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安律師意外的是,周澤對這個似乎興趣不大。

他原以為這些說出來後,自家老板能夠“開心”起來,畢竟自家老板一向………

“你看著安排吧,能防得住普通人就行了,至於其他的,真是有心的,哪怕留下人看守也沒什麽意義。”

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最重要的是,

那半張臉也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角色,否則周澤也不會放在那裏暫時不吃了。

“嗯,我明白的。”

“走,吃火鍋去。”

一整個白天周澤都躺著,肚子確實餓了,倒不是說周澤意誌消沉了,他隻是純粹地想偷個懶,躺一躺。

也沒想其他的什麽心思,更沒思慮多少東西,就是磨一磨洋工,純當消遣放鬆。

火鍋是九宮格,而且是大號的,圍坐的人很多,畢竟有了彼岸花口服液之後,大家對吃飯的熱情都高漲了許多。

周澤坐首位,旁邊坐著鶯鶯在幫周澤涮菜,安律師、許清朗、黑小妞以及鬼差三人分別坐在下麵。

小男孩坐在遠處,他不喜歡吃東西,坐在書桌後麵,寫著作業。

周澤是在雲南晉升的捕頭,所以這次也算是大家的碰頭會,頗有一種傳銷組織頭目把下線聚集起來開大會的意思。

其實也差不多,既然老大拿了捕頭身份,大家總得一起回憶一下過去,

同時展望一下美好未來,

最後重申一下要繼續團結在以周鹹魚為核心的集體裏繼續努力。

“咦,毛肚呢?”

鶯鶯有些奇怪地拿著筷子在自己麵前的格子裏翻找著,她記得自己剛剛放下去了一塊,心裏還在掐算著時間呢。

安律師嘴裏正在咀嚼著,指了指自己的嘴,意思是在他這裏。

“啊?”

鶯鶯有些難以理解,明明安律師沒往這裏伸筷子。

“我是從下麵撈的,哈哈。”安律師笑道,“早些年,大家生活條件還沒現在這麽好,這火鍋店吃火鍋,一個人一口鍋都支撐不起。

所以啊,那時候往往一個火鍋旁邊坐著好幾撥人。

這幾個格子是你的,這幾個格子是我的,菜自己買,大家這樣吃;

那種把筷子伸到下麵,隔著格子從底下掏出別人的菜偷吃,才叫真的香。”

“還有這個說法?”鶯鶯眨了眨眼睛。

其實,對於大部分江浙一帶的人來說,他們眼裏的火鍋,往往就是超市裏買的一塊包裝底料,市麵上以“重慶火鍋”這幾個牌子為主。

吃火鍋時也就往裏頭掰一半甚至更少放下去,然後大亂燉開始,對於火鍋的文化和演變,往往沒那麽多的深究。

一頓飯吃的大家也是其樂融融,

周澤放下筷子後,看了一眼安律師,隨後就和鶯鶯一起起身,向外麵走去,散步。

其他人倒是沒走,

領導坐個場子,

下麵的具體任務規劃安排什麽的,肯定得有狗腿軍師來安排。

周澤樂得偷懶,安律師又樂在其中。

“老板,你的手還能長出來麽?”

鶯鶯攙扶著周澤唯一的一條手臂。

青城山是個旅遊勝地,但麵積很大,真正完成了旅遊開發的隻是很小的一部分,還有一大塊區域人跡罕至,甚至住在附近的一些居民現在沒事做時還能和以前一樣帶著工具或者老獵槍什麽的進山來打打獵。

狼或者野豬這類的這幾年是很少能見到了,但山雞野兔倒是不少。

周澤從這裏走過去時,沒走馬路,才過了百來米,就看見兩隻兔子從自己麵前竄了出去。

這兩隻兔子得感激周老板剛剛吃了火鍋出來,

否則周澤真的不介意再抓兩條野味回去讓許清朗做個兔肉火鍋。

繼續往林子深處走了一段距離,周澤找了快比較大的石頭坐了上去,鶯鶯站在周澤身後,很自然地幫著周澤按摩起了肩膀。

二人沒有再說話,

周澤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鶯鶯也就這樣默默地按著,

不時有雪花飄落,雪不大,仿佛隻是稍微映襯點綴一下,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大概坐了一個小時後,周澤才牽著鶯鶯的手,二人一起往回走。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周澤打算明天就回通城,按理說這麽久了,書屋的重新裝修應該也已經完成了,他也想自己的沙發位置了。

“老板,你的手,還能長回去麽?”

