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正午,陽光傾斜地照射著校長家青翠的草坪,剛剛灑過水的綠葉閃耀著彩虹式的光芒。青鼎的坐騎大山鹿同同不再吃紫藤上的枯燥葉子,現在的它悠轉在池塘旁邊,吃著嫩葉,喝著涼水。大屋簷廊上掛著一個鐵質秋千,彩虹鸚鵡小虹就在秋千上悠閑地整理羽毛,旁邊指頭大小的瓷罐子裏放上了食物和水,這些工作向來由龍牙打理,可今天不見龍牙,做事的是隆明。

寶錠半睜著眼,看著兒子辦好了事回到廚房,打個哈欠,翻身繼續伏在門口處。一盞沒有亮光的飛蛾燈飄過,停在寶錠的尾巴上,毛絨絨的尾巴略略地挪動一下,飛蛾溜走了。寶錠卷起尾巴想安靜睡覺,又被外麵的**吵醒了,耳朵難以察覺地動動,抬起頭來,警惕著。很快地,這隻懶散的大白狗站起來,走到大廳裏,找到坐在椅**繡珠片的歐陽玲,添添她的手,坐下。歐陽玲撫摸著寶錠的頭,低聲道:“他們來了,你去找同同,去那裏躲一躲。”寶錠搖頭。“那麽去找伊休普頓,他今晚不下來,你可以安安靜靜地睡覺。”

寶錠才不想睡,也不想和寧百清碰麵,想了想,到廚房裏去。歐陽玲放下黑布,慢慢地跟在寶錠後麵,看著它走向隆明和露娜,擠在他們之間,磨蹭著,似乎在說:“隆明回房間去。”隆明當然猜出父親的意思,舉目忽見歐陽玲在門口看著,尷尬地笑一聲:“對不起,父親他……”

歐陽玲刻意不看隆明,而是對廚房裏的另一人道:“露娜,都做好了沒有?”

露娜道:“已經做好了,但是味道和你做的有點差別,希望阿提隆泰龍王不介意。”

“阿玲小姐,你叫我來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嗎?”寧道淳孤身從樓上下來,德明不在身邊,大概是因為在“玩”兒。

“阿淳,你把寶錠帶去德明那裏,寧百清要來了,這對貓狗打鬧起來大家都別想安安靜靜聽故事。”歐陽玲很清楚它們之間的事,淡淡地說著,走過寶錠身邊,讓寧道淳把極不情願的寶錠帶出去,接著呼吸不均地說道:“隆明,麻煩你真不好意思。”

隆明笑道:“沒事,我喜歡這裏的平靜。”隆明的笑是真心的,自從來到歐陽玲身邊,他的笑容越來越多,心情也越來越輕鬆,比起來最初那種陰沉沉的臉色已經褪去,殘留的痕跡隻有一點小粉末。

露娜看著隆明把整齊的杯碟端出去,湊到歐陽玲身邊,耳語道:“隆明很高興,他是不是遇到什麽樂事了?”

“黑鶴帶古欣萍出去的時候,古二小姐特別買了一對項鏈,我們大家以為她會送給趙百珍,你猜猜她送給誰了?是隆明,你說奇怪不奇怪。”歐陽玲淺笑著,繼續道,“隆明對我沒有那種意思,他需要什麽我知道也會給他的。好了,我們的客人來了。”

門開的聲音在寂靜的夜間變得響亮,一陣腳步聲傳到了廚房,首先發話的卻是羅傑:“隆明,你沒睡嗎?”聽得出來,羅傑不曾認為歐陽玲會安排隆明守夜。“龍牙呢?”

“他出去了,聽說黑鶴有事找他,現在是我看家。”隆明的興致立刻被羅傑打斷,但不生氣,反而很驚奇,“這小貓是怎麽回事?老在蹭我。”

接著是老人家的聲音:“羅傑你說得對,隆明也認不出自己的朋友了。”說罷,各人哈哈大笑,就是沒有隆明說話的份。

歐陽玲知道處於尷尬中的隆明是不會辯駁,於是走出去,一眼瞥見大廳的情況:寧百清在隆明腳下繞圈子,眯著眼睛,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隆明看著小虎斑貓,就是想不出它是誰,一臉無奈地瞧瞧貓兒又看看羅傑;羅傑掛起雙手,一動不動地觀察隆明不知所措的樣子,新來的客人也一樣;反是剛剛趕到的趙百珍不安地勸道:“得了,你們別和寧百清合謀欺負隆明,怪可憐的。”

隆明此刻才醒悟過來,蹲身麵對小貓,兩個四目相對,一陣沉默。

歐陽玲附和著趙百珍的話:“你們這些人真是的,都在欺負弱者。我可要告訴你們,就是客人在我這裏也要遵守規矩,羅傑,關於規矩的事你都解釋清楚了嗎?”羅傑應了一聲,聽著歐陽玲不慍不火的話,看著她靜止般的臉龐,完全不知道對方的心思。歐陽玲轉身對老人家微微鞠躬,依舊以平靜的語氣說話:“我就是歐陽玲,歡迎光臨小女寒舍,爺爺路上辛勞了。”

連稱呼也換了,歐陽秉刹那間不能接受:“你就是歐陽玲?”他伸出布滿老人斑的手輕輕壓在歐陽玲肩膀上,仔細打量起來。眼前的少女大約十五六歲,嬌弱瘦削的身材,穿著一套淺湖藍色的繡花外衣,半透明的絲質衣服下隱隱約約地浮著底衣的黑色。如同這件大衣,少女的皮膚下也透著絲絲的紫黑色斑點,不是瘀痕,是本來的顏色。歐陽玲一頭金色的卷發和寧亞穗的褐色長發有著很大區別,隻有臉上的神情不變,自信、高傲中帶著一點深沉;寧亞穗是個充滿朝陽氣息的少女,可年紀比較小的歐陽玲卻多了一點苦味和傷痕,也比較懂得隱藏心思。穀哲穆看著這位虛弱少女的笑容,怎也猜不透她的心思,隻感覺到一股深深寒意。歐陽秉打量了很久,終於鬆手,叫穀哲穆遞來信,還給歐陽玲,道:“信上已經說得非常明白,你的前世是寧亞穗吧,雖然是在勉強你,吾能品嚐你的手藝嗎?”

“怎麽了,歐陽玲,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