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大都市——雄城,燈火璀燦,無分日夜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川流不息的車輛,繁華而脆弱。沒有了電,這種景象如同海市蜃樓的虛幻。午夜後,雄城是清閑的年輕人的天下,卻比早些時候安靜多了。兩個龐大的影子在空中不停追逐,前麵的影子突然消失了,後麵的影子跳落到某棟大廈的天台,環顧四周道:“藏到什麽地方去了?”不久找到了。前麵的影子貼著高樓大廈低飛,向海邊的泛舟學校衝去;後麵的影子又開始了追逐戰,它們都消失在泛舟學校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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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淨的廚房裏,一個藍色短發的中青年在哼著歌兒道:“橄欖油、雞蛋、芝士、麵粉……”

快樂的廚工被略帶怒氣的老板娘打斷了他的工作:“羅傑,這廚房是餐廳的,你不能唱歌,更不能在這兒幹私活兒。”廚房裏約十來人,老板娘要訓話,大家都停下手頭工作,準備最壞打算。“別管我們,你們做你們的事情去,出餐慢了,瞧我會怎麽對待你們。”

羅傑抬頭,張眼一看,原來是露娜,又低頭擺弄他的食材:“露娜,今天怎麽了,那麽躁,我去煮點涼茶給你消消火。”

“還說你正經點行不,涼茶不用了,別在這裏做私活。”露娜怒氣未銷,嗓門還是那麽大,還準備動手收拾羅傑的東西。

羅傑仍舊很溫和地道:“我在做新甜品啊,你別來妨礙我。這幾天大小姐也和你一樣鬧脾氣,昨天我見她好點,幫她弄點事情做,結果就是這個囉。”

露娜抽回了手,整理著衣袖,不經意間看見牆上的方紙,對羅傑道:“你應該不會做阿玲昨天弄出來的甜品吧?”

“是啊,我好不容易才從她那裏得到配方,今天來研究研究,做好了讓大家試試。”羅傑興奮地說著,完全沒有留心露娜正在冒火。

“真是忠心的狗兒,比寶錠還厲害。”露娜已經忍到極限,說起話了挺刺耳的。

一句話逼得羅傑停手不幹了,他一本正經地說:“我跟了大小姐百多二百年,她想出來的東西件件厲害,我去跟她學習有什麽不對?露娜,你別瞧不起人,大小姐你是應付不來的。”

“阿玲隻有十五歲。”一盆冷水潑下來,羅傑打愣了。露娜這才稍稍平靜下來,繼續道:“話又說回來,她這麽胡來給霧舅舅知道了肯定會挨罵的。真是個麻煩的大小姐,身體不好還到處亂跑,要不是你老聽從她的話也不至於弄成那樣子。”

“是是是,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錯。”羅傑心中不快,一臉委屈的樣子,“不過你不也是一樣嗎?”

“我哪裏和你一樣?”露娜再度火上心頭,獅吼般地反問羅傑。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工作服、頭上紮著雙辮的女孩走進廚房道:“家規第三條第二則,廚房不許大聲喧嘩,不許吵架。”兩人刷的紅了臉,女孩繼續目無表情地說:“外麵有客人。”

“煙雨……算了,和你說話是白搭的。”露娜把怒火吞進肚裏,轉身往外走。剛到門口,碰上了氣喘呼呼的護誌,露娜問道:“你怎麽這麽早回來,而且還從這邊進門?”

“進這邊門比較快,我隻是回來取東西,馬上就回去。”護誌一邊說一邊衝入屋子裏。

露娜不管他了,丟下喃喃自語的羅傑回到餐廳;羅傑看著方紙,揣摩著:“一斤麵粉……”

護誌衝到屋內,跑過長長的石路,瞥見在庭園的紗帳裏半躺著的歐陽玲正擺弄著布塊。他趁著有時間,跑過去想把東西奪過來,卻被一旁的寶錠擋住了路。護誌去不了,就衝著喊道:“阿玲,爸爸叫你休息,你倒背著他幹活,我可不想被牽連。”

歐陽玲放下布塊和手中一條像香腸的金屬縫紉機,笑道:“護誌表哥,小心後麵。”

護誌一時沒有弄明白就被後麵的衝擊波刮倒在地,一張大嘴要咬護誌,寶錠用利爪擋回去,影子逃了。護誌坐起來,奇怪地問:“發生了什麽事?”

歐陽玲還未來得及回答,另一個影子來了。護誌定睛一看,是隻色彩鮮豔的大青蛙;隻見大塊頭四下環顧卻找不到之前的那影子,一邊縮小身體一邊咬牙道:“該死的,又躲哪裏去了?”話音剛落,青蛙變成了少女,扭著頭仍在不斷張望。

歐陽玲坐起身子,對來客道:“你是靈界執行官嗎?”

那少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頭看見一位柔弱的少女以溫情的神色看自己,於是行禮道:“是……是的,啊,你,你能看見我嗎?”

“唔”,歐陽玲不慌不忙地說,“你和剛才的那隻大嘴怪,我都看見了,表哥也是。”歐陽玲安穩地坐在庭園裏的長沙發上,不過上麵的紗帳已被強風吹到後麵的藤蔓屏風頂,陽光斜照在歐陽玲身上,露出一種寂靜的美態。她帶著微笑對闖入者說:“歡迎來到泛舟學校。”

那青蛙女孩吃驚地問:“你,你不僅能看見我,還,還說什麽歡迎的話來。你,你是什麽人?”此刻她似乎忘記了自己的任務,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陌生人。

護誌站起來,架起氣勢對那少女說道:“你在說什麽啊?當然看得到啦,活生生地由一隻青蛙變成女孩子,不嚇死我們才怪呢。”

少女更驚異了:“你,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護誌正要發火,一雙大腳丫突然打到臉上,把他衝倒在地,強忍著爬起來,卻發現是自己的父親在夢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