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飛鴿傳書後,軍營裏的長官眉頭緊皺,把原本已經凹凸不平的臉皺得更難看了。他想了好一會兒,叫來身邊一個文官吩咐道:“文崔,你秘密去找喚兒,去確認這件事,快。”

文崔是個步入老年的瘦書生,在營地裏做事,長官吩咐道當然不能推辭:“趙老爺,我這就去。”於是收起了信條,帶著一名士兵喬裝出營了。

整個過程都被黑鶴一點不漏地全看了;她在文崔離開後觀察了坐立不安的趙軍官一會兒,也就悄悄離開;回去的路上,又趕上了文崔二人,於是又到他們身邊觀察。

“草堂裏居然出現‘神石’,看來監視與妖怪有親密關係的百清道人是沒有白費工夫了。”文崔奸笑著自言自語。

黑鶴聽了,不由得心中叫苦:“趙梨。”此時毫不知情的趙梨在百清道人的指導下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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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暖柔和的陽光穿過薄薄紗簾,映照在潔淨的病房裏,透露出淡淡的銀白的美。白狗寶錠懶散地打個哈欠,翻身睡去了。在它旁邊擺放著一張精致的安樂椅,歐陽玲正安詳地睡著,兩目緊閉,身體緊靠椅背,雙手垂放,一動不動。這位總是鬧事情的女孩子今天帶著鼻管,呼吸平靜,僅有這一絲生氣;她穿著一套素色的連衣裙,披著一件灰白的長披肩,一條薄薄的毛毯子擱在大腿上,平靜的模樣幾乎與房間裏簡單的擺設容成一體。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了,這安靜的病房外不知什麽時候來了一名身穿白褂的醫生。他約莫四五十歲的樣子,雙眼炯炯有神,又粗又濃的橫眉毛壓著眼睛,寬闊的額頭閃著光,紅光從雙頰透出,胡子刮得幹幹淨淨的,一副放下心頭大石的神情。醫生靜靜地站在窗前觀察虛弱小姐的動作,查看擺在一邊的病譜,默默無聲,房間裏寂靜得很。

校長伊休普頓帶著笑容敲門,醫生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轉身開門,問:“來看歐陽玲小姐麽?”說著順手把門關上,卻看見滿臉愁容的羅傑在不遠處的椅子上坐著,於是也向羅傑打招呼。

羅傑見醫生出門了,馬上站起來,問道:“顏醫生,大小姐怎麽樣了?”

“是了,阿玲她怎麽樣?”見羅傑問了,伊休普頓也不再沉默。

醫生輕歎一聲:“放心,她平安度過危險期,現在身體也恢複得差不多,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可是……”醫生停了下來,再不吭聲。

看見醫生若有所思的樣子,伊休普頓頓時感到事情沒有過去:“我們到你辦公室裏談一談,顏醫生,你覺得怎麽樣?”醫生應付過去,於是三人離開了。

三人遠離了安靜的病房,歐陽玲徐徐張目茫然地遠眺白色的房頂,明媚的陽光被窗台上放著的一件金屬盤子反射到屋頂,熒熒的,暖暖的,真叫人舒服。“黑鶴”,她輕聲呼喚著。突然,歐陽玲從昏沉中清醒過來,伸手把擺放在身邊小桌上的一個布袋拿過來,從裏麵掏出一個粉盒大小的鏡子,輕輕置於在兩腳上。

黑色的鏡麵突然出現雪花,接著黑鶴出現了,她首先發言:“好久不見,主人,因為聯絡器被人弄壞,修理花費了點時間,所以來遲了,很對不起。”

“我知道了。”歐陽玲略略欠身,繼續道:“趙梨的情況可以吧?”

“趙梨已經能使用風了,但還不嫻熟,需要時間磨練。另外,白色‘艾克斯芮’已經到手,可是趙家莊的人已經知道並且盯上它了,僅讓趙梨守護恐怕相當困難,因為對方可能使用軍隊。”黑鶴說道這裏,看見歐陽玲蒼白和疲倦的臉色,心裏多了個眼,關切地問道:“主人,你還好嗎?”

“不要擔心我,我自己的事比顏誌通還清楚,放心好了,明天應該可以回家了。”歐陽玲輕輕坐起來,不慌不忙地說著,一邊整理著鼻管,盡量不讓細管子打結。她一動,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好一會兒才能平靜下來,躺在椅背上,緩緩地囑咐道:“黑鶴,你要趁趙家莊的人還沒有認識到你的能力之前盡可能讓趙梨脫身。你應該已經了解過長坡那邊的一切情況了吧,把你所知道的情況都說一遍,行嗎?”

黑鶴看見主人歐陽玲恢複正常,不安的心情才略略鬆懈又聽見她要聽報告,雖然心不願卻仍舊遵從了吩咐,開始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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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長伊休普頓和羅傑跟著顏醫生穿過長長的走廊,反光的地板響亮地把往來者的腳步報出來,讓寂靜的醫院出現不和諧的樂章。顏醫生的辦公室在歐陽玲病房門外走廊的另一頭,三人剛剛分頭坐下,伊休普頓首先發問:“顏醫生,歐陽玲的情況不容樂觀嗎?”

醫生拿出歐陽玲的病曆,狠狠地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看護歐陽玲小姐的,居然讓她擅自離開泛舟學校到外麵穿州過市地旅行,你們還以為她的身體可以忍受惡劣的城市空氣嗎?”劈頭劈腦的一段話讓另外兩人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

“不,我們有這麽想過。隻是大小姐提出要求時過於倉促,我們來不及通知你,更何況你當時有事在外工作,所以……”羅傑解釋事件,但伊休普頓示意他看看醫生的神色:不對勁,火到頭發上了。

醫生狠狠看了羅傑一眼:“這不是理由,至少歐陽霧在學校裏,你們怎麽不通知他?現在歐陽玲住了半個月醫院,你說說看,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事?”兩人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