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街燈下的老少
李致秀隻顧著忙自己手裏的事，沒有注意到在一旁默默看著的林夕，半晌才反應過來有人在一旁。
“你好，你要什麽，後麵有位置，你先坐一下，等下就好了。”李致秀誤以為林夕是客人。
林夕沒有回答，是沒有回答的勇氣。
李致秀見那人沒有動靜，才抬起投來看，一看是林夕很是驚訝。平時的林夕一個人從來沒有來過，之前葉磊帶著林夕來過一次，但是被李致秀叫回家去看書了。
“夕兒，你怎麽在這裏？你不在家裏看書跑來這裏幹什麽？”李致秀有些意外林夕會出現在這裏。
“我一個人在家裏沒事，就出來走走，順便就來這裏了。”其實林夕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會來這裏。
“老板，好了嗎？”後麵的人有些等不及了。
“馬上就好了，馬上好！”李致秀趕緊說道。
“快回家看書吧，這裏冷冰冰的，別著凉了，快回去吧！”李致秀催促到。
“算了，我在這裏呆一下吧，回去也不想做什麽。”林夕走過來，但是卻不知道要怎麽幫忙，自己什麽也不會。
李致秀將烤好的東西用一次性盤子飛快的抬過去給坐在那裏的人，並且道歉：“對不起，有點慢，你慢慢吃，有什麽就叫我！”，青年看了李致秀一眼頭也不抬的就開始吃了起來。
李致秀繼續開始忙著不停的擺弄著簡單的烤架上的各種東西，臉上全是汗水，雖然已經是冬天，但是她卻顯得如此的熱。
“我來幫你吧，你一個人忙不過來！”林夕說道，但是不知道如何開始幫。
“算了，我一個人忙的過來，你回去看書吧，你才出院沒多久，別吹著風了。”李致秀有些倔強，其實她知道這裏很累，不想讓自己心疼的兒子來累。
林夕沒有搭理她，隻是在一旁默默的看著，李致秀忙得不可開交但是林夕心裏卻是著急。
李致秀心裏也知道兒子雖然自閉但是很倔強，雖然現在不是那麽自閉了，但是心裏想著脾氣估計不會變，隻好作罷：“把這個給那桌的人拿過去！”
林夕接過盒子將東西按照李致秀的指示拿到了桌前，學著記憶中店小二的聲音：“客官，這是您要的，您慢用，有什麽需要隨時吩咐我。”
那個人抬頭看了一下林夕，覺得這個人說的話很好笑，就像電視劇裏的橋段，但是立即又低下頭開始吃起來。一旁的李致秀忙著自己手裏的活計，聽到自己兒子的話也覺得很好笑，這家夥就像電視裏跑腿的一樣，學得還有模有樣。
“這個給那個小夥！”
“客官，這是您的，您慢用！”
“這個給那姑娘！”
“客官，這是您的，您慢用！”
李致秀烤著，林夕在那裏不停的跑腿，除了跑腿其他的什麽也不會，但李致秀卻感到無比的開心，這是兒子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幫自己的忙，雖然很舍不得兒子來遭罪，但是心裏很快樂，臉上也感覺歡欣了很多。
“老板，來瓶啤酒！”桌上的人喊道。
“啤酒？媽，啤酒是什麽，在哪裏？”林夕完全摸不著頭腦。
李致秀和周圍的人都覺得好笑，但是李致秀還是很高興的指了指林夕：“那個箱子裏，就是那個！”，她知道自己兒子失憶，記不清所有的東西。
林夕很快的拿過去，放在那個桌上，轉身就走了。
“哎，打開啊小夥！開脾器呢？”那個人覺得莫名其妙，給人啤酒不打開。
“啊！這個怎麽開？不是就這樣吃的嗎？”林夕覺得好奇怪。
“你這是白癡嗎？”那人不高興了。
“對不起，客官，我兒子記性不好！”李致秀覺得好笑又悲傷，趕緊從兜裏拿出啟瓶器拿著啤酒對著林夕說道：“夕兒，喏，就這樣，這樣開的，可別弄灑了！”
林夕在一旁看著，趕緊記住李致秀的示範，其他人則拋出嘲笑和鄙視的眼光“白癡”。
“老板，把桌子收拾一下！”新來的客人喊道。
“夕兒，將剩下的那些東西掃去扔在那個桶裏裏！”李致秀趕緊指點林夕，不過這個林夕會了，在學校裏值日的時候幹過。
林夕就這樣默默的打雜，雖然沒有幫什麽大忙，但是李致秀覺得輕鬆了不少，烤的人往往沒有後麵打雜的累。
林夕就這樣忙碌著，但是心裏感覺無比的踏實，雖然什麽也不會，感覺也很別扭，但是至少那份幸福是自己手裏成長起來的嬰兒。
母子兩就這樣忙到深夜，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也不再有人來買什麽東西了。林夕累得癱坐在凳子上，李致秀微笑著看著林夕。
“我們回家吧，今天早點收攤。”李致秀看著林夕，知道從來沒有幹過活計的林夕很累。林夕沒有反對，和李致秀開始收拾東西，全部裝上小車，推著小車回家。
李致秀一個人推著車，林夕走在昏暗的路上，默默的神遊著，終於體會了母親的不易。李致秀一個人推著塞滿車的東西，艱難的走著，整個人的腰都彎成了弓形。林夕在旁邊看著，整個人心裏很是難受，雖然這不是親生的母親，但是卻給了自己無微不至的關懷，於是走過去幫忙推著。
“我推得動，你休息一下吧，這個不重！”李致秀不想讓林夕再累了，晚上的幫忙讓她已經感到此生的付出全部收到了回報。
“不怕，我不累，再說兩個人推著輕鬆些，走得快點！”林夕還是走過去開始幫忙推。
就這樣在昏暗的霓虹燈下一老一少默默的推著車走著。
現在的這個林夕其實力氣很大，當李致秀也不知道林夕在學校裏單手舉起一個人的事，要是知道的話估計心會碎滿地。
有林夕的幫忙，李致秀輕鬆了很多，他從來沒想到自己平時弱不禁風的兒子力氣居然會有這麽大。整個推車其實全是林夕在推著，他此刻才知道母親平時所承受的分量。
李致秀覺得輕鬆很多，腰也直了很多，腳步也顯得輕快，不禁想起一路走過來的辛酸，眼裏瞬間泛起淚花，她這時才好好的端詳了自己的兒子，現那個弱不禁風的兒子瞬間長大了，和曾經照顧自己的那個男人像極了。
“人這一生究竟是圖個啥呢？”李致秀別過頭看向另一邊，不讓林夕現她泛著淚花長滿皺紋的眼臉。
而霓虹燈下的一對老少在寂靜而喧囂的城市裏顯得如此孤獨和渺小，卻又是那麽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