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一行人出去後,

老醫生先把自己的搭班護士攙扶到了**讓她好好休息,女護士精神狀態不是很好,很可能會發個燒,但問題也不算大。

然後他自己搬著一個板凳,

在診所門口坐了下來。

抽出一根玉溪,

點燃,

吐出一口煙圈,

他孫女喜歡看美劇,他也不是老古董,上個暑假還陪放假回家的孫女一起看了不少美劇,總覺得美劇裏很多劇情都太不切實際了。

而今天,

他覺得自己好像經曆了電視劇裏的場景。

搖搖頭,

眯了眯眼,

他沒去報警,

煙抽完了後就回到裏頭,泡了杯茶,看著桌子上的兩遝錢,一遝是人民幣,一遝是冥鈔。

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把人民幣隨手丟到了抽屜裏,卻專門拿出了一個信封,把冥鈔整齊地放在了裏頭,然後鎖到了辦公桌下麵的小保險櫃裏。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這個行為有些好笑,

做完這些,

他才坐到了自己椅子上,

用微微顫抖的手拿起茶杯,

喝了口茶。

………………

“高德地圖持續為您導航,我是林誌玲,請注意不要疲勞駕駛喲。”

“什麽,去蓉城?”

安律師有些震驚地喊道。

“對,府南河不是在蓉城麽。”周澤有些理所當然地說道。

他要去蓉城的府南河,找那位存在的痕跡。

“不是,老板,你去找他幹嘛?難不成是一諾千金?”

安律師真的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且看看現在車裏的眾人,說是烏合之眾都有點過譽了,當真是一個個殘兵敗將啊。

“去看看,打個圈兒就回去,找不到就算了,反正已經出來一趟了,順帶把事兒都給料理了,之後回通城後短時間內我是真不想再出來了。”

周澤把手伸到車窗外抖了抖煙灰。

這是一輛麵包車,他坐副駕駛位置,黑小妞和許清朗倆人躺後坐上,安律師則是坐中間。

安律師算是有些理解老板的思路了,反正雲南和四川靠著,直接去蓉城把事兒給過一遍,沒找到也無所謂,做個樣子就行了。

但問題就在這裏,

找到是很難找到的,

但萬一真找到了呢?

前代看門狗遇到當代看門狗會摩擦出怎樣的火花?

這不光是火花了,

這是要把人給火化啊!

安律師不相信身為看門狗的周澤不清楚其中的彎彎繞繞,也因此,安律師才對自家老板的這個決定感到萬分的不解。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這不是老板的畫風啊。

老板明明是那種明知山有虎,那就不去吧!

周澤伸了個懶腰,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位置,

道:

“我決定了。”

得嘞,

這意思是沒得聊了,

領導已經做出了最終指示。

安律師長歎一口氣,但眼睛裏有些許光芒在閃爍,他看著周澤,馬上想到了一個可能,難道?

所以,

老板才明知道危險,也要去主動找那位的麽?

隻是,

既然老板沒扯明了說,安律師也就不好細問,他隻是想抱大腿以後加官進爵,課沒興趣當什麽霍光。

花狐貂一直安安靜靜地趴在周澤肩膀上,

在度過了一開始的驚慌和彷徨之後,

它安靜得很快,

而且,

它似乎很喜靠著周澤睡覺,

所以在車上時,它就趴在那兒一動不動,睡覺。

鶯鶯一直在專注著開車,在老板說出了目的地之後,她馬上拿出手機導航前進,可沒安律師那般屁話多。

安律師心思轉了幾遍,道:

“那我們是真的要找麽?”

安律師還得再確認一下。

“去都去了,太敷衍了也不好,稍微找找,碰個運氣吧。”周澤說道。

安律師點點頭,拿起身邊的礦泉水,扭開瓶蓋喝了一口,“府南河是吧?我有印象。”

“哦?說說。”

“府南河其實不叫府南河,它叫錦江,是流經蓉城的兩條河道,叫府河、南河,在一環那兒又合流了。

府南河的說法還是92年才出現的,是當時蓉城市政府命名,不過在零幾年的時候又改回了錦江。

所以它叫府南河的時間真的很短,不過,這隻是官麵上的說法,當地人有自己的叫法,隻是不形成於書麵文字和官方用語。

說到府南河,就不得不說一件事,而那件事和老板你想找的那位,天然帶著一種聯係。”

“什麽事?”周澤問道。

“僵屍事件唄。”

周澤“哦”了一聲,

很顯然,

他聽說過這個。

在互聯網剛開始普及的那幾年,網絡上曾一度盛行過各地的一些經典恐怖故事,帶著極為濃鬱的懸疑色彩,且突破了地域的桎梏,乃至於全國聞名。

這起僵屍事件也算其中一例。

“關於僵屍事件,網絡上流傳著很多版本,可以說是眾說紛紜,可以確認的一點就是,當時在蓉城範圍內,造成了很大的恐慌。”

“真的是僵屍事件?”周澤有些不太相信。

僵屍,

比如自己身邊的鶯鶯,比如小男孩,

其實都是低調得不能再低調,

君不見昨天剛去世的癩頭和尚就是因為蹦躂的太歡就被雷劈死麽?

