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得更加厲害,盡管離真正的黑夜還有些時間,但此時給人的感覺,卻是夜色早已降臨。

更為糟糕的是,小雨和我們預想的一樣如期而至。豆粒大小的雨滴篩篩點點地砸在我們身上,不但阻礙著我們的前行,還在消磨著我們的意誌。

我再不去想,待到我真的找到目標之後,究竟會發生什麽事情?此刻,我真的是身心俱疲,隻想找一個能夠避雨的地方好好歇上一宿。

我們是沿著湖岸邊前進的,昏暗的光線下,整個大湖都變成了沉沉的灰色,看上去有些叫人心神不寧的。

湖邊的道路泥濘不堪,腐爛的植物散發出腐爛的味道,被雨水那麽一衝,卻顯得更加鹹腥。

走了不知多久,驢友們的精力也似是已經耗盡,他們也再沒有了白天的激情,每個人隻顧低著頭,麻木地朝前邁步,再沒有人說出一句話。身旁的樹林也像是在配合著我們似的,變得格外靜謐。

六七百米的距離,實際上連半個小時都不到,但我們卻感覺好像是走了一個多世紀一樣。

那個時候,我們已經偏離了大湖,又鑽進了茂密的樹林。雖然有高高的樹葉遮擋,但越來越大的雨勢早已穿透了它們,依然無情地拍打在我們的身上。

伴著淅淅瀝瀝的雨聲沒走多久,我們就從密林中遇到了一條有著清晰人工痕跡的小路,小路兩旁的植物很明顯被人砍削過,修葺得頗為整齊。

我感受著腦中的訊號,估計離目標連100米都不到了,我不覺變得有些緊張,不知道待會兒我們究竟會遇到什麽,更不知道前途究竟是好是歹?

小路逐漸變得寬闊,透過還未完全黑透的天色,我們隱約見到正前方漸漸顯露出了高高的山崖的輪廓。

怎麽又見到了山?

我心頭登時生出了疑問,結合著訊號查看,似乎我們的目的地就在那山腳之下。我起初懷疑,那些生命訊號是否是從山上傳來的?會不會是那山上有山洞,人們都在山洞裏生活?

然而,待到我們走到小路盡頭,隨著那些高大樹木的消失,我們終於看清了那裏究竟有著什麽東西!

一見到雨夜中的那個龐然大物,我們每個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仰頭張望,隻見腳下小路逶迤而上,就在十多米高的山坡之上,一座由木棚搭建而成的巨大山寨赫然出現在眼前。

那山寨看上去好像一間巨大無匹的木頭房子,隱隱顯於黑黑的山崖之下,看上去是格外得壯觀。

構成山寨的木頭,全都是黑褐色的,在夜色的映襯下,給人的感覺是三分神秘,七分詭異。

驢友們看得呆了,許久才發出驚歎。老廖卻立刻止住了他們,叫大家一定要保持冷靜。

領隊楊齊風小聲地說出了自己的疑問:“那寨子裏,怎麽沒有人點燈?”

的確,整個山寨陰森漆黑,沒有任何生氣。

我感受了一下訊號,沒錯啊?上百個的生命訊號顯然就在那寨子之中!

就在那時,我突然意識到了一個非常非常不可思議的問題,我的腦袋嗡的一下就大了。

老天!

我說怎麽當初從沼澤小鎮裏握到門把手的時候,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呢?直到此刻,我才終於發現問題所在。

他大爺的,這從門把手上出現的訊號,居然一個活動的也沒有!

我的後脊梁骨一下子就變得冰涼。

是啊!以往,我感受到的生命訊號,都是活動著的。試想我能找到的都是活人,那麽活人就會活動,所以,訊號也多少都是活動著的!

可此時,那門把手上的訊號,卻都是那麽死氣沉沉,一動不動。這似乎……太不合邏輯了!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這些訊號自打我發現的那一刻起,就始終沒有動過!如果說是他們都在睡覺,總不能這大半天的都在睡覺吧?

靠!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我的臉色刷的就白了,恐懼倒還說不上,最要命的是,我擔心真的是我的特異功能出了問題!那樣的話,我就很有可能帶錯了路,這些驢友們豈不更認為我是個神棍了?

不過,盡管我神色有異,但是如此狼狽的情況下,並沒有人發現我的異常。我自然也不會跟大家說出我剛才的發現。

咳!轉念一想,反正已經這樣了,倒不如上去看一看,那些訊號究竟是怎麽個情況吧?

雨勢越來越大,老廖和領隊