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句感謝,鶯鶯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回。

周澤擺擺手,懶得再和這位“傻寶”扯什麽其他的了,

直接問道:

“你是怎麽把你媽,哦,也是把你自己,變成這樣子的?

好好回答,好好配合,我可以放過你和你媽。“

周澤還真的懶得欺騙他們,他本就沒什麽衛道士情節,更沒有“清掃天下”的誌向,再加上,人就在家裏喝喝雞血鴨血,好像也不算什麽罪大惡極吧?

否則滿大街的“金陵鴨血粉絲湯”不都罪孽深重了?

“這個……我……這個……那……“

男子支支吾吾起來,似乎是有著什麽顧慮。

都到這個時候了,他似乎還沒下定決心。

周澤身子往前一傾,

側身把耳朵對著男子,

道:

“說你馬呢?”

“我媽,是從我媽出事兒之後,我就一直在找尋可以治療我媽的方法,前些年,各大醫院都去遍了,都沒效果。

但是在一年前,有一夥人找到了我,他們說,他們可以幫我治好我的母親,讓我母親恢複過來,但要求是讓我幫他們做事。”

“做事?”周澤點了根煙,問道:“你是做什麽的?”

“生物研究。”

周澤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在這裏,還有他們的研究所?”

這不是國外科幻小說裏的情節麽?而且是那種爛大街的設定。

“沒有研究所,隻有一個療養院,而且裏麵規模也不大,和國際前端的實驗室比起來,隻能算是一個螞蟻窩,甚至在國內來說,都不算條件很好的一類。”

“是……私人的?”

“是私人的,我的工作,其實是負責給大人治病。”

“大人?治病?大人是誰?”

“我不知道,他一直蒙著臉,但我被他咬過,我母親也被他咬過。

他們說,這是一種生命的認可和賜予,是一種進化…………”

“你真的信?都是電影裏說爛的台詞了。”

“我不信,但當時我母親真的撐不住了。

很多年前,我母親還清醒時,就求過我,讓我放棄她,讓她得到解脫,讓她去死!

她跪在我麵前,抓著我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哀求,她說她苦不堪言,承受不住了,寧願死。

但我拒絕了,是因為我的自私,我幼年喪父,我不想再失去我的母親,是我讓我母親多承受了這麽多年的痛苦。

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否則這些年的痛苦不是都白白承受了麽?

不管他說的是不是假話,無論他是否真的在欺騙我和利用我,我都沒得選,至少,他真的讓我母親變得……變得很……很…………”

男子似乎很難以用確切的形容詞來描述他母親現在的狀態。

“很精神。”

周澤幫他形容。

“嗯,很精神。”

周老板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七點了,想了想,擔心夜長夢多,還是直接道:

“帶我們去那個地方,對了,我把他們三個都殺了,會驚動那裏麽?”

“無所謂的,因為那位大人,他走不了,我沒去那裏之前,他就一直在那裏了。”

“哦,好。”

“帶路吧,就坐你的車。”

當車子從別墅門口開出去之後,前麵那棟樓的臥室裏,正在給自己重新包紮傷口的阿紅站在窗戶邊,隔著窗簾看著下方的情況。

她的臉上,唯有些許的失落,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失落著些什麽,大概是為某些看似美好的氣泡被戳破後的無奈神傷吧。

簡而言之,

就是矯情。

對於這些,周老板是懶得理會的,他可沒那麽閑,大老遠的一個通城鬼捕頭跑四川這邊來關心一個女鬼差的愛情發展。

…………

車子出了都江堰市區後就一直往青城山那邊開,周澤坐副駕駛位置,鶯鶯坐後麵。

“你覺得,你們是真的吸血鬼麽?”

周澤一邊看著車窗外的風景一邊問道。

男子搖搖頭,“在我看來,這應該是一種傳染病。”

“嗯。”

周澤記得那仨coser,體內基本都被蛀空了的那一幕。

這個傳染病,和吸D的感覺差不多,以消耗生命的方式來獲得嗨感。

其實很多人在得病將死的時候,那種全身上下所有器官集體衰竭的概率很低很低,大部分是某一個病灶徹底惡化導致了不可逆的結果。

而這種“吸血鬼”,周老板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原版,但以目前來看他剛剛所接觸和所殺的吸血鬼,都屬於那種靠打“雞血”的方式在持續著生命。

純粹地燃燒,但終究還是會謝幕。

吸血鬼據說可以壽命很長,但在這裏,周澤不信他們在變成吸血鬼之後壽命能變多長,隻能比普通人更短,不過似乎可以解決某些病痛的折磨,對於絕症患者來說,確實是“延長壽命”了。

“你就沒想過報警?”周澤笑著問道,“比如,上交給國家?”

