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牛走了,留下的人群沒有多說話,黑鶴的解釋已經足夠,不再需要補充。千秋悄悄地拉了拉德明的繩子,示意他不要搖尾巴;德明卻以為對方想傷害自己,咧著牙低聲警告。黑鶴看著不知所措的千秋,示意惠慈接手,這下子德明才安靜下來。

經過了人工花園,一行人來到一片草地。這次體型消瘦的羚羊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長著卷毛的臃腫羊群,一家子馬群,還有幾隻散開的毛牛。半尺高的青草藏著一簇小型灌木,兔子從裏頭張望著陌生的人群,嗖的溜回去了。一隻赤背狐狸在低矮草叢裏出現,豎起耳朵左右搜尋食物,但不是那兔子,它們相距太遠。突然一聲怪叫,一隻彩色長尾的大鳥從草地騰空而起,卻迅速被一個黑影抓住,墜落地麵,那是隻草原貓。草原貓還來不及享受晚餐,狐狸已經聽到了那陣**,過來尋找奪取食物的機會。貓科和犬科的對峙,是常有的事情。不多久,狐狸發現從凶惡的草原貓口中奪取食物比自己找食物要費勁,它妥協地走開了,草原貓總算可以安靜地吃飯了。

走到這裏,白敦爾領著大家離開主要路線,從一條支路進入另一個大房間。這裏不是人工製造的花園,而是一間展覽室,寬敞房間中央放置著幾張透明桌子,沒有阻隔,四周牆壁貼滿了關於“雙葉”內部生物部管轄範圍的介紹,歐陽玲等人經過的地方也有介紹,但白敦爾隻想讓大家觀看隔壁房間的東西——數十台電視機掛於牆壁上的房間。白敦爾指著其中一個熒屏道:“這裏就是我們參觀的第一站,沼林。這一個是熱帶森林。”

正當白敦爾耐心教導高勝如等人的時候,黑鶴無心了解,她隻關心一直默不作聲的主人。歐陽玲自從進入展覽室以後就一直沒有動彈,雖說她專心關注著不讓那個頑皮的孩子遠離自己,但是此刻歐陽玲沒有必要這麽做。黑鶴低聲問道:“主人,不要緊吧。”歐陽玲略略抬頭,沒有說話,困乏的麵色和急促的呼吸讓這個少女蒼白的臉浮泛著一層紅暈,一種不妙的狀態。黑鶴道:“主人,不如今天就到這裏,我改天帶他們過來。”話沒說完,歐陽玲阻止的命令從手掌心傳來,黑鶴不說話了。

這一切惠慈看在眼裏,他趁著大家專心於白敦爾講解時走到黑鶴身邊,問道:“製造移動障壁需要很大的力量嗎?”

“不。”黑鶴回答,“其實移動障壁是非常低等的能力,不會消耗主人過剩的力量。不過你也看見歐陽玲小姐今天究竟花了多少心思在漣漪還有一群逃跑的人身上,她本來就身體不好,今天已經折騰夠了,還要趁熱打鐵似的帶你們到處參觀,不累壞病倒才怪。回頭我們大概要挨霧舅舅的罵,要不然到了醫院還要聽顏醫生的教訓;你們這群好吃懶做的家夥就不能安安靜靜地聽從我們的安排,替我們分擔憂心的事,好歹也不要做得那麽過分,那就謝天謝地了。”這話正好被身邊的趙百珍聽見了,他雙瞳茫無目標地遊走著,看看惠慈,看看黑鶴,看看歐陽玲,看看羅傑,看看漣漪,三人不照而宣,但誰也不想說出來。

“我有問題,既然我們剛才走過的地方都屬於這個地球,為什麽你們要把他們分隔起來呢?”提問的是耀明。

白敦爾被耀明這一問題難倒,不知如何回答。黑鶴正想向耀明發話,歐陽玲又傳來話語:“耀明問得很好,為什麽我們要分隔它們?那是因為它們的環境本來就不一樣,它們有著各自獨特的景觀和生物,是不能隨便共融的世界。我們分隔這些環境就是讓它們保持原來的狀態,在一個狹窄的時空裏,我們能做的就隻有這麽多。為什麽它們能共存於地球?地球的廣能讓時空延伸,到達天氣所控製的另一個範圍之外才會改變,擁有著寬闊的緩衝地帶,這是人工環境不能做到的。也就是說,在我們這座巨型建築物內,是時間和空間的隔絕,一個被孤立的時空段,沒有緩衝,時間和空間不過是被極度限製下的有限存在。白敦爾,告訴他們生物們在這個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麽變化。”

最後的話是替白敦爾解圍的請求,白敦爾識趣地展示著幾張圖片:“這是其中一種鳥的體形變化:這種鳥的身體比野外同類縮小一半,腳部肌肉萎縮,不能在輕細的樹枝上活動;翅膀也縮小了,羽毛的淨潔度也比野外的差,要知道羽毛整理不善就不能高飛,但我們飼養的這些鳥已經是減少了飛行次數。”

“他們在改變嗎?”提問的繼續是耀明。

“對。”白敦兒正想說下去,黑鶴卻喊道:“主人,主人,你沒事吧?主人?”歐陽玲捉住黑鶴的手沒有傳遞更多信息,甚至如斷電一般突然靜默了,使得黑鶴不由得慌張起來。羅傑和寧道淳也湊來幫忙,不僅讓歐陽玲帶上氧氣罩,還伸手輕揉按穴位。不一會兒病弱的少女終於醒來,大家鬆了一口氣。黑鶴道:“白敦爾,今天的事到此為止,我會令作安排,關於歐陽玲小姐的事,除了校長伊休普頓、顏醫生還有我們家的人,其餘的一概不許講出去。”白敦兒答應了。黑鶴又道:“寧少爺,去叫車來,我們去醫……回家。”黑鶴轉換地點是歐陽玲要求。大家魚貫出,默默無聲地看著羅傑把昏昏沉沉的歐陽玲抱過來,心裏真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