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隆明說德明可能想通了事情,高勝如突然插嘴道:“不會,德明他一直都死心眼,如果開竅了那就不會躲起來。”他髒兮兮的手抓著一隻青蟹,正往隆明的盆子裏放。

“是嗎?”龍牙道。

隆明卻若有所思地說著:“不知怎的,德明的籠子裏最近有很多毛,大概是哥哥他要換毛吧。不過我記得他以前換毛的時候也沒有像這次掉得這麽嚴重,那些機械人都日夜不停地收拾呢。最糟糕的是德明一直不出來,我沒辦法知道情況。”

“主人不是每天去看他嗎?”龍牙問,得到的卻是隆明無奈地回答。

“是就是,不過德明不肯出來也沒辦法啊。還有這幾天他也沒吃什麽東西,玲小姐說他吃下去就嘔吐,喝了點水也吐出來,聽起來情況好像很壞。”

關於德明的對話就此被打斷了,季夢喊著:“隆明,這裏還有條小魚,哦,還有隻貝。”此時的小河逐漸失去水,變成了一條長長的泥路,漏網的幾條小魚全部現形,躲在泥裏的貝蟹等也被挖出來,薄薄的一層泥抽出洗淨,用籮筐裝起來,放在空置的飼養房裏。

當四人的工作接近完成的時候,屋裏傳來了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青鼎腳步飛快一刻不停地從樓上跑來,剛到走廊的拐角處就大喊:“龍牙,不得了了,快來看看德明!”

隆明早有預感德明會出事,如今真弄出了事情,想也沒想就從青鼎旁邊跑過。一直在正門懶散地睡覺的寶錠聽見有人喊兒子的名字也吃了一驚,小跑去看個究竟。最快跑到鐵籠邊的是隆明,他一進門就看見鐵籠大開,惠慈坐在籠子裏,德明痛苦地趴在他身邊。隆明衝到裏麵問:“發生什麽事了?”惠慈輕輕挪動身體,讓隆明能更清楚地察看德明。寶錠此刻已經站在鐵籠邊,卻聽見德明低低的鳴叫和含糊的呼吸聲。德明側身躺在地上,白色的長毛零零散散地,看不出原本威風的模樣,赤紅的皮膚與白毛形成鮮明的對比,發脹的肚子隨著呼吸一上一下地搐動,痛苦的模樣實在叫人心疼。

隆明想幫助德明,卻不知道如何入手;寶錠更是一籌莫展地來回踱步;高勝如和季夢也到了,卻被如此情形嚇著,高勝如看見新誌、漣漪等幾個小孩跟著來到房間門口,想也不想就把他們轟出去,然後衝著正拿著一個大箱子過來的龍牙喊:“我把這些小孩帶到下麵去,你快幫德明吧。”高勝如不等龍牙回答就離開了,龍牙也懶得管他,直接進入鐵籠,觀察德明的情況。但是處於半是清醒半是昏沉的德明已經超出了龍牙的能力範圍,他救不了德明,隻好求援。

恰巧的是黑鶴和歐陽玲剛剛到達家門口,電話鈴聲響了。黑鶴接過電話,聽見德明的情況,大吃一驚,連忙丟下歐陽玲跑到德明身邊。歐陽玲從黑鶴的神情早已猜到了情況,不動聲色地打電話找霧舅舅。霧舅舅今天得到了很好的休息檔期,趁此機會一早就跑到隔壁咖啡廳歎世界,好不舒服。這種時候來打攪霧舅舅的興致是要挨罵的,除了歐陽玲這令人頭痛的家夥外,連校長伊休普頓也要退避三舍;偏偏今天就是歐陽玲來了電話:“舅舅,你快回來,德明出事了。”真是的,連招呼也沒有,就這麽把人叫去。

霧舅舅對於回家的問題在想與不想間徘徊,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注意德明的狀態,此時能做的是急救。歐陽玲的電話剛剛結束,鈴聲又響了,這回龍牙的電話確實不能讓人拒絕:“霧舅舅,你在哪裏,快回來,德明情況很差,我和黑鶴都不行了。”這樣一來他隻得馬上回家了。

霧舅舅一進入鐵籠範圍就馬上感覺到事態嚴重。惠慈和季夢等無關的已經退到門外,房間裏隻有寶錠和隆明在。德明還是躺著,除了沉重的呼吸,沒有其他動作,就算霧舅舅進門它也毫無反應。霧舅舅俯身替德明檢查身體,濃密的長毛早就因為不尋常地掉落而變得稀疏,斑駁地分布在身體不同部位,薄薄的一層毛發遮不住紅腫而且起泡的皮膚,紅紅的泡子像麻點般密密麻麻地鋪滿了德明的身體,又癢又痛的,德明如實告訴隆明的。醫生又試著輕輕按按那鼓脹的肚皮,感覺裏麵似乎充斥著很多雜物,難怪德明吃不下東西。霧舅舅喃喃地說道:“怎麽會發展成這副模樣,應該早一點跟我說嗎。”

“他在鬧脾氣,總是不願現身。”歐陽玲清晰的聲音突然從鐵籠外傳來,悄然無聲的腳步讓人根本注意不到那虛弱身體是如何行動的,也不知什麽時候起就站在了黑鶴的身後。歐陽玲轉而問季夢和惠慈等:“你們之前是用什麽清潔液幫德明洗毛的?”

惠慈指著鐵籠外的白色瓶子道:“這是季夢他們用剩的,我見德明不舒服都不敢幫他洗澡。”

歐陽玲不等季夢回答,看了看那瓶子,對黑鶴道:“他們用了寶錠的那瓶,也就是用了加入了陰間藥物的清潔液,德明是受不了的。去把特別儲藏的藥物拿來,還有那套特製的外套。”黑鶴雖然不想讓歐陽玲插手,但是事情聯係到陰間那就不能不按照主人的話去做,她出去時也順便叫其他人遠離房間。龍牙幫忙把德明的嘴扳開,好讓胃鏡進入。德明痛苦中掙紮著要逃離,可身體不聽使喚,隆明又穩穩地按住,根本動彈不得,隻得從吼裏發出哀鳴,試圖擺脫眼前可怕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