泛舟學校有兩個通往雄城的大門,一個位於北部醫學大樓外麵,另一處就是這裏了:正西教學樓“城門”外的大廣場。當各位學生以及他們的親屬穿過呈半月型的廣場後,還要通過一條寬闊的平橋才能進入學校,“城門”就發揮著它的優勢,永遠成為眾人進入學校的一道門檻。然而作為有名的私立學校,這種規矩大家是遵守的。廣場上駭人地豎立著幾根大柱子,上麵不是故事,是些麵目睖睜的神人。門神?大家帶著疑惑進入學校,帶著疑惑離開學校,這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大柱子把若大的廣場間隔成幾個較小的空間,均勻地分布著,與平橋上神采飛揚的人型雕塑形成不規則的風景畫。大廣場地麵鋪設著啞色的彩磚,從天空俯視又和大柱子形成巨大的畫卷。

彩畫的條帶是路,指示著進入出去的方向,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正停靠在路旁,等待著駕駛員到來。不,駕駛員已在,一個三四十歲左右、身穿白色襯衫、麵容凶惡眼神柔和的男士坐在駕駛位置上,讓人等待的對象是慢吞吞的校長伊休普頓。歐陽玲得到了顏醫生的允許,由醫生和羅傑陪伴出來送行。此刻她站在車旁,用頑皮的目光看著駕駛員,笑道:“李翰思,校長就拜托你照顧了。……”後麵的話是耳語,連近在咫尺的羅傑也聽不見。顏醫生見歐陽玲沒有上車出去的意思,就放心地讓她吩咐這看起來並不聰明的保安主任;而且耳語下也表示著那是秘密,他不能問。

許久之後校長伊休普頓終於出現了,他仍舊拿著那淨色的折扇,慢悠悠地從“城門”出現。平常總是穿一身便服的伊休普頓今天穿的是正經八百的西裝,刺人的胡子消失了,整個人都爽朗許多。歐陽玲見了,笑道:“難得看見你正經的樣子,我要拍一張。”順手從衣袋裏抽出撲克大小的輕便相機,漂亮地來了張好照片。

這一招弄得伊休普頓哭笑不得,隻得眯眼對歐陽玲道:“你又出來了,這次絕對不允許你出門,必須留在校裏。阿玲你已經多次闖禍,如果再出去不知道會惹出什麽麻煩,留下來不僅比較妥當還能好好調養身體。”又對顏醫生道,“別讓她再鬧事。”

“不用你說我也明白。”顏醫生別了校長,示意歐陽玲回去。

歐陽玲不肯離去,遙遙地望著校長乘坐的車子消失在視野外,在回頭對羅傑道:“羅傑,過來一下。”又盯了顏醫生一會兒。顏醫生以為歐陽玲要出去,連忙拒絕,並且要她回到病房裏。歐陽玲卻說:“我不出去,是你們出去。你們去準備一輛大客車,並且按照我的指示改裝好,準備迎接我的客人。雖然直接跟他們說明原因,他們就不會鬧事,但我現在不能離開泛舟學校,隻能那麽辦了。”隨後羅傑和顏醫生都靜聽歐陽玲的指示,不時地抬頭觀望那些舞動的光鏈,或是點頭接受。最後虛弱的少女以淡然的語氣結束了吩咐:“我們還有時間,事情很快就結束。”雖然如此,她卻努力地掩飾自己的焦急和愉快,轉身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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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梨在趙家莊舒服的**安穩地睡了一整夜,才感覺到能夠在屋簷下睡覺是件幸福的事,以前從來沒有這麽覺得。突然她想起了在野外露宿的龍牙他們,仿佛有一個鐵錘輕輕地敲打著自己的心那般絞痛,“真對不起他們了。”趙梨從**下來,在房間裏四處翻找,終於在床底找到那隻呼呼大睡的獾,伸手把它從裏麵鉤出來,搖醒它,道:“給我醒醒,去找龍牙,我有事要問。”

那獾睡迷糊了,雙眼微睜,嘴角邊沾著一點涎沫,不停地打哈欠,怪模怪樣地問:“什麽事?”

趙梨怕獾把事情忘了,提著它走到桌前,用水替它洗臉。獾被冷水搞醒了,很不高興地道:“就算是有事情傳達,你也不需要用這種方法弄醒我吧。”

“你去問問,昨天晚上天空上的光芒是怎麽一回事?我問過了,除了我和趙百珍,還有古欣萍小姐外,其他人都看不見那光芒,那又是為什麽?”

獾擦擦惺忪的眼睛,對趙梨道:“就這些?”趙梨“唔”的回答了,趁著人們忙於其它事務時,穿過庭院走到前門,悄悄地打開一條縫隙,讓獾從縫隙裏逃出趙家莊,消失在田裏。趙梨在院子裏行走時,仆人們已經看見她了。當看見趙梨開門時,他們以為趙梨要離開趙家莊,趕快衝過去把門關上,拉著趙梨回去,好好地替她梳妝。

獾離開趙家莊時,工人還沒有出來,它很輕鬆地回到原來分別的地點,第一眼沒有發現龍牙,失望之餘想到自己的錢財全被拿走了,忍不住挖地嚎哭。龍牙悄悄地從後麵靠近那獾,輕輕地逗了逗,獾伸手推開,卻是濕淥淥的狗鼻子,一下子醒悟過來,用力擁抱龍牙大人的頭:“龍牙大人,我回來了,快把錢還來。”

龍牙憤怒地把頭甩了一圈,把獾狠狠地甩到地上,才道:“你這家夥,把趙梨的事忘到一旁,先找自己的?要錢,先說了趙梨的事再討吧。”

“你說話不算數。”獾嗷嗷大哭,把在樹林裏休息的眾人都吵醒了。

“不如我告訴黑鶴好了。”龍牙擺出一副蔑視的樣子,嚇得獾馬上求饒,不僅把趙家莊的情況說一遍,也把趙梨交代的事情全盤托出。龍牙仔細聽完,才慢悠悠地道:“該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