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泰彭坦精心製造的肉雜燴,白鶴垠塔並不領情,他還覺得身為主人家的趙同慶應該拿出一些更有體麵的菜肴來,可惜有著高勝如和歐陽旺兩位龍王之子的地方,哪裏有他說話的地方,隻得悻悻然退到一旁。龍牙以犬型湊到垠塔身邊,裝作向主人撒嬌般趁著舔舐的時候道:“不要把殷州和大龍王的地方相提並論,忍下來,我們可不能在原族的地方鬧事。”垠塔答應了。

趙晷和高勝如、歐陽旺討論起殷州的生活,也說起了趙敬保和關思源,歐陽旺問:“既然趙敬保和關思源是同學,也就是說你們的鎮長容許大家出去,那為什麽大家都不出去呢?”

趙晷道:“不是的,我們也出去,因為殷州人少,不能辦正式學校,私人辦的學堂是不受承認的,我們隻能到山下的村裏上學。從這裏到下麵的村莊走路要一個小時,一天來回幾趟也可以,就是下麵的村民不喜歡我們,老是說我們是來自陰間的魔鬼,所以很多人都是學了一半中途退學,或者是到畢業就回來。能像敬保、敬恒還有趙梨一樣可以到更遠的少之又少,因為鎮裏最富有的是趙暉,除了他誰也沒有能力用金錢送子女出去,包括我爸爸在內。”趙晷無奈地看看同樣露出無奈神情的趙同慶,繼續道,“我很羨慕雪晴姐和趙梨,她們能夠離開這個封閉的世界那多好,不用在這裏受苦。”

高勝如不說話,歐陽旺則道:“到了外麵也不見得不用受苦,趙雪晴去做體力工人,你親伯父也不過是和看守,趙敬保雖然能時時送錢回來,那也不過是阿玲的資助,說到底他們在外麵的生活也不怎麽好。”說著話,歐陽旺忽見“狗兒”豪丹全湊過來匍伏在身邊,忍不住伸手摸摸那柔軟的白毛,又道,“你們看趙梨好,也不過是因為阿玲的關係,現在的她也沒地方可去。”

歐陽旺說的是真話,不僅高勝如第一次聽聞,也是趙同慶趙晷第一次聽說。“看來琴城也不是個好地方。”高勝如想了想,瞪眼看看龍牙,見它假裝沒看見,隻好回頭問歐陽旺:“之前你們說把趙雪晴帶回雄城,那她日後是不是也要去泛舟?”

歐陽旺笑道:“阿玲不希望趙雪晴她和泛舟扯上關係,畢竟她將來和你二哥金善有姻緣,總不能在這上麵增加一些不明朗因素,所以至今兩人仍沒有見麵,或許兩人是不會見麵的了。”歐陽旺的笑帶著一絲苦味,伴隨著感歎,讓高勝如怎麽也不覺得趙雪晴的事是件好事。

話題到此為止,“嘚嘚”的敲門聲破壞了大家的興致,趙同慶道:“時候不早了,那邊馬上要開始,你們最好等他們全部聚集起來才過去。阿晷,跟我來。”這個中年人領著兒子出門,高勝如把想去查看的垠塔拉到身後,自己靠在牆後麵偷看。木門隨即關上,高勝如什麽也沒看見,雜亂的說話聲也攪亂了竊聽的可能,隻知道趙同慶說了這麽一句話:“在內屋收拾,聽不清楚……”

不知等了多長時間,雨停了,沒有閃電沒有雷聲,一切靜悄悄的,叫人害怕。高勝如告訴龍牙趙家的人已全部聚集在祠堂內外,泰彭坦接著道:“差不多是時候舉行家禮,走。”

六人沒有聽從趙同慶的建議,直接從正門進入大道,從旁邊黑暗的小巷裏接近祠堂。祠堂是青石磚瓦建成的單間房,側翼沒有門,高聳的山牆阻擋了外人的視線。龍牙隻好繞道到正門前,見漆黑的雙頁門敞開,幾十人在屋內活動,門外的人圍著大屋靜立,令龍牙等人看不見裏麵的情況。靠著高勝如靈敏的嗅覺,泰彭坦在人群中找到關思源和趙敬恒,他們並肩站在門檻前,被人群包圍,六人無法靠近。龍牙發現昏黃燈光下的關思源和他的同伴顯出一副焦急而疲倦的樣子,似乎曾發生過事情,不過殷州的人沒有為難他,可能是出於身為人類的原因。龍牙挪動鼻子向泰彭坦示意,對方會意,化為原形溜進人群裏,在關思源腳下繞圈並直接返回。龍牙見泰彭坦帶著關思源和趙敬恒回來,退到旁邊屋簷下。

趙敬恒道:“你們怎麽也來了?儀式還未開始。嗯,我和關思源下午時候已經勸過,但沒用。我要回去,出來太久會引起他們懷疑。”匆匆說完話,趙敬恒先回去,留下關思源和泰彭坦等人在一起。

關思源道:“我出來前看見敬保被綁在木架上,聽說是鞭刑,沒想到是這個。”

泰彭坦見關思源身體抖顫,道:“你應該是第一次看見這個,我小時候忍受過,對這個沒感覺。”話音剛落,祠堂裏一陣**,接著傳來趙暉的聲音,說什麽不聽長輩之類的話,一大通的倒沒能讓龍牙等人記得住的內容。泰彭坦和龍牙想下一步該做什麽的時候,聽見數聲鞭打的聲音和趙敬保痛苦的叫喊,屋裏屋外一片寂靜,剩下的讓人感到寒顫。

痛苦的聲音突然間被急促的呼吸聲取代,又很快被人們轟鬧的說話聲掩蓋,趙暉高聲喊:“家禮結束,趙敬保已接受懲罰,過去的事將成為過去。”言下之意就是讓趙敬保離開歐陽玲,可以說趙暉不知道兒子女友的事。龍牙繃緊的心得以抒緩,想到趙暉把事情看得太簡單,這事完全不會因此了結。就在此刻,他發現人們因為家禮儀式結束而蠢動,為了避免麻煩,示意泰彭坦把大家帶回趙同慶的屋子,那小黑狸爽快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