鶯鶯又問了一遍。

“應該沒問題吧,就是不曉得有沒有原配的好。”

“呼,那就好。”鶯鶯笑了笑,“看著老板一隻手的樣子,還真是很不習慣呢。”

周澤也笑笑,沒和鶯鶯解釋自己的口味似乎有些變化的這件事,這陣子總覺得這白骨手似乎還挺好看的。

若是再打一套精鐵的手套,似乎就更完美了。

不過這也隻是想想而已,對於日常生活來說,還是四肢健全和血肉覆蓋上更為適合。

還沒走到馬路上,前麵的林子裏,卻傳來了男女的喘息聲。

周澤略作猶豫,沒有停下腳步,

但鶯鶯卻主動拉住了周澤,道:

“老板,在那邊,在那邊,我們一起去偷看吧!”

“…………”周澤。

其實,就在前麵,說偷看什麽的,還真不用走多遠,稍微抬起頭注意一下那個方向,就能看見前麵的林子裏正在晃動著的兩具光溜溜的肉身,正在做著原始而神秘為祖國未來添磚加瓦的高尚工作。

周澤想繞路離開,他沒興趣在這裏去看什麽野鴛鴦,更何況在鶯鶯麵前,他也不想讓自己太過於猥瑣。

不過似乎是恰好自己二人過來時,那邊的兩位也進入了尾聲。

女人先站了起來,

穿起了衣服。

是阿紅!

她怎麽來這裏了?

那,那個男的?

果然,

男的也走了出來,打了一個噴嚏,正是林關。

阿紅胸口位置還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在剛剛的運動之下,傷口已經裂開,鮮血滲透了出來。

“太浪費了,你要喝麽?”

“我不喝人血。”

林關搖搖頭。

“哦,真可惜。”

阿紅拿起了繃帶,給自己重新包紮。

後頭的林關,看著這一幕,臉色有些糾結,顯然,這太重口了。

剛剛小蟲蟲上腦,倒是沒覺得什麽,現在賢者時間,就……

“覺得惡心麽?”阿紅問道。

“雖然知道這種感覺不對,但真的有些惡心。其實,我沒道理說什麽,因為你也不嫌棄我惡心。”

“別誤會了,事情結束了,以後,你是你,我是我。”

“那你為什麽還要來找我……”

“老娘當了兩輩子的人,兩輩子的女人,想體驗一下那種感覺,不行麽?”

“這……”

“行了,你走吧,你出來太久那邊人會不放心的。”

“我有一點自由的。”

阿紅側過頭,看向林關,微微一笑,道:

“那好啊,我把繃帶再解開,咱們再來一次?”

“不了,不了,不了!”

“我走了。”

阿紅穿好衣服後就離開了,很灑脫。

林關有些落寞,但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後,也轉身離開,走向了療養院的方向。

“老板。”

鶯鶯遞來一根煙。

周澤習慣性地咬住,

鶯鶯又來給周澤打火,

周澤卻把煙給吐出來,

呸,

老子抽什麽事後煙?

“走吧,咱也回去吧,明兒直接回通城,這裏留老安在這裏再搞幾天收尾處理一下。”

周澤站起身,剛準備走,卻看見之前“交戰”的位置,阿紅又走了回來。

阿紅蹲在那裏,

目露思索之色,

像是在,

回味。

還真是有趣的人;

來四川後,周澤覺得自己遇到了好幾個有意思的人,眼前的女鬼差算一個,那個姓林的也算一個,甚至連“蜘蛛”也勉強可以算半個。

繞了一點路,周澤和鶯鶯重新走回到了公路上,然後再向療養院那邊走去。

“老板,聽安律師說,那幾個人,都很有錢啊?”

“嗯,算是很有錢的。”

“蜘蛛”不是什麽高尚的人,

他選擇在這裏建立療養院,也不是為了防止那個洞穴裏的黑霧再去害別人,而是他自己沒勇氣再下去罷了。

同理,他說是無法拒絕那些人的苦苦哀求,但他收了他們,把病傳染給得了絕症的富豪,也是想借助他們的財力繼續維係自己現在的局麵而已。

你說他多好,談不上,但要說多壞,也不至於。

如果“蜘蛛”願意,他完全可以不局限於這小小的一個療養院,自己搞個組織,再擴張出去,最起碼,最起碼,如果他真的願意去做的話,可能真的就沒其他保健品傳銷巨頭什麽事兒了。

和鶯鶯在雪中慢慢地壓馬路,

等到了療養院門口時,

已經是深夜時分了。

周澤遠遠地就看見許清朗正站在大門口的位置,抬頭看著天空。

喲,

今兒個玩兒小清新路線的人可真多。

“老許,有夜宵吃沒?”

有點餓了。

“噓!”

許清朗對著周澤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然後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眼裏竟然有淚花在閃爍。

“喂,你累出毛病了?”

周澤有些擔心地問道,自己這個黑心老板把員工壓榨瘋了?

許清朗又哭又笑道:

“我能感覺到,他,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