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百清和葛期禮繼續談話,後者道:“百清啊,你好好想清楚,當初你是自己逃離靈界的,總執行官沒有重重治你的罪已經是看在你曾經幫助了別人的關係。說起來那個叫隆明的人和你很不錯吧,還有那個叫黑鶴的,真的是冥皇族的人嗎?你不是想找他們嗎?留在這種地方,你能做到什麽?聽我說,酸土之地沒有出路,你一定要出去,惟有這樣才能完成你自己的心願。”

寧百清突然抬頭看了看彤颯和繁浩,他們倆在私語著什麽,而其他人遠遠地躲著葛期禮,跟著葛期禮來的三個隨從各自坐在門口處,懶散地假寐著,沒什麽特別的人存在。寧百清這才放下心石,輕輕道:“你別說得這麽響亮可以嗎,我可不想把黑鶴的事情全盤托出。”

“怎麽,黑鶴那人這麽難對付嗎?”

寧百清暗暗歎氣道:“期禮,你沒有見過她的實力當然什麽都不知道。那個人僅靠一人之力就召喚了數萬亡靈和‘元’到人間,進行她的活動,達到她的目的,我和隆明的行動都被她算在裏麵。隆明說他有熟人在長坡,恐怕他也會遭到那個叫黑鶴的家夥的毒手:一個藏在陰地裏的人真是讓人防不勝防。”鎮定中帶有一絲抖顫,平靜中存在一種畏懼,看來黑鶴確實不是個好對付的人,葛期禮在那一刻意識到寧百清的無奈。寧百清繼續道:“黑鶴是否是冥皇族這我不清楚,可是有隆明手中有證據,而我卻隻知道她在使用我們所熟悉的能力,除此以外,我無法說明或者確認她的身份。”

葛期禮黯然地說道:“我按照你說的,暗地裏派人去大龍王宮殿裏去了,然後又到趙家莊去,結果哪裏都找不到。尤其是趙家莊,一個人影也沒有,莊園和農田全被焚毀了,如果當時有人活著,也絕對逃不過被大火吞噬的命運。話雖如此,看守靈界入口白門的執行官告訴我,沒有白頭發的孩子經過,如果是到了冥界,那我們也難說。”

寧百清沉默了,這份情報已經表明隆明一家失蹤了,黑鶴完全是蹤跡緲然,比起不聽情報前的安寧,現在更加混亂和痛苦。他幾乎要衝口而出道:“我要離開這個地方。”卻在最後一秒停住了,“亞穗。”

“什麽?”葛期禮這一刻隻注意到彤颯和繁浩雙雙嘻笑打鬧,沒有留神寧百清的低語,不自覺地道了一聲。

“沒什麽。”寧百清極力掩飾複雜的心情,轉而問道:“你沒有把這裏有淨水的事情告訴總執行官吧。”

葛期禮駭然地瞪目道:“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寧百清?我當你是死黨哎,你看看你,連自己人都不信任,我還能幫你嗎?這裏的事一個字眼都沒說出去,要是……”

寧百清發覺茅屋裏的人都看過來,連忙捂住葛期禮的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隻不過要是給他們知道了的話,總執行官就絕對不允許我們繼續留下,你看看,我們的皮膚比幾年前的要好多了,還不是這丁點兒水的緣故,我是可憐可憐自己,也不想別人多受罪啊。這些年在這裏逝去的靈魂已經減少了許多,不過大家都還是那時候的樣子,也沒增加多少人。”

“是嗎?不過照我看來,可麗兒似乎就沒法活下去。”葛期禮看著神情呆滯的女性,道:“你看看她的腳,雖然帶著鐵鐐,卻已經掛不住,皮膚已經變得透明,再來就是身軀,當頭部開始融化的時候,她就會消失了。至於時間長短嗎,對於她而言,時間不多了。”事實上,葛期禮一邊說一邊看著可麗兒的變化。果真如他所言,可麗兒在消失,頭部逐步液化,一顆散發著白色熒光的小球從可麗兒腳底冒出,升上半空,穿過草蓋的屋頂,消失在夜色中。“元”,這是葛期禮看著那小球離去後的第一個名詞,“化‘元’了,剛來到這種地方就消逝了,真沒意思。”

“還好說,你的話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寧百清哼著道,“死了也應該尊重死者,這可是建造墳墓的理由啊。”這段對話的期間,可麗兒的頭已經冒出了幾十顆小“元”。當葛期禮放下陶碗的時候,一道長聲報告著腳鐐的主人不複存在,什麽也不剩。

“百清,你看到吧,你在呆在這種地方,遲早會因為消失而什麽也做不了。行行好,聽聽我的話,出去吧,總執行官應該還不許你擅自行動,你可以跟在我身邊,也比現在自由。”葛期禮真情流露,寧百清還是有所思慮。

這時候彤颯和繁浩悄悄地走到寧百清身後,女的耳語,男的用聲音遮掩彤颯的聲音:“葛先生,你怎麽就老隻說這麽幾句話,要是百清不願意,誰也強迫不了他。”繁浩還想說,細看下葛期禮並沒有用心聽自己說話,於是又道:“天色不早了,趁著現在還有光先回去吧,以後再過來探望我們。”

葛期禮傲慢地答道:“什麽話,你不記得了嗎,我每次來都要住上一個晚上,路途遙遠,就是到了午夜,我還走不出酸土之地,你這不是存心害人嗎?”這話頂得繁浩無話反駁,悶悶不樂地看著彤颯。彤颯不滿地瞪著對方,又見寧百清若有所思的樣子,不再耳語。葛期禮冷靜下來,湊到寧百清麵前,關切地道:“你當不當我是朋友,究竟這個地方有什麽讓你掛心的事情不妨說給我聽,我不會向上稟報的。”

“關於這點……”寧百清多次欲言又止,真讓葛期禮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