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鶴的笑平常都帶著一絲奸意,可是這一次她就笑得讓人心窩裏暖暖的。龍牙很少看見黑鶴這樣笑,於是問道:“他們的提議似乎讓你相當滿意,你又有何打算?想去安慰主人嗎?”

黑鶴笑道:“那當然,而且禮物的材料已經準備好了。”她興致勃勃的說著,冷不防霧舅舅板著麵孔出現,頭腦一下子清醒許多:“主人的病情好像沒有預料的那麽嚴重,可以放心了吧。”

“你說什麽啊?阿玲如果日落前不醒來我就要送她去醫院,黑鶴你大概沒有想到吧,昨晚她其實沒有睡,是伊休普頓告訴我的。你太累了,他不敢告訴當時熟睡的你,我最後給阿玲打了鎮靜劑,看著她睡著才離開的。”黑鶴終於知道了房間裏發生過的事情,大家也真沒想過歐陽玲費盡心神、黑鶴四處奔波、龍牙整天照應幾乎沒有好好歇過,都是為了這群不肖之輩。霧舅舅見黑鶴沒有話,轉向高勝如等人,正要發話,瞥見隆明和漣漪過來,漣漪眼鼻還紅著,臉上濕漉漉的,頭發上還滴著清水,一點倦容卻顯出了她另一種女孩子的柔和美。霧舅舅叫漣漪到飼養房裏去,陪著同同和小虹,等她走後才咆哮著發作,大家早有準備卻仍然心驚肉跳,眼前這位其貌不揚的人講話時如同鍾鼓齊鳴,震顫得屋頂似乎搖動不止。

黑鶴早把大家異樣表情收在眼底,低聲問龍牙:“霧舅舅昨晚罵他們時是不是很凶?”龍牙點頭。“他們有沒有反駁?”

“最初是有的,古欣萍一開口就觸了黴頭,挨了半小時的罵,人都哭了,霧舅舅還沒停止。後來話題回到高勝如身上,然後是季夢、德明、隆明,漣漪本來是第一個,被古欣萍一攪就忘了,今天不知怎的就放過漣漪,我們聽聽他還有什麽話。”龍牙在黑鶴耳邊說話,不時張望大廳的情況,“哦,淳少爺和護誌他們回來了。”

黑鶴根本沒注意他們何時進門的,回頭見寧道淳、護誌、安德魯和趙梨一起走來,趙梨有點懼色,大概在門口就已經聽見吼聲。黑鶴道:“趙梨,這事與你無關,不要擺出這副模樣。護誌你來得正好,從今天開始學校放寒假,我們去幹點別的活兒。對了,你弟弟呢?”

護誌道:“你忘了,漣漪昨天幹了件大好事,他們班裏不得不提早下課,今天要補回來。”

安德魯插口道:“那算是什麽上課,不過是訓話,說什麽注意安全、禮貌對待家人等等,能做到的有多少人。”一時間大家都無語,連大廳裏霧舅舅的轟鳴聲都停下來了。“霧舅舅什麽時候都這麽暴躁,誰惹著誰有麻煩,阿玲也不例外。”安德魯故意大聲說話,語氣雖然不慍不火的,沒有絲毫壓製的意思。

霧舅舅聽了,卻恭恭敬敬地對安德魯道:“先生,這些小人都在胡弄,歐陽玲要是再被他們氣暈了,麻煩的還是我們。現在我教訓他們對誰都有好處,上次黑鶴平心靜氣地教導,你看看他們都弄成什麽樣子,這樣下去行麽?先生別仁慈了,你就是放縱了下麵的人才弄到這種田地。”

黑鶴見話頭不對,趁安德魯沒發作就對大廳裏的人喊道:“你們不是商量送禮物給主人嗎?我有個好提議,我們弄棵人造樹。”

“喂,黑鶴,別轉移話題。”霧舅舅要發怒,剛上前一步就想到失言,連忙掩飾道:“去年沒做,今年怎麽就突然做了?”

“因為人手足夠囉,反正主人這幾天都不可能出現,我們剛好做得了那個。”黑鶴轉過臉對著大家說道,“女孩子,還有德明留在大廳裏,耀明、青鼎跟著龍牙到工具房取東西……耀明,你的腳怎麽綁繃帶了?”

霧舅舅冷漠地道:“昨天追漣漪的時候從四樓跳下去弄傷的,趾骨裂了,但他是妖,傷得輕,固定幾天就好了。”

黑鶴不想再說漣漪的不是,含糊地答道:“哦,然後惠慈、高勝如、季夢、趙百翔跟護誌新誌到院子裏去,沒有了。”

這時候不知什麽時候闖進來的歡歡突然拉扯著黑鶴的絲巾,問道:“那麽我做什麽呢?我做會不會有工錢?還有……”

龍牙不讓歡歡問下去,揮拳把它幾乎打暈過去。黑鶴看了看,正思索著如何處置的時候,露娜恰巧經過走廊。黑鶴記起露娜說過晚上整理收銀部的碎錢太傷神,要找人來幫忙,於是叫道:“露娜,歡歡交給你,讓它替你數數錢;至於工資,不好意思,你在這裏的食宿都是免費的,那從今天起,拿你的工資抵數。”露娜一聽,覺得黑鶴的決定既可笑又奇怪,哪裏有人如此作弄一隻小東西,不過這當兒不好違拗,隻好把歡歡捉去了。

漣漪帶著同同和小虹過來找歡歡,見到這一景象,畏縮著問:“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黑鶴連忙安慰道:“這不關你的事,是歡歡的老毛病犯了,我分派工作給它而已。對了,同同去庭園,小虹留在屋裏,然後……”更多的安排不用說下去,黑鶴、龍牙、寧道淳自然安排妥當。

霧舅舅的擔心是多餘的,歐陽玲中午過後就醒來,最終並不需要送院,大家都鬆了口氣。餐廳中午時最忙,平常不出來的都來了,露娜羅傑連走動的機會都找不到,寒假前最後的聚餐午後太逐漸散去,校園安靜了,餐廳裏打工的陸續回家,然後門關了。

兩天後,庭園的小噴泉“長”出了一棵三層樓高的大樹,是時候找歐陽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