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不是要去救人?”在昏暗的濃霧中,傳來了歐陽旺擔憂不已的聲音。夕陽已經落下,路燈亮起的時候,灰色的濃霧依然籠罩高速公路,不絕於耳的撞擊聲和受傷者痛苦的呻吟聲被困在霧裏,揮之不去。羅傑的車子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見蹤影,四人在空蕩蕩的路上聚集起來,因為能見度很低,他們的做法是相當保險。

“四人,這是第五個。”關思源低語著,高勝如知道他說的是靈魂的數目,不得不去警告關思源:“前麵的車禍死了五人,你還在說風涼話?先要解決了這場霧,霧不散,我們根本救不了人。”高勝如麵容慘白,但沒人看見;他的聲音帶著絲絲的顫抖,那倒是容易聽得出來:“羅傑,怎麽辦?”

羅傑抱手站著,無奈地道:“看來你學會了不少東西,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的能力對活著的東西沒有用。我是陰間的人,一個冥界使,在這裏能力有限,這樣的事情還是要你和歐陽旺來解決。還有剛才歐陽旺不是說過這不是普通的霧,是幻術,我對這種東西沒有抵抗力,你們瞧著辦好了。”

一時間高勝如沉默了:羅傑說的是真話,他並非是轉世之人,和那隻小虎斑貓一樣屬於寄生在人間物體裏的靈魂;他們與關思源不同,攻擊隻對陰間之物有效。關思源也不見得比羅傑好,他的能力魂語隻對靈魂有效,而他本人卻沒有學習妖術之類的東西,根本對付不了赤狐阿牧的幻術。

“高勝如,你真的沒有辦法嗎?”短暫的沉默後,羅傑終於忍不住:“先把這幻術解決掉,……”其實羅傑不時盯著歐陽旺,想著歐陽玲那句“讓他來辦這事”,思量著應該如何引導對方,沒想到是歐陽旺先說出來。

“那麽由我來幫忙了,我不能見死不救,而且這樣的霧我能處理。”歐陽旺突然插口,羅傑爽快地應答一聲,歐陽旺笑道:“這種以水為介質的幻術,要解開並不困難,請看。”話音剛落,空氣溫度驟然下降,霧隨風流動,慢慢地聚集成一點一點的冰花,緩緩降落;凝結在地麵上的霜也變了,平麵鏡般的表麵逐漸變得凹凸不平,透明的部分也因為裏麵充滿了空氣而變得渾濁,冰花的降落令地麵鋪上了一層白雪,這是不合時的景色。“好了。”歐陽旺睜開眼睛,發現天快要全黑,隻剩下西邊一線深藍色。

濃霧散去,路燈的光照在羅傑、高勝如、歐陽旺和關思源四人身上,也照在高速公路上,出現了讓眾人目瞪口呆的景象:幾十輛大大小小的汽車扭結成一團,金屬外殼因強大的衝擊力而扭曲得不成型,一些看起來像曾經燃燒過的車輛正冒著白煙,對麵車道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東一堆西一團,根本分不清車子的本來麵目。有些人在路麵上等待救援,有些人四處走動去救被困在車裏的人,不少沒有下車的滿頭是血,昏迷著不能動彈。

歐陽旺完全想象不到居然是如此慘狀,像是打了一場戰鬥。震驚下,他略略退後,結果撞上高勝如,勉強頂住混亂的心情,許久才道:“我應該早一點幫忙的,這太慘了。”

羅傑一聲歎息,冷冷地說著“這還不算什麽。”如此不近人情的話讓歐陽旺打個冷顫,但羅傑不在意,抖掉落在身上的冰花,大步走到一位被人抬出來的傷者身邊,從遠處細細觀看一遍,又看見天空出現了幾架救援直升機,繼續說:“這裏沒我們的事,走吧,現在得找到施術者。”

“不用找了,羅傑,看來你和黑鶴一樣,要來打攪我的工作。”高速公路旁出現了一個瘦削的人影。

“赤狐阿牧。”羅傑和高勝如同時喊道,前者更補充道,“不是黑鶴,是符照華小姐,你要記住,不然你再叫那個名字,她可不會理你。”赤狐阿牧,就是上次和黑鶴戰鬥的那人,羅傑當然知道那次的事情,但對於已經結束的事情羅傑是沒有再問的理由,隻有眼前的事情絕對不能不說:“果然不出所料,我找你很久了,赤狐阿牧。”

赤狐阿牧冷笑著不吭聲,仔細觀察麵前的四人:羅傑是認識的,他是和穗姬的朋友,和黑鶴有著極深的關係,沒想到真的也在雄城;關思源沒有見過,像是一個過路人的樣子,畏縮在羅傑身後;高勝如蠻奇怪地拿著一件木板似的東西站在羅傑身邊,他和羅傑並排一起,有點像大人帶小孩子到處遊玩,一種怪異感;歐陽旺站在較遠的地方,也見過。赤狐阿牧打量著這幾個裝束幾乎一致的人,極為不滿地喊道:“這裏是東方龍王的地方,大龍王的兒子和北方龍王的兒子來做什麽?”

高勝如道:“沒什麽,我是來拜訪森印龍王的,因為某些原因我暫時要住在雄城,所以想請他開個方便,讓我多住一陣子。”

歐陽旺則道:“我受父王之命前來拜訪一人,此人與我們極有關係,卻正巧居住於東方龍王的地盤裏,為此小輩圖叔革向東方龍王請將擅自入侵之罪,等小輩完成任務後一定親自陪禮。”

兩人的話都不卑不亢,也道出一些真實情況,不過對於赤狐阿牧而言,他們都是不請自來的敵人,深入到扣帽山山腳,這事難以向森印交代。他麵露難色,心情沉重得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如同被一把大鐵錘痛擊胸口。

歐陽旺以為對方想要禮物,連忙解釋道:“很抱歉,現在小輩手裏沒有陪罪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