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救命啊,龍牙大人。”被漣漪弄成一副刺蝟模樣的獾經過溪水的洗禮,如今恢複了原貌,濕淥淥的毛緊貼身體,水珠滴滴嗒嗒地回到小溪裏,像奏樂般悅耳。不過獾的吵鬧聲破壞了這份寧靜,龍牙被獾的哀叫聲弄得不耐煩,大吼道:“別吵了,好好洗幹淨,免得給我添麻煩。還有你這家夥每次都用不同的稱呼,下次就這麽叫!”牢騷完了,還不忘給趙梨一個吻作為報答。

趙梨沒想到龍牙居然這麽做,驚訝得捉不住濕布,呆呆地看著逐漸變成人型的龍牙:“怎麽了?”

“這是對你幫助我的報答。”龍牙撿起地上的濕布,把它撕成碎片,用針線縫於自己的舊衣服上,然後套上身,說道:“這樣一來我就可以進城了。”

沒事幹的季夢和小菲在上遊喝水,遠遠看見龍牙穿上這件布滿補丁的褐色麻布粗衣,季夢湊近道:“你要進臻城嗎?”

“過了臻城才能到達趙家莊,這點你應該相當清楚,這條捷徑怎麽也不能放棄吧。”龍牙奸笑道,認真地把一頭白發盤繞成髻狀,又套上一件半長的黑發。“染發劑對我沒效,隻好喬裝打扮,怎麽樣,我這樣子可以吧?”

趙梨看著龍牙清秀的臉龐,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配著那套有點髒的衣服,還有背後的那支黑棍,總覺得奇怪。季夢上下打量對方一番,才道:“你太幹淨了,這副模樣誰瞧了都覺得別扭。”龍牙沾了一手粘粘的泥巴,糊在臉上又擦掉,洗去泥巴後白嫩的皮膚暗淡了許多。“這樣好多了。”

這時候獾已經是原來的模樣,漣漪還不肯放手,好奇地翻轉查看,把獾搞昏了頭暈過去。“我的頭發不會也一洗就掉色吧。”

龍牙輕步走過大家身邊,回答道:“放心,燙過了的染發劑大概要十天才會褪色。”

漣漪聽了,放下迷迷糊糊的獾,拿出“雞蛋”玩起來。趙梨伸手奪去,說道:“不要浪費東西,我們還不知道要經過多少市鎮呢。”漣漪覺得沒趣,看了看龍牙。

龍牙已經不管這些事情,在前方喊道:“這裏有兩個髒布袋,小菲和獾要藏在裏麵,分別由女孩們帶著;季夢,你馱著兩個女孩,進城後別說話。做完了就快走。”前麵的人群已經走了相當的距離,他們如今以輕鬆的腳步跟隨,不一會兒就在城牆的門口追上了。龍牙牽著僵繩跟在古家莊隊伍後麵,門關的士兵看了看龍牙那副肮髒的模樣,有見馬背上鼓鼓的布袋,正要說什麽,龍牙把手伸到對方的衣服裏,那士兵就擺手放行了。

漣漪聽見黑獾嗚咽著道“我的錢啊”,動著唇要用利爪,卻因為龍牙遞個眼神而罷手。前麵的隊伍已經走遠了,龍牙不再跟隨,轉彎走入另一條路。這是一條極為冷清的小巷,隻有一扇大戶人家的小門,有位衣著襤褸的僧人站在門邊化緣,缽裏卻空空如也。看起來對方似乎想趁這人家的奴仆出門的時候求點齋飯,不過對方是個吝嗇的財主,僧人失望而回。龍牙跟在僧人後麵回到大路,一聲不響地看著那可憐的出家人慢慢地坐在別人的屋簷下,卻是五味在心。漣漪低聲說:“我們要不要幫他一把,那人我好像見過。”

龍牙沒有支聲,趙梨道:“我們去看看有沒有饅頭一類的好嗎?”說著兩個女孩跳下馬鞍,從龍牙手中得到一點碎銅子,混入熱鬧的人群中。

“也不看看身邊,這裏就有饅頭賣啊。”龍牙低聲道,然後花點錢買了幾個,遞給那位僧人,才轉身追那兩個孩子。

季夢湊近耳語:“你怎麽把錢花在別人身上?”

“住口,那僧人是大龍王的長子,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少主呢。”龍牙邊走邊說。

臻城是個小市鎮,附近一帶的人都聚集在此做買賣,趙梨和漣漪不久就找到了久違的人間食物,邊吃邊往回走。她們繞了圈子,經過一間門麵潔淨的大客棧旁邊,漣漪突然哆嗦道:“快走。”

趙梨見此問道:“漣漪,發生什麽事了?”

漣漪緊張地看看周圍,湊到趙梨身邊拉著她的衣角耳語道:“我雖然沒有直接見到,但是人群裏有趙家莊那些人的氣味,尤其是當中有很厲害的人在。”漣漪顫抖而害怕的神色,趙梨還是頭一回看見。趙梨不敢安慰出言安慰,她已經明白自己沒有資格對這些事有所評論。

由於站的位置,從那群人所留宿的客棧裏隻看到趙梨和漣漪的背影。這時一位身穿彩衣的少女從客棧的房間剛巧走到窗台邊,偶然瞥見趙梨。“好美的絲巾,我要是有那樣的絲巾該多好。”少女目不轉睛地盯著趙梨,被對方發覺了。

趙梨感覺到有人從背後盯著自己,不由得回頭望去:路上沒有這樣的人,倒是上麵窗後有一種不祥的感覺。趙梨低語著:“我們回去找龍牙。”說罷讓漣漪走在自己前麵離開大客棧。

“走了。”樓上的少女帶著渴求的眼神看著趙梨離去。她穿著一身柔軟的絲質衣服,一雙小腳微微露出,長長的頭發鋪在肩膀和背部,水靈靈的小眼、細長的眉毛,濃厚的化妝讓這位少女展露著不大自然的神色。

這時候婆子進門了:“臻城的環境不錯吧,二小姐。”

二小姐頭也不回,唉聲歎氣地繼續望著。婆子走到窗前,當看到趙梨的背影就明白了,問道:“二小姐想要那絲巾嗎?”少女點頭,婆子應諾一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