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誌通,顏誌通。”羅傑在呼喚陷入回憶中的顏醫生,後者回神,卻道:“我們是時候勸勸阿玲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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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的早辰,紅日終於露麵,一絲風吹拂而過,幾天以來的大雨讓空氣變得清涼,之前被高樓大廈困住的熱力就這麽被帶走,暫時的欣慰人們感受到了。歐陽旺通過電話知道他父親阿提隆泰身體健康,狀態很好;隻因為北方連續無雨,地麵幹裂,是要擔憂今年收成的時候;幸好能喝的水還有儲存,糧食方麵也不至於馬上陷入困境。歐陽旺的擔憂由羅傑化解:天氣不久就會發生變化。“羅傑什麽時候都像個天文台。”歐陽旺的喃語沒有被睡聽見,這是幸事。他看看穿一身服務生打扮、臂彎裏架著一條白毛巾的關思源,道:“羅傑怎麽還不現身?”

自從羅傑對郭全枕說了那些話以後,關思源也不能留在家裏過封閉日子,他父親關憫興讓他來膳齋做兼職,關思源找不到不來的借口,隻好順從。“你們有沒有發現最近雨多,再這樣下去雄城會被水淹沒。”今天並不是關思源的工作時間,不過羅傑又讓自己來,隻好趁著下課後的空閑跑來膳齋。

對於關思源的話,龍牙沒有表示,趙敬保道:“如果是殷州的話,可能會山洪暴發。”

歐陽旺聽了這話,突然發現身處殷州的大龍王和高勝如,還有豪丹全可能有危險。這點心思被龍牙看出來了,後者低聲道:“不用擔心,泰彭坦的第五校區又稱為河道學校,是專門研究陸地水域的妖族學校,那裏聚集的都是一些對水力有研究的家夥,這種程度的雨量不會超越他們的能力範圍。比起長期受到保護的殷州,我更在意南方龍紋穀的情況,那邊的雨比這邊大,恐怕是最麻煩的。”

“那你沒有南方龍王的消息嗎?”

龍牙低聲道:“有,泰彭坦一直監視陸胡的動態,不僅了解南方龍王內部的爭拗,還知道他們已經把宮殿遷移到高地,並打算破壞龍紋穀水庫。陸胡家族是操縱水的高手,我們計算過今年到現在為止雨量和流量,目前匯集的水量還不足以破壞龍紋穀水庫的程度,我們還有時間。”這些話沒能讓歐陽旺心情放鬆。“不過我沒想過趙敬保和關思源是同學,看來趙暉這人為自己做的事多得很。”

就在此刻,趙敬恒不知怎的說了一句帶刺激性的話,關思源氣急敗壞地喊道:“你們到外麵去比這裏好多了,你們不過是寫論文而已,而我今年要考升學試,現在是溫習時候,羅傑還說什麽要我獨立去考入泛舟,哎,我怎麽這麽苯,竟然被你們指指點點的。”龍牙樂著嗬嗬笑了幾聲,被關思源聽到,狠狠地瞥了一眼,不滿地道:“爸爸要我考泛舟,連羅傑也這麽說,你知道有多困難。”

龍牙自斟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才道:“學和用是兩回事,學到的專門知識不一定能實際運用在工作上,這可是很無奈的現實。”

關思源無奈地扭過臉去:“還是敬保你就好了,到外麵去就能攢大錢了。”

“苦處你又知道多少。”趙敬保不直接反駁,但話是真的。

充滿嫉妒和晦氣的言語真實地表達了關思源的內心和現實,歐陽旺並不知道那麽多,可是語調裏的味道不用鼻子也可以嗅出來,他卻道:“別為這些吵架。”

“你這個妖怪就別插入人類的事裏。”關思源和趙敬保同時衝著歐陽旺喊,令龍牙無奈地退到一旁。停了一會兒,趙敬保忽然想起了趙梨,緩緩說道:“阿梨受你們照顧了,有這麽多朋友,不過因為是妖怪,爸爸不會喜歡。那兩個小鬼,漣漪、耀明跟我們沒多大差別,都是那麽頑皮,好奇心又重,也很喜歡玩耍,跟我們沒有什麽區別。聽說漣漪曾經大鬧泛舟學校,弄得阿玲小姐幾乎暈倒,我還不大相信。現在想想,歐陽玲她還真是不可思議。”

趙敬保的話剛結束,有人就大笑回應:“大小姐什麽時候都會讓人感到不可思議。”說話的人是羅傑,臉上還帶著一點倦意,也有一些難以掩飾的興奮。

龍牙道:“金善平安無事也未必能讓你羅傑高興成這副模樣。”

“大小姐答應動手術,在我們回來前手術就會完成,這怎能不高興。”羅傑道,“好了,人都到齊了,關於金善的事我會一路上告訴你們,沒時間了,走吧。”

趙敬恒追問道:“姑姐在什麽地方?”

“她要留下來照顧金善,不會離開,也不會去殷州。”羅傑催促眾人離開,乘坐的是另一輛較大的車子,而不是平常駕駛的小轎車。“那車子裝不下我們六人。”六人——羅傑、龍牙、歐陽旺、關思源和趙敬保、趙敬恒兩堂兄弟。

出發的時候將近中午,六人在膳齋取了食物,在車上吃了一頓不像樣的午餐,身為駕駛員的羅傑倒是什麽也沒動,一直專注前方。轉入小路的時候天暗下來,皺巴巴的烏雲底部不時傳來雷聲,雨滴停留在半空,地麵帶著水的痕跡,有點滑。大雨是過去了,但是天氣仍不穩定,而且散發著一種悶氣。“怎麽說呢,感覺很奇怪,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不過已經下過豪雨,應該不可能有這種感覺。”關思源說的是羅傑心想的話。

“別有事沒事就用‘魂語’。”羅傑一句話怪責關思源,然後沉默,氣氛驟然凝固,其餘的人隻得歎氣。此時車子轉入殷州範圍,馬上就要進入加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