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玲小姐,請你保重。”最後上車的顏誌通醫生如是說。他已經在早些時候把照顧歐陽玲的工作交給霧舅舅,最後觀察病人一眼,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那熟悉的地方。霧舅舅送行到門前,顏醫生道:“阿玲小姐的情況越來越壞,隨時都有離去的可能,霧舅舅,如果有需要請馬上通知我,我一定會趕來的。”

霧舅舅拍拍對方的肩膀,苦笑道:“不用來了,好好照顧金善,雖然現在病情穩定,但畢竟是腦部受傷,需要一定時間的護理。阿玲的事你就不用擔心,反正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一切已成定局,現在是等待那一刻來臨。放心吧,阿玲去的那一天,我會親自告訴你。”

見霧舅舅悲傷地低下了頭,欲哭不成的模樣,顏醫生開始為歐陽玲默哀,道:“那謝謝你了。”李翰思不斷催促,顏醫生沒時間說更多的話,隻以這麽一言半句向霧舅舅道別,然後登車而去。車子開動,逐漸遠離泛舟,醫院的白色外牆與灰色的地平線慢慢融合,逐漸分不清分界的線條。“再見。”

帶著黑鶴的忠告,李翰思不敢在雄城停留,開車沿著大公路駛上高速公路,中午前就離開了雄城城區範圍,卻還未完全離開森印過去的勢力範圍。李翰思一路無言,凝重地注意著前方的路,其實非常在意四周的動靜。金善察覺到這點,低聲向惠慈詢問事情,但惠慈不願說明,默默地待著。靜寂的旅程仿佛經過了漫長歲月才結束,大客車一到郊區就離開正路,轉到附近僻靜的別墅山莊,會合龍牙。“沒有碰到他們吧。”“一切很好。”互相問候兩句,龍牙領著顫顫驚驚的月菏姬登上了車,分頭坐下。李翰思馬不停蹄地駕駛車子離開山莊,並不返回高速公路,而是抄小道駛入別的村落,從那裏去殷州。“居然做到如此地步。”原來龍牙在膳齋收到消息,知道月菏姬向著南方走,就飛速追上,而話不說,把對方弄暈了,藏在布袋裏,穿行在人海的鬧市區,徑直前往山莊。

大客車平安到達目的地殷州,李翰思鬆了一口氣,休息一會兒就順著大道返回泛舟學校。龍牙在趙同慶家給黑鶴通電話,報告了路途上的經曆。黑鶴平靜地道:“果然,月菏姬沒有去膳齋,她是想去陸胡那邊吧。”

“是的,我從廉呈複口中知道月菏姬和南方龍王陸胡是青梅竹馬,自小相識,月菏姬會去找他不難理解。”龍牙說話時候的語氣帶著些許顫抖,仿佛驚魂未定。“我已經把陸胡去琴城的事告訴月菏姬了,她答應也去琴城。黑鶴,我明天就出發,在琴城見。”

“是不是廉呈複對你的舉動表達不滿了,龍牙?”黑鶴聽到龍牙的話不對頭,大致把事情猜想出來,“把我的話以符照華的名義轉告給廉呈複,說月菏姬和陸胡不會長期在琴城逗留,我們會盡快找機會讓他們到別處生活。”

“此言當真?”旁邊的惠慈插話。

黑鶴略略思考,道:“就目前形勢,陸胡失去南方勢力,森印龍王也將麵臨一場大戰,人類和妖族的戰鬥,按主人所說森印一定會失敗,到那時候為了穩定真空的局麵,陸胡和月菏姬是不可缺少的人。”說著說著,黑鶴怒目盯著湊著耳朵過來的季夢,不滿地喊道:“高勝如,給我把季夢帶出去。”電話裏傳來高勝如和歐陽旺推著季夢的聲音,黑鶴哼了一聲,繼續說剛剛的話題,不過話題到此為止,多說也是重複,於是雙方打算終止通訊。

龍牙忽然想起一件事,連忙阻止黑鶴道:“等等,我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訴你。我在雄城商業區遇到看見赤狐阿牧,他不認識我,我也沒有讓采顰告訴他我的身份,而是讓采顰打探對方的消息。赤狐阿牧說如果月菏姬就這麽回去,她一定會死;與其看著她死,還不如放水讓她離開森印。我問他到底想怎麽樣,他就回答我說‘我什麽女人都沒所謂,不過月菏姬就不行,不是喜歡與否的問題,她被武王顧炎指定為真正的東方龍王繼承人,在她身邊包含著東方龍王特有的保護層,就是為了防止悲劇的出現。我不知道武王是怎麽個想法,不過森印陛下聽不進我們的忠告,執意要向人類發動進攻。看起來森印是活不成了,人類實在太強大,吉榮村不過是平民的地方,要是人類大規模發動戰鬥,失敗的人一定是森印:所以我想脫離森印,不想看見東方龍王的國度滅亡。’赤狐阿牧是這麽說的,當時他喝醉了酒,大概話是不假,謹慎起見我還是擺脫他自己去找月菏姬。黑鶴,這事你有何打算?”

“還有呢?”黑鶴很清楚的是龍牙這些話還有下麵的部分。

“還有?你聽出來了。”龍牙不讚歎也不行,“赤狐阿牧在森印的監視下,根本就不能遠離雄城,也恰恰是這點令月菏姬逃出鬼門關。我本來想問他要不要來泛舟,但是琴城是大龍王的腹地,他一個人會招惹麻煩;殷州目前的情況雖然容許他過去,可我想還是要問問你。”

黑鶴想了想,道:“這事耽擱一陣子,吉榮村發生大事是遲早的問題,赤狐阿牧能活到那個時候。”

“什麽?”龍牙對黑鶴的話感到莫名其妙,追問道。黑鶴卻沒有回答,心裏想著森印手裏還有屬於泛舟的東西,回收的時候可能接觸到赤狐阿牧;而對於他那些話仍有存在疑問,需要時間好好地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