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紅蓮巨焰不斷的從貞德腳下綻放,她周圍的景色又一次的模糊了起來,人語聲逐漸的幾不可聞,以科雄為首的人群也在逐一的消逝。天色黯淡了下來,整個天地都仿佛是被夜色籠罩了一般,再也看不見外物存在的輪廓。

因為貞德自我的再次覺醒,整個幻象都被徹底破除了。心靈空間又恢複成了混沌的狀態,唯有貞德足下的紅蓮巨焰還在炙熱的燃燒,帶來光明驅逐著這片黑暗。

這些火焰似是永不停止的在不斷燃燒,在火焰所包圍的貞德,也自始自終的緊閉著雙目。幻境雖然已經被徹底的破除,可她又還沒有從剛剛的經曆中完全的回過味來。

剛剛那個以貞德自身記憶所造出的幻境,無疑是相當凶險的。饒是貞德有過數次心靈交鋒的體驗,又還是以信念當作自身力量的源泉。可不過是一時的不查,僅僅是因為記憶與現實重疊所造成的微小縫隙,她就被疑之煞所製造出幻境抓住機會,深陷其中,幾近連自我都再也難以維持,一步步的走上死地而無力掙紮。

若不是科雄最後那個詢問,激起了貞德曆史中的記憶,從而想起了她曾經的回答,又進一步意識到了自己與“貞德”的不同來——眼下的少女,可是明確可以感受到天父的存在以及對自己的眷顧的——這才趕在接受死亡之前,再次的堅定了自我。

那時候要是晚上幾秒,也許貞德的意識就將徹底沉淪,消散在這片心靈空間當中。

其中凶險自是不必多說,可經曆過這番幻境的她,卻也因此而因禍得福……

科雄的詢問隻是曆史上的重演,而貞德的回答則又與曆史上截然不同。答案本身雖然不分好壞,卻也代表著貞德自身的一些變化。貞德不僅僅是全盤接受了曆史中的自我,又還在此程度上往前邁出了嶄新的一步。

眼下的少女,既是那個貞德,過去的一切她都感同身受,並對此至死不悔;她又不是那個貞德,貞德永遠停下的地方對她來說不過是個稍作逗留的驛站,再往後,她會以貞德所堅持的行為,繼續義無反顧的走下去!

這無疑是一次蛻變,無論是貞德自我的認知還是信念的堅貞程度,都因為這次危險的經曆而得到了升華。

這樣的升華最為直觀的表現,就是貞德力量上的提升。在得到溫德接連數月始終不變的充足魔力補給的眼下,貞德等級終於從一直停留的四十九往上再次邁出了一步,直接跳過了五十級一舉達到了五十一級這樣的程度!

跳級這樣的現象,雖然在低階惡魔當中非常常見,往往擊殺一個強大對手都能夠達到這樣的效果;可對中階高段以上的惡魔而言,這樣的現象又無異於是個奇跡!其中最為可行的手段,也許僅有入侵現實製造大量殺戮方才能夠做到了……

貞德等級上提升固然讓人吃驚,可與她內裏的變化相比,卻又顯得微不足道了……

其中最明顯的,正是環繞在貞德身邊的紅蓮之炎了。那些神聖的火焰,並不是經由貞德的紅蓮之劍而帶來的。它們出自少女另一項技能,“紅蓮業火”。

紅蓮業火是貞德原本的舍身技,也即是通俗所說的“自爆技能”。施展這項技能,貞德會將自身當作媒介,從而換來可以焚盡世界一切邪惡的紅蓮業火。它威力驚人絕對是毋庸置疑的,可是卻又完全沒有一丁點的實用性——因為在貞德使用此招將敵人打倒之前,她自己已然是百分百的犧牲定了!