哪頭僵屍敢弄得滿城風雨,整個城市都在流傳著他的傳說,那就真的足以被雷劈個百十來回了。

“我也不清楚,我的主要活動範圍無論是在生前還是身後,都和蓉城沒什麽關係。

老板,僵屍,咱們真的不陌生。”

現在車裏,

坐著仨。

總共六個人在麵包車裏,

百分之五十是僵屍,這何止是不陌生?

“其實,這種謠言很難當得準,我記得我生前那會兒,國內還有謠言說蘇聯人需要男人的蛋蛋去造原子彈呢;

那造成的恐慌麵積更大,甚至一整村一整村的村民晚上都聚集在一起睡大鋪了,還安排專門的人去守夜。”

“不是僵屍,又叫僵屍事件?”

周澤眯了眯眼。

“是的,老板,想想木承恩。”安律師接話道:“如果真的是鬧了僵屍,肯定和那位沒關係,那位沒那麽蠢,也沒那麽不經事兒。

但木承恩很大可能就是獲得了他的傳承才得以變成有靈魂的僵屍,

那麽,

在當年,

是不是也有其他人僥幸機緣巧合下得到了他的傳承,

結果一個個不知天高地厚亂嗨起來,鬧出了事兒?”

對於安律師來說,

找不到那個人,才好;而在這個前提下,又找到那個人的傳承,那就是最好不過了!

“傳承?”周澤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反正等車開到了蓉城後再看嘛,對了,記得老道以前在蓉城待了很長時間,可以把他…………”

安律師說著說著就不說話了,

通城飛蓉城可比飛麗江方便得多,

但這個建議剛說出來安律師就想抽自己巴掌。

還嫌在雲南折騰得不夠酸爽?

還想再找點刺激?

“還是不要叫他了吧,書屋的裝修也是很重要的。”

“嗯,老板你說得對,我還是考慮不周啊。

等到蓉城後,找當地鬼差尋求一下幫助吧,蓉城是個大城市,人口多,鬼差名額應該也多,說不定能碰到一個很早以前就當值的老鬼差呢。”

“嗯。”

周澤把煙頭丟了出去,

換了個姿勢,

開始睡覺。

安律師則是繼續道:“等咱回去後,試著讓她幫我們也種幾天,不求原配,至少得想辦法把這手臂給長出來。

否則少了條手臂,我這傳教士都做不起來。”

周澤閉著眼點了點頭,同意了。

鶯鶯繼續聚精會神地開車,

等到了深夜時,

黑小妞和許清朗都相繼蘇醒了,二人的狀態都不是很好,但性命無憂,隻是需要休息而已。

可是,

問題出在了後半夜,在山間省道上,麵包車忽然熄火了。

似乎是發動機出了問題,總之發動不起來了。

這裏距離蓉城還有兩百公裏,說遠真的不遠,但想靠腿腳走過去,還真不現實。

安律師提出建議,把車丟下,然後“借”輛過路車的去蓉城。

周澤同意了,

畢竟大半夜地耽擱在這荒郊野外的也不是個事兒。

恰好,

沒過多久,

一輛中型卡車開了過來,

還沒等安律師上前攔車呢,

那輛卡車居然就減速緩緩停了下來。

一個中年光頭司機探出了頭,

看著路邊的周澤等人,

問道:

“要搭車麽?”

沒想到,

在這裏居然遇到好心人了,還主動詢問是否需要搭車。

至於這個人是否別有用心,

這就不是周澤等人需要擔心的事情了,

這司機如果有其他心思那可真的是中大彩了。

坐到後麵空的貨車位置後,周澤忽然有些可憐同情這個司機,

一般開長途貨車的司機都帶一點點迷信和忌諱,

這位可好,

直接大半夜地拉了三頭僵屍上車。

事實上,如果不是他自己主動停車要搭人,

可能現在已經被一群僵屍和鬼給“打劫”了。

誰知道還沒等周老板同情完人家呢,

這司機在看見眾人都上了車後,沒回駕駛室,而是來到後麵給安律師和周澤發煙,

感慨道:

“你們是殘疾人藝術雜技團的吧?

唉,

大家都過得不容易啊,

你們,

可都是好樣的,我佩服!”

“…………”周澤。

“…………”安律師。

沒法子,

周澤和安律師都隻剩下一條手臂,

許清朗身子還很虛弱,黑小妞是靠爬行走的。

可不就是個殘疾人雜技團?

司機笑嗬嗬地看著邊上的鶯鶯,像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兒,有些心疼道:

“唉,

這個漂亮的小女孩兒應該是聾啞少女吧?

一般,聾啞少女長得都漂亮,那句話怎麽說來著,上帝關門又關窗的。”

“…………”鶯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