“他們,他們其實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療養院裏的那七八個人,都是自願的,在生命走到盡頭時,有人願意給出一個法子,換取生命的延續,哪怕隻是延續幾年,甚至隻延續半年,也是難以拒絕的。”

“哦,那你想喝人血麽?”

“沒那種衝動,雞血鴨血一般也就夠了,人血反而會覺得惡心。”

“這麽環保的?”

“嗬嗬,算是吧。”

“你在那家療養院的工作具體負責哪些?”

“打掃衛生。”

“…………”周澤。

“我沒騙你,我的工作,真的就是打掃衛生,那裏確實是有一個很簡陋的生物實驗室,但一直沒投入正常的運作和使用。

因為那位大人說,時候還沒到,他還需要再等一等。

我認為,那個大人似乎一直在嚐試解決他身上的一個……一個缺陷,或者叫桎梏,而療養院包括我,都是他為自己解決掉桎梏之後所準備的。”

“哦,那你覺得,他要你之後去做什麽?”

“基因重組吧,或者叫基因編輯,前陣子的那個抗癌新生兒的新聞,你知道吧?”

周澤點點頭。

“這個難度其實真的不大,路都被鋪好,技術性難關也早就被國內外的專家給攻克了,還發表了論文。

隻是因為這個有違倫理道德上的問題,所以一直沒人敢真的去嚐試做出來,據說那個新聞剛爆出來時,還被當作科技突破在宣傳。

我想,他應該是想讓我幫他做類似的事情。”

“挺專業的話題。”

周澤把座椅後背往後放了放,道:

“對了,你知道上個世紀的僵屍事件麽?”

男子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周澤,問道:

“您之前在我家裏時的那個樣子,是僵屍麽?”

“是我在問你,而不是你在問我。”

“我一度懷疑,我母親就是那次事件的受害者,但具體的東西,我沒查出來多少,我找過機會問過那位大人,但他沒有回答我。”

沒有回答,而不是說回答不知道。

“但我查看過,那家療養院,是在96年被承包下來的,一直到現在。”

“你母親當初被咬時,和你說過一些細節麽?”

男子搖搖頭,“她當時被擊昏了,醒來後才發現身上的傷口。”

“你懷疑過麽?”

男子笑了笑。

話題也就這樣結束了,

周澤也沒再繼續問下去,

而是指著外頭的山色對身後的鶯鶯道:

“鶯鶯啊,這裏就是青城山。

有首歌怎麽唱著來著:

青城山下白素貞,

洞中千年修此身,

啊~~~啊~~~”

“老板,白素貞是從這裏出來的麽?”

“應該是的,在這裏從蛇修行成人的。”

“哦,原來白娘子是在這裏啊,不對啊,老板,白娘子在這裏修行的,雷峰塔怎麽在杭州啊?

而且西湖也在杭州呢。”

這個問題,

讓周澤愣了一下,

似乎還真的很少有人去思考這個問題,

一個在四川,在成都邊上修行的蛇精,

為毛要大老遠地跑去杭州去談戀愛?

“她是蛇精啊,她能飛,她一飛,就飛了很遠,飛到西湖邊上了。”

“哇,老板好聰明哦,這個都能知道!”

旁邊開車的男主人一臉黑線。

大概半小時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了,男子把車停了下來,前麵是一家很簡陋的療養院,大門都生鏽了,有點像是半廢棄的樣子。

“就在裏麵了。”

男子指了指前麵說道。

周澤和鶯鶯一起下了車,

周老板伸個懶腰。

恰好這個時候手機響了,一看來電提示,是安律師。

“喂。”

“喂,老板,我今晚得晚點回去了。”

“這麽巧,我也得晚點回去了。”

“我這裏找到些線索,按照那個退休老警察的指引,我找到個地方,準備摸一下。”

“我這裏也差不多吧。”

“哈哈哈,那我們比比看,誰能發現得更多,誰能早點找到那個家夥。”

“好啊,比比看唄。”

“行啊,老板…………”

這時,

身後來時的路上出現了一輛吉普車,停了下來,然後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從車上下來。

那個大身影還在拿著手機大聲講著電話:

“行啊,老板,咱們比一比…………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