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牙向守門人亂發了一通脾氣,終於身心舒暢,卻令一眾同行的人感到驚詫,誰也說不上龍牙奇怪的表現究竟哪裏不對勁。龍牙、歐陽旺、趙敬恒、趙敬保和趙梨五人排成一線進入校園,迎麵見到的人是羅傑。歐陽旺問道:“金善的事完了?怎麽樣了?”

羅傑笑道:“放心,顏醫生照顧周到,不會有問題的;況且金善現在病情穩定,要等更詳細的報告後再討論下一步。現在有了顏醫生,我這個人變成了閑人,自由了。”歐陽旺無言。羅傑看見了趙敬恒,還端詳了一身輕便衣服的趙敬保,心想:“同時應付幾件事,這可是超出我們的預料範圍,接下來要看看這個才二十二歲的孩子怎麽做了。”於是對著趙敬保道:“好久不見,趙敬保,看來你在外麵的生活還算不錯。”

趙敬保愣著:“你認識我?我們什麽時候見過麵了?”

羅傑笑道:“忘了自我介紹,我是羅傑,歐陽玲小姐的追隨者。歐陽愛紗小姐出殯的那天,我曾經出現在殷州,那時候你是哭得最厲害的孩子。”

看著羅傑不凡的耀眼藍發,趙敬保和趙敬恒終於想起了十一年前的那次車禍,歐陽愛紗和大女兒歐陽崎的葬禮是在殷州舉行第一次,但唯一的幸存者歐陽玲當時不在。羅傑參加了那次葬禮,還扶起快要暈倒的趙敬保,兩人就這麽見過一次麵。趙敬保道:“原來如此,好久不見,呃……”他欲說卻止,吞吞吐吐的樣子並不怎麽討人。

羅傑倒猜出對方的想法,故意擱置一旁,和趙梨攀談起來。歐陽旺知道對方是姓趙的,湊到龍牙耳邊問:“這兩個人也是殷州趙家的嗎?”

龍牙道:“沒錯,趙敬保是趙梨的哥哥,也是敬字輩最年長的一個,趙敬恒則排行第二。說起來趙敬保和趙梨的父親是與歐陽玲極有關係的人——趙暉,而趙敬恒的父親是趙暉的弟弟趙昌,而這兩兄弟和趙雪晴是同輩,雖然是遠房,卻因為趙同耀的關係有著密切往來。”

“還真是複雜,那麽趙梨怎麽會留在你們家裏,不回去殷州?”歐陽旺繼續追問,卻因為聲音變大了,讓其他的人都聽見。

“你說阿梨,她是被爸爸趕出殷州,不許再回去的人。”趙敬保剛從羅傑手中取到請帖,聽到歐陽旺的話後先是一愣,又道:“你是妖怪吧,應該知道趙家的規矩:女孩是送給妖怪的東西,一旦與妖怪有來往就必須趕出門。對於這個規定,你一定了解,阿梨她替妖怪說情才會激怒爸爸,最後被趕出來。”事情竟有這種原由,歐陽旺看了看神情悲傷的趙梨,不再追問。“不過呢,阿梨說在這裏比在家裏要好,我也相信了她的話,殷州不是個適合女孩子生活的地方。”

殷州的女孩都沒有好下場,什麽時候都一樣。不過趙敬保這句話讓羅傑和龍牙安心下來:“能夠同情自家的悲劇女性,好的第一步。”

討論這些話都是在走路過程中完成的,他們六人不知不覺地穿過“城門”巨大的廊洞,進入校園。對趙敬保而言,泛舟校園的一切都是新鮮,平直的大道一直通往前麵曲折的建築物“九曲橋”,波浪狀的屋頂上駭然地突出一塊純黑的方碑柱。歐陽旺本以為羅傑會乘車回家,羅傑卻繞道斜斜地從“九曲橋”旁邊走過,以人行道的最短捷徑回家。陽光照耀下的大街,空蕩蕩的,這個時刻恰恰是學生們上課時間,冷清的開放型餐廳裏零落地坐著三四個人,露娜就站在櫃台前,整理著桌麵,準備晚餐時分的工作。

羅傑走進餐廳,馬上就喊:“露娜,今晚的工作也包括我的份。”

露娜頭也不抬,冷冷地說:“你還嫌你的工作不夠多啊,羅傑?你那位可愛的大小姐在看著你呢?”羅傑愣著轉臉,見到龍牙正笑眯眯地對歐陽玲說話,心感不妙。露娜又道:“瞧你的模樣,前幾天的勞累還沒有過,居然連身邊人是誰也沒發現,還說什麽幫忙,不幫倒忙才好。”麵對露娜不慍不火的責備,羅傑隻能一笑置之。

眾人坐下來,煙雨捧著托盤來問:“請問各位要什麽呢?”大家各自點了喜歡的甜點和飲品,繼續談論。趙敬保對歐陽玲弱不禁風的模樣感到失望,道:“我……你……”話還沒說出口,已經不成話,一副哀傷臉色下,趙敬保對自己的到來既高興又後悔。

歐陽玲見趙敬保這樣子,想到他也說不出多少話來,舉目看看對麵牆頭上的青翠嫩芽,對露娜道:“你去把趙百珍和古欣萍叫來,讓趙家的人一起到校園裏走走。”露娜伸手放出一隻黃黑色的蜜蜂,讓它去送信。歐陽玲等蜜蜂走了才慢慢說道:“趙敬保啊,讓你回來果然是太早了,在參觀泛舟本校區以後,你和趙敬恒一起回殷州。”眾人驚呆了。“你知道為什麽我要讓你回來?”趙敬保搖頭。“因為你的父親馬上就要離你而去,這件事或多或少和我都有點關係,但是我不能親口告訴你,等你回到殷州就會明白。但是在這裏,我要告訴你更加重要的事,是關於你們殷州趙家的未來,作為未來族長的你一定要聽,一定要聽完。”

“關於殷州趙家的未來?這應該怎麽說?”趙敬恒問。

歐陽玲倚靠著柔軟的椅背,平靜地道:“你們不知道殷州趙家對人類和妖怪有著何等重要的地位,趙暉並不知道,可是我知道,為此我放棄仇恨保護殷州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