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羅傑強迫性的命令,龍牙和高勝如準備出門,恰見睡意惺忪的歐陽旺剛出來,也把他帶上。三人在汽車站等候途徑機場的長途客車,跟許許多多將要離城的居民同行。怎麽,羅傑不是有那輛黑色小轎車“羚牛”嗎?怎麽還需要坐公共交通工具?那是因為“羚牛”已經不在世上,樊貝菲爾回收了自己製造的車子,不讓其落入落後的文明裏——遵照納布爾和安特列芙的意思。既然沒有交通工具,那自然就使用方便的東西。正說著,一輛空車過來,洶湧的人群向車子擠過來,歐陽旺抱怨道:“這裏的人擠的要命。”

龍牙笑道:“習慣在人類城鎮活動的你居然害怕這個?”歐陽旺想反駁,不過龍牙可沒心思去聽,“我知道,過去沒有這麽多人,是真事,繁衍種群也是人類的願望,沒辦法啊。”明顯帶有敷衍性質的話語,令人惱火得不得了,卻因為登車的關係,連這發牢騷的機會也被剝奪,歐陽旺憤憤不平地靠著窗子坐下。

高勝如見此,拍拍歐陽旺的肩膀,道:“在這種臭氣熏天的地方當然心情不好,泛舟關閉引起那麽大的**,這個城市還真不能沒有泛舟。”

龍牙為了避免與歐陽旺發生激烈爭吵,刻意讓胖胖的高勝如坐在中間,這麽一來,兩旁的位置變窄,坐得不舒服。龍牙瘦削的身體擠在高勝如下麵,好不容易才安頓下來,對兩人道:“話說回來,自從我們離開泛舟本校區以後,樊貝菲爾就一直保持著球體形態,活像個繭,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重新開放。”

高勝如從背包裏掏出零食包,吃起來,聽見龍牙的自問,忍不住說道:“泛舟不會再開放。”他說話音調高,身坐前後排的人都聽見了他的話,忍不住對這個隻顧著吃的胖子打量一番。高勝如察覺到奇怪的視線,“泛舟本來就不屬於雄城,也不屬於人類,這裏的人隻是看著它、使用它,從來沒有珍惜它,等它準備離開的時候才去注意它、研究它,那已經太遲了。”高勝如才不去理會那些流露奇怪目光的人們,“現在想什麽也沒有用,單靠我們的力量是進不去的。”

說到這裏,旁邊一名乘客插口問:“看來你很熟悉泛舟學校,能告訴我,那個球是怎麽回事嗎?”龍牙本來不想沒有興趣加入嚴肅話題裏,讓更多的人知道樊貝菲爾的說會引至何種麻煩,想想就清楚。車子剛通過高速公路收費站,有人插入話題中來,不覺讓龍牙警覺起來,盯著那人看。對方坐在後排,一身粗衣服下是消消瘦瘦的身材,指頭的關節突出,雙頰下陷,雙瞳外露,高額,尖嘴,不是一副好容貌。

高勝如剛要說話,龍牙搶先一步道:“先生是何方神聖,竟如此在意泛舟本校區?”

此人湊到龍牙和高勝如之間的空隙,嗬嗬道:“我叫楚勻,來自外地,住在廢物回收場,每天通過我的手把成堆成堆的垃圾通過轉移到別人的手裏,攢取少量的錢財過活。不過我想如果我自己能夠改造垃圾的話,應該能攢得更多吧。聽說泛舟學校每天收集雄城的垃圾,不過從來沒有人知道垃圾的去向,所以我想來求個法兒。不過我問了學校裏的老師學生,誰也沒能給我個答案,哎。”

龍牙並不喜歡楚勻的說話方式,卻十分在意對方的言辭:“就算讓你知道,你也不會明白。”楚勻很是奇怪地盯著龍牙,“可是你來得不是時候,想觀察泛舟應該在它封閉前進行。”

“我試過了,沒有用。”

高勝如轉身對著楚勻,道:“那是當然的,我有個朋友曾經在泛舟讀過書,如果不是與那人比賽,還不知道泛舟的電力係統運作方式。就連平常的用具也弄不清楚,有何來了解泛舟另外的工作。”

龍牙也插嘴:“不要說學生,就連那裏的老師教授也不了解,更何況是你這個外來者。”

“是啊。”聽見龍牙的話,楚勻有點失望,退回自己的座位。

龍牙看他失落得低下了頭,勸道:“你有這種心思,我就放心了,至少她的願望有成功的可能。如果你真的想了解泛舟,就從你自己的工作開始,想想大家究竟把垃圾放在什麽地方,從這方麵開始。”楚勻抬頭,沒見到龍牙轉臉,剛要問,又聽見:“‘垃圾的最終去向是堆填區’,那人總是這麽警告我們不要用這種想法對待事情。楚先生,希望你能夠理解,泛舟學校並不是堆填區,這就足夠了。”

“那人是誰?”龍牙搖頭。“要我理解什麽?”龍牙還是搖頭。“到底你們是什麽人?”楚勻心底充滿了困惑,這些人了解泛舟的真相,知道一些自己從未想過、從未聽過的事情,那又為何如此對泛舟的事情保持箴默。龍牙和高勝如還是沒有回答,另一個人甚至不吭聲,真是太奇怪了。“泛舟學校究竟有著什麽秘密?”

龍牙長歎道:“你看看這車子裏的人,全都是離開雄城的,因為這裏不適宜生活。如果說這是泛舟關閉害的,那末這幾十年來雄城的人都做什麽去了?等失去後才珍惜,已經太晚了:泛舟已經拋棄雄城。”

高勝如倒覺得自己說漏了嘴,害龍牙收拾殘局,不知不覺之間放下空袋子,打算另取一包,卻感覺到某人的手正怕著自己的肩膀,回頭一看,原來是歐陽旺。“你想嚇唬我嗎?”

歐陽旺手指著窗外景色,凝重地道:“你們看,下麵是吉榮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