所以時至今日,貞德也隻有在與安達利爾打鬥的那時,使用過紅蓮業火一次,又在技能沒有完成之前,就被溫德叫停了下來。

可以說,眼下才是貞德第一次使用這項技能。可將紅蓮業火完全喚來的她,生命直到此時又還完全沒有危險。

——這樣的情況也許可以用“神跡”來形容。

反正在少女自我認知與信念得到升華的那一瞬間,她就意識到了這技巧在悄然間發生了改變。就像她的懇求真的得到了她所信奉的天父的肯定那樣!紅蓮業火雖然對條件以及魔力的要求依然苛刻,可再也不會將貞德犧牲自身當作前提條件……

這也就意味著,紅蓮業火成為常用技巧變為可能。紅蓮業火也將毫無疑問的,成為貞德目前掌握的最強技能!

就是紅蓮之劍都無法與其相提並論。因為紅蓮之劍本來就是在紅蓮業火無法施展的前提下,演變出來的帶有缺陷的替代品。如果說紅蓮之劍所造成的火焰是叢火把的話,那麽紅蓮業火所帶來的神聖火焰就是赤地千裏的熊熊火海。

紅蓮業火的能力無限包容紅蓮之劍不說,而且不必紅蓮之劍是釋放技,紅蓮業火更還是一招狀態技巧。

神聖的紅蓮火焰的本質,是神力高層次的一種體現。在被紅蓮業火包裹的狀態中,貞德不僅能以很小的代價釋放紅蓮之劍等劍技進行攻擊之外,其他那些如“神佑”等加持提升技巧,也都會得到紅蓮業火的加強,效果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

心靈的.世界中,時間毫無意義。在這個思維意識的過度中,千年一瞬是件並不誇張的事情。被紅蓮業火包圍著也不知過了有多久,貞德方才漸漸的清醒了過來。

在此時,她已經完全明白了自身的變化。力量的提升絕對是可喜可賀的,但這樣的喜悅又不及紅蓮業火的改變,懇求得到承認的萬一。

然而少女又沒有沉浸在這樣的喜悅當中太久,因為回過神來的她,又馬上回想起了之前的那些事情來。

她中了疑之煞的暗手,深陷在自身的回憶幻境當中,因此而失去了溫德的行蹤。有自身的經曆當作參考,貞德有足夠的理由確認疑之煞那頭怪物在這個心靈空間當中可怕。以信念當作自身力量源泉的她都險些沉淪,僅僅隻是人類的溫德,又如何能夠抵擋?!

擔心溫德的安危,少女變得心急如焚,她開始感應溫德的氣息,結果……竟然馬上有了收獲!

溫德的存在痕跡從某一個地方傳來,非常的清晰。也讓貞德變得又驚又喜,她開心於這個發現,又害怕會得到糟糕的結果……這讓一向堅毅的貞德,也有點患得患失起來。

不過不管怎麽樣,她還是馬上向著溫德氣息傳來的地方趕了過去。

結果……她就來到了一間房屋裏。

這座房屋不是很大,也就是個兩居室,再看裝璜也是足有一些年頭了。可對此,貞德非但沒有嫌棄,反而還感到了一種熟悉的溫馨感覺。因為這裏正是溫德的老屋,也是少女在裏世界當中待的時日最長的一個地方。

貞德忍不住仔細打量起來,才發現它與實際上的老屋還是有些差異的。比如說寫字桌的桌麵並不是很平,又或者說書櫃的邊角上索性還長著很多的毛刺。少女知道這些差異出現的原因,是因為製造這片空間的人對於構想還不能熟練掌握所構成的。

不知不覺裏,少女的嘴角微微翹了起來。等看見溫德的身影後,心髒更猛地停頓了一拍。

到這時,溫德還沒有意識到貞德的到來。隻是坐在地上靠著牆壁,嘴裏叼著個煙鬥吞吐著煙圈,又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高高舉起的右手中握著的那根箭矢上麵。

少女的眼角不知覺的有些濕潤,她悄悄的向著溫德走去,步伐又在不知不覺裏加快了起來。她幾乎就是衝到溫德麵前的,在溫德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將他緊緊的抱住。力量之大,隻讓剛被嚇了一跳的溫德,完全喘不過氣來。

“貞德……你來啦……你是假的吧……我都快被你勒死了……”

溫德在她耳邊不斷說著什麽,直到最後一句少女方才反應過來,她耳朵有點發燒,臉也埋在溫德懷裏沒有抬起頭來,嗡聲的說道:“才不會呢!意識是不需要呼吸的!”

