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點,你不洗幹淨不行,老太太會罵的。”簇擁在趙梨身邊的丫頭們不理會她的抗議,硬是把這肮髒的小女孩壓進水桶裏,伸手幹活。旁邊還有幾個婆子拿著什麽東西,站在角落裏有所準備。趙梨對這種瘋狂的舉動一點好感也沒有,想逃逃不掉,除了脖子上那紋絲不動的絲巾拿不走,衣服都被沒收了,怎麽辦?那黑獾也好不了哪裏去,它被趙梨緊緊抓在手裏,淹在水裏,喝了不少髒水,真嗆死它了。

趙百翔此刻正和母親說起趙梨的事:“那女孩認識隆明,而且曾經一起生活,阿廣也說了她是漣漪的同伴,如果母親還記得陳喜敏的事,那就決不能讓那女孩長留此地。”

老夫人喝過茶,想了想道:“雖說她和隆明那妖怪有關係,可是隆明是什麽脾氣,阿翔你是最清楚的。我想隆明未必會去搞她,而且不管怎麽說她送來了‘神石’,看在這點份上就暫時留著,免得給別人有個不近人情的感覺。更何況我們珍大少爺就要舉行婚禮,這種時候可不能鬧什麽白事,會不吉利的。”

“可是……”趙百翔不能明擺著與母親對抗,趙梨是趕不走了。

趙百珍在旁邊替母親捶骨,淡然地道:“那個名叫趙梨的女孩看起來不像是普通人,她也和我們同姓,會不會是我們本族的呢?”

“族裏沒有這樣的人,再說中原地方廣大,姓趙的不見得都跟我們有關係。”老夫人的話簡潔而中肯,大家都不再說壞了。老夫人緊接著說:“阿珍,如果婆子確認那女孩是處子,我打算讓她作為你的妾住在西房。那古二小姐來得實在不是時候,總覺得可疑,正好可以讓那女孩補上。”

遠遠地站著的趙百熙問:“有什麽可疑的?”此人是趙百珍的孿生兄弟:身為哥哥的趙百珍自從“神石”失蹤後就沉睡至今,麵容還是那副十來歲的樣子,由於從小受到老夫人的寵愛,全身上下找不到種田人的影子,一副鄉下公子哥兒的模樣;趙百熙卻不一樣,每天都如常到趙家莊田地裏看看瞧瞧,時時要動手幫忙,到了家裏還須料理家事,忙碌的他皮膚比哥哥要黑要粗,半百的年紀已經滿臉皺紋,如果沒有哥哥在旁,誰還能知道年輕的他是個貌不出眾卻讓人感到平實可靠的人呢?

老夫人側目看著趙百熙,平靜地回答:“你想想看,我們給古家莊送禮是多少天以前的事,他們不僅答應,還馬上把古二小姐送來,就算是到最近的臻城住下,也未免太快了吧。現在才中秋,我本來是預計過年後才舉行婚禮,如今婚禮不僅要提前,還有很多事情未辦好就匆匆結束,實在不像話。”

趙百翔點頭同意:“確實可疑,可是我們也沒有把柄在手,很難拒絕的。”

“難拒絕又怎麽樣,你以為我這老人家就沒有辦法找到一個小鬼的痛處嗎?”老夫人不滿地哼了一聲,不再說話,害得三個同輩的麵麵相覷。

趙梨洗了澡,身體爽快許多,尤其是仆人都不在,獨自躺在柔軟舒服的床榻上更是自從進入這個世界以來的頭一回,別提的多高興。舊衣服都消失了,丫頭們拿來的新衣服又軟又滑,是趙梨從來沒有用過的料子做的,穿在身上相當舒適。趙梨突然覺得缺少了什麽,原來是獾,那不大不小的東西到處竄,把屋內所有拿得動的東西都收在身裏。趙梨一看,從**跳起來,抓著獾道:“快點把東西拿出來,要不我就告訴龍牙,叫他用你的錢買下這裏的東西。”這話對貪財的家夥有點效果,獾乖乖地把東西擺回原位,心裏卻咕嚕不滿;東西剛放下,外麵有說話聲引起了它的注意。

趙梨從微開的門縫裏看庭院,隻見灰色單調的石桌旁呆坐著一位少女,女孩的年紀比趙梨稍大,穿著一身素色的寬鬆長袍,鬆散的長發束起了漂亮的辮子,可是憔悴的模樣卻與她的美麗不相稱。趙梨等仆人都出去了,才抱著獾離開房間,從後麵慢慢靠近少女。那少女也察覺到有人靠近,回頭看見是在臻城所見的那人,道:“是你啊,我們第一次見麵吧,上次在臻城裏你沒有見到我,這次能直接見到實在太好了。”

“為什麽?你是誰?”趙梨本來想安慰對方,卻被對方的話難倒了。

“我叫古欣萍,古家莊的二小姐,是趙家莊大少爺趙百珍的未婚妻。”古二小姐如是說,然後她靠近趙梨,伸手摸摸那半透明的絲巾,問,“這絲巾對你來說太不適合了,快把它給我。”

趙梨推開古欣萍的手,大聲喝道:“這絲巾不是你能拿的,不要碰它。”趙梨害怕別人被風鐮傷著,所以才這麽斷絕。但古二小姐並不領情,叫來自己的丫頭過來搶,卻被趙家莊的人製止了,兩人一同被帶到老夫人麵前。

古二小姐要趙梨的絲巾,趙梨不給,趙百珍對這兩個將來會成為自己妻妾的女孩左右不是,趙百翔一怒下喊道:“別吵,趙梨的絲巾是一件相當強大的武器,古二小姐是閨女,那種東西不要為妙。”趙梨此刻發覺自己很蠢,呆呆地留在原地,看看幫自己擺脫麻煩的趙百翔,想道聲謝謝卻說不出口。

古二小姐聽了趙百翔的話,隻得給了趙梨一個憤怒的眼神,轉身要回到西房,卻見後屋走來了一個弓背婆子,那婆子靠近到高高上坐的老夫人耳邊低語幾句,老夫人馬上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