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化成原來的模樣。”說著這種可圈可點的話,寧亞穗完全不在乎眾人驚訝得目瞪口呆的表情,隻伸手輕輕指向寧百清,呼喚道:“黑鶴。”黑鶴突然解開了對宏升的束縛,變成一條黑色長繩狀的東西,飛到主人身邊,一頭纏著寧亞穗的小腕,另一頭停在寧百清麵前。“不用怕,穿過去,不會傷到爸爸的。”黑鶴這才使勁一動,直接穿過寧百清的胸口,平直地穿過身體,在前端的尖角處出現了一顆黑色的小球。在這一瞬間,寧百清人型的軀殼化去,有“元”溢出,但不是全部,一部分匯集起來,形成一個體積較大的“元”球。球體慢慢變形,伸出了一個角,中間壓縮進去,另一個地方長出一條長長的尾巴。大家正驚奇間,寧百清完完全全變成一隻四腳著地的小貓。它渾身毛絨絨的,長著灰毛,一條條黑色的帶子掛在上麵,是虎紋,是灰黑色虎斑貓。

黑色的小球此時發出一陣脈搏式的跳動,冒出一點光霧,球體本身在發光,一種虛熒熒的光。“艾克斯芮”,寧亞穗輕聲喃語,然後抬起頭對黑鶴下命令:“張網,我們要走了。”話音剛落,“艾克斯芮”的光更明顯地跳動起來,冒出來的光霧籠罩著寧亞穗。它突然停止**,隨之而來的是黑鶴那粗大的圓錐型身體忽地向天空伸展,到了半空露出尖喙,咬著“艾克斯芮”,身體的支撐柱突現幾十個長條狀的橫向枝丫,把分散的支撐柱連接起來。就在完成這一過程的時候,黑球爆發出強烈得讓人睜不開眼的光芒,在這陣光芒下,乳白色的濃霧再度湧現,裹住這片毀滅靈魂的酸土之地。

黑鶴吞下了那顆黑色的小球,光芒隨即消失。酸土之地的人們睜開眼睛,環顧四周,隻見身處之地是片廢墟:數座失去根基的尖塔傾斜地屹立在眾多房屋中間,倒塌的房屋露著鋒利的缺口,一個不小心就可能被割傷。大家盡量站穩,才向遠處眺望,除了城牆是完整無缺之外,連最宏偉的白色達培歇神殿也有不少地方塌下。蜥蜴人鎧龍正在神殿下的船塢裏指揮人們修理倒塌的部分,見魁克長老回來了,先是拱手鞠躬,然後說道:“長老,您沒事吧,這三天擔心死我了。”鎧龍正想說別的事,卻見魁克長老身後冒出了許多不認識的人,看了看魁克長老,又看了看倚靠在人型黑鶴懷裏的寧亞穗——她疲倦地睡了——鎧龍再看看新來的人們,怎也說不出話來。

魁克長老看著鎧龍不知所措的樣子,笑道:“不用擔心,這些是寧亞穗小姐故鄉的居民,屬於靈界的人。對了,把宏升帶過來。”葛期禮推著被五花大綁的熊人出現,宏升在咧牙發怒。魁克長老道:“看來達培歇的戰鬥已經結束,這裏是我們贏了。宏升,我現在放你回去,去告訴璀炯軒,我們一定會繼續留在這個地方,不管他派多少人來,我們都會活在這裏。”

熊人宏升走了,鎧龍問:“璀炯軒絕對不會袖手旁觀,放他回去沒問題嗎?”

“我們有寧百清在手。”魁克長老看見伊休普頓把虎斑貓抱起來,回頭問道:“看起來善後工作做得不錯,鎧龍,值得稱讚。不過我回來了,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你和艾琳一起安置那些人去。”

鎧龍答應了,轉身和徐艾琳說話,偶然聽見葛期禮問起了達培歇的戰鬥,回答道:“長老出去後已經過了三天,戰鬥是在第一天結束的。因為靈界的隊伍失去將領宏升,他們像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衝,我不消一刻就把他們全滅掉,同時俘虜了不少人;可他們沒有投降的意思,都自殺了,包括白龍王和龍首馬。”黑鶴也聽到了這些話,但不作評論。

魁克長老擔憂地看著嚴重受損的達培歇,自責道:“是我臨陣脫逃了,這是懲罰。”搖頭歎息一個受損的城市和已經失去的靈魂是沒有用的,魁克長老深深呼吸,安定心神,然後道:“各位聽好,你們都退到大舞台那邊,不要妨礙我。”大家聽從了,剛剛停步,就看見魁克長老掏出一個金光環,讓它浮在空中,喃喃念咒。那看似小巧得像隻手鐲的粗環閃著光,製造出一個透明的球,穿過人群牆壁籠罩著達培歇。不久前經曆過一場小型戰鬥,這座布滿傷疤的城市在慢慢愈合,倒塌的牆立起來,斷裂的縫隙逐漸縫合,不一會兒連個孔洞也看不見。喪生的靈魂早已無法返回,填補城市空房屋的就是這麽來自酸土之地的人們。從靈界而來,璀炯軒的宮殿和冥界達培歇融成一體,屹立的尖塔被扶正,破碎的石頭和磚瓦溶合,變成新的材料用以建築新房子。可是不多時這些零碎的材料也不見了,屋子橋梁已經建起來,甚至出現了一座新水閘。

黑鶴看著這一切轉變,終於明白達培歇在經過了如此多的戰鬥後卻看不到絲毫損壞痕跡的原因,也就是魁克長老受到城裏人的尊敬和保護的原因。她俯首對睡得香甜的寧亞穗道:“主人,達培歇已經度過危險了,不久小堡紐倫就會到達此地,我們要見到安德魯大王了。”

“我們見不到大王,而且璀炯軒就在塔塔紹河對岸。”不知道是深睡還是小憩,寧亞穗微弱而空虛的夢囈說著別人不能看見的真相。黑鶴從興高采烈的人群裏溜出去,踏上高聳的城牆,站在牆堞上,眺望對岸彎曲的河道和青翠的林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