“是……是嗎?”溫德將信將疑,不過也發現了貞德表現的反常來。他也反手將少女輕輕抱住,這才有點疑惑的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沒……沒什麽……我隻是以為……因為我的大意會害了你呢……”

“害了我?”溫德更覺困惑,“憑什麽?”

“當然是那個疑之煞啦?它在這裏遠比我預料的厲害許多……早知道如此,我最初就不應該讓你繼續待在這裏!”少女自責的說著。

溫德卻不解的反問道:“它?厲害?有麽?”

到這時貞德也覺得不對了,她抬起頭,眼角還有點發紅,問道:“在你跟我分開後……難道你就沒有遇見一些……事情嗎?”

“事情?”溫德想了想,問:“你是說那些幻象吧?”見貞德點頭,就又道:“有是有的,可是……那些完全沒什麽了不起的啊!”

“沒什麽了不起的?”

“對啊。大部分都是我小時候的囧事啦。比如說掀女同學裙子,又或者是跳在桌子上高喊我是聖鬥士一輝啦,又像是一邊打架一邊高呼耗油根之類的。這到底有什麽意義?我承認,現在看那些畫麵確實是讓人有點難堪……可那個叫疑之煞難道以為用這些就能夠打擊到我嗎?拜托,就算那些現在看來是有些可笑,可在當時也確確實實給我帶來很多有趣的體驗,是我美好的記憶啊……”

溫德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所體驗過的幻境,貞德的雙眼在不知不覺裏瞪大了許多,她難以置信的問道:“……難道就是這些……?”忽然間,還對自己跟溫德的分別差異感到了一絲憤憤不平。

“差不多吧。”溫德點點頭,才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又道:“哦,還有一些別的。到最後的時候,那個叫雷震的也跑來。渾身上下滿是傷口跟個喪屍似的,還一個勁的在那裏嘀咕:你不也是殺人凶手?究竟有什麽資格懲罰我之類的……”

貞德猛地一驚,雖是明知道溫德既然在她麵前,自是應該度過了那次幻境的考驗,可還是忍不住有些掛心,“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又把他給幹掉了唄!”溫德不以為意的答道,見貞德依然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沒有放棄追問的打算,才聳了聳肩,“好吧,我其實幹掉他了不止一次。反正每次殺死那個白癡都能夠再爬起來或者出現,前前後後次數多的我記不清了。最後我也是被他弄的煩了——那家夥實力倒是不強,可羅哩羅嗦的就沒個完!我就忍不住對他說:我幹嘛非得對殺死你這樣的垃圾感到內疚啊?!以你的所作所為得到這樣下場完全就是罪有應得好不好?別說根本不會有人因為你的死而責怪我,就算真有人如你所期盼的那樣跑來指責我,我也隻會把你那些肮髒的行徑理直氣壯的說出來,質疑那家夥的動機,而絕對不會如你所期望也如你所做的那樣,哭著祈求原諒!告訴你,別因為你自己是堆狗屎,就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臭不可聞啊!你這樣的人渣,從來都是少數中的少數!”

說了好長一串,溫德喘了口氣才繼續說道:“然後那次我把他幹掉後,那家夥總算不再出現了。”

“你……”溫德的經曆讓貞德一時裏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評價,要說其中的凶險其實不比自己的幻境要少多少,而且更糟糕的是,溫德對此還沒有足夠的自覺……

比如說以他的講述,少女毫不懷疑溫德將他跟雷震的打鬥當作真實的打鬥去對待的。這也就意味著,他在戰鬥中受傷就真的會受傷,要是死亡的話……也會真的死去。

這狀況無疑是非常糟糕的。

然而這樣的情況又因為一個可笑的原因……而自始自終無法成為真正的威脅。

溫德在那個幻境當中,無論與雷震戰鬥了多少,都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有哪怕一絲的可能會輸給那個人渣。結果就因為這樣的自信,而使得雷震所能夠展現出來的力量始終都無法對溫德造成威脅。

那個幻境的威脅,就也因為溫德自信而消減了一半。剩下的另一部分,其實也是有些歹毒的。如果溫德因為雷震的言辭產生了哪怕一絲的內疚情緒,那個幻境都會抓住並將它放大,從而也讓溫德最終被自己的內疚感所壓倒。

可偏偏的……就如溫德這時的講述一樣,他也從來不認為那個雷震值得原諒……

想到這裏,貞德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她看著溫德,打量的就像是第一次遇見他那樣的仔細,由衷的稱讚道:“溫德……也許會成為一個相當了不起的人物呢!”

“是嗎?”溫德的表現卻有點狐疑,他求證的問道:“……你這是在誇獎我吧?”

“當然啦。為什麽會這樣問?”

“因為我在雷震不再出現後,就來到了這個地方……呃,應該是這裏沒錯吧。當時不是這樣的,隻是一片黑漆漆的幻境,什麽都沒有不說,那個疑之煞又還在我麵前!老實說,我當時沒有太多的準備,就吃了一驚。可是那個家夥表現的居然比我還吃驚,在我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大叫著:怎麽會有這樣的家夥!從我麵前跑掉了……”

說起這個來,溫德還顯得鬱悶,“說的我跟個怪物似的……也讓我好一會兒才想起應該追它,可在那個時候,我已經完全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這裏我也不敢亂轉,就隻好在這裏等你咯。”

溫德這才想起來,“對了,你沒事情吧?”

“我很好。”貞德輕輕點了點頭。隨著她的動作,溫德漸漸發現了一些不同來。他有點疑惑,不大肯定的問道:“我怎麽感覺……你好像又變強了一些……是我的錯覺嗎?”

“不。這是真的。”少女笑著回道:“用你們的話說,我升級了。”

“那就好!”溫德也為貞德由衷的感到欣喜,“這樣幹掉那個家夥的把握就更大了!”頓了頓,卻又道:“不過你能等我一下嗎?”

“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剛剛在這裏無所事事的時候,忽然想起來應該給那個怪物做個禮物。這時候已經差不多了,再有幾分鍾就好。”

溫德說著,又將手中的箭矢舉了起來。貞德這才注意到這個箭矢的不尋常來,雖然它看起來很是普通,可是內力蘊藏著信念卻又強大到了讓少女也為之側目的程度,“你這是……”

“怎麽樣?這個能讓疑之煞美美的喝上一壺吧?”

“恩,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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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溫德與貞德再次啟程後,沒用多久就找到了疑之煞的蹤跡。雖然這頭怪物已經在竭盡全力的隱藏自己的行蹤了,可這裏到底已經是趙雲的記憶深處,並沒有太大的空間可供它去回旋。

又幾乎就是理所當然的,溫德在找到它的同時,也一並發現了趙雲意識的存在。這位英姿勃發的女騎士正沉睡在一塊散發著黑氣的水晶當中,疑之煞就站在她的身邊,竭盡所能的汲取著她的力量。

看樣子在為決戰做著準備,可當溫德、貞德出現在它麵前的時候,這頭怪獸的第一反應,又不是戰鬥而是逃跑。

對,就是逃跑。

在溫德、貞德相繼破除了它的幻境之後,這頭巨大的心靈怪獸已然徹底沒了戰意。它沒有一絲在與溫德、少女繼續作戰的打算,隻是想在他們出現前,盡可能的吸取趙雲的力量然後拜托這個軀體而逃串。

可惜的是,貪心讓它錯過了最後的良機。

當它見到溫德、貞德再想逃串的時候,貞德已然用紅蓮業火將它牢牢困住。又沒有痛下殺手,而是將這個機會讓給了溫德。

溫德拿起了他最熟悉的那把滑輪弓,然後將箭搭在弦上。感受到了那支箭的力量,疑之煞惶恐的叫了起來,“不,你不能這樣做!”

溫德沒有答話,隻是鬆開了拉緊的弓弦,然後,這支全部由“殺死疑之煞,解救趙雲”的意念所構成的箭矢,化作一道光轉順利直沒進疑之煞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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