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資源不足,生物成長出不同形態,而人類就是社會分工;生物的生產者、消費者、獵食者、分解者,人類的農民、商人、領袖、工人,很相似吧。”寧亞穗說罷,歎息一聲,再言,“前者成為了生物圈的原型,後者發展成為社會和國家。兩者都是從簡單到複雜的進花過程逐漸成型。生物圈發展到極點是生物能量和物質流動的均衡,以及有限資源的無限循環,而人類社會還遠遠沒有達到物質流動和能量轉移的平衡狀態,也就是說人類的創造黑不過是初始階段,這樣的話你就能明白這個世界的偉大。”

“怎麽會?”關思源詫異地低言著。

寧亞穗卻不理會對方,仍平靜說話:“我曾經告訴過你們生物分化,最終會形成專化:隻會在當中的某些種族產生,隻對某種生存環境或者某種對象進行的單一進化;雖然是高度進化,伴隨的風險是容易滅絕。人類社會也有類似問題,不過表現方式不一樣,難以把兩者連結起來:生物圈的殘酷和人類社會的發展,其實不相上下的可怕。你們啊,就是因為孤立看待事情才會忽略這點,以為人類創造的是人類的世界,大自然創造的就隻有生物圈,還是恩澤說得好:‘不管人類創造了多強大的文明,這片土地仍舊有我們妖族的存在,他們是無法逃脫大自然的束縛,他們隻會用和丟,根本沒有學會如何運用。’直到恩澤臨死的時候,我仍抱有偏見,和你們一樣;在準備埋葬恩澤之際,我才驚覺,我隻注意到人類無法擺脫大自然的束縛,卻忽略了最後的一句話。但是就是前麵的一句話也有強大的作用,人類的文明還是留在這片大地,人類的城鎮是大自然的一部分,看似沒有生機,卻仍有妖族生活的地方,這也是真實的狀況。”

羅傑追問道:“恩澤對你說過這種話。”

“是的,在第一次與它相遇的時候,它跟我說的一段話,帶著憤怒和恐懼的心情說的。恩澤的話未必是出於知道事情的全部,而是在家園被毀、家人慘遭滅絕的環境下說出來的。事後我才知道恩澤的家族世世代代都居住在那片森林,後來人類侵占了,恩澤的父母不得不帶著年幼的孩子們背井離鄉,想找個新的安樂窩,但是到處都是人類活動的痕跡,到處都人類的存在,它們最終返回原本的‘家’,卻已經是個城市。”如果赤狐阿牧在的話,應該對寧亞穗這番話有深切體會,不過現在最能感受到的是高勝如和歐陽旺。“恩澤其實不想留在那種肮髒的地方,但另一方麵又想留下,比起野外的惡劣環境,人類的城市有著極為豐富的食物,也就成了那句話的靈感。”

“外麵已經沒有食物,人類卻一天到晚都在丟棄食物,很浪費,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有食物吃,雖然不知道吃下去以後會不會中毒死亡。人類這種東西啊,吃剩下的東西就這麽一丟,完了,其餘的東西都交給打掃的人,這些成為垃圾的東西最後堆在一起,或者成為我們的食物。可惜吧,人跟猴子一樣,不,更糟糕愚蠢得不得了。”恩澤的話可能令人不悅,說話方式不怎麽討人喜歡,然而對寧亞穗來說是一次重新思考的啟發。

“人類從聚居到部落,從部落到村莊,從村莊到城市,從城市到國家,人的視野越來越廣闊,文明也逐漸升華。原本獨立發展的文化體係因而互相交流,互相衝擊,有的被摧毀,有的被迫開放,有的選擇自己的方式,也有選擇容和,從而令世界越變越小:現在的人類看到了生態圈,但這就是終點嗎?”

“不,應該不是。”沒有一個人能回答正確的答案,而這不確定之言是羅傑說的。

“所有生物就是由基礎物質凝結而成的,遵循著大自然的規律,完成藍色星球的生命循環,受到大自然的束縛,這是絕不可能改變的事實;但是文明不一樣,文明是個胎兒,胎兒誕生的條件是能夠以個體形式生存。你們可以說孩子需要父母養育,但一個不健全的孩子在自然環境下不能獨立生存的話,不管父母給予多少愛心,是無法活下去;你們也可以告訴我,人類醫學昌明,即使一個不健全的孩子也能活下去,但一個文明是沒有醫生指導生存之道,文明必須自己獨立生存,雖然殘酷,這也是為了文明能活下去。一個並不健全的胎兒,時時刻刻需要‘母親’給予生存資源,這就是現在的人類文明,不能獨立生存的文明。”

秦心河發言:“寧小姐,你所說的全部是真是的話,那麽我們該怎麽做,要以道德來規範人類的行為,要用各種規章製度來約束人類的活動,是這樣嗎?”

“到底沒能夠全麵看問題,我說了那麽多的話,你注意到的就隻有這些,可悲。”

不知道是秦心河年紀偏大,稍稍對理解寧亞穗的話力不從心,還是不願接受事實,不管是哪一方麵,這個人已經讓寧亞穗失去耐心。“解決人類的問題靠道德和政策就可以了。”

一點欣慰的是關思源說出了這樣的話:“寧小姐的意思是想說我們的問題根本就不在社會上,而是在資源上。”

寧亞穗笑道:“對了一點,但我要說的是在藍色星球上,資源的量是恒定的。”

“與資源無關嗎?”

寧亞穗搖頭:“我以前也是這個想法,但不對,資源是個重要問題,但恩澤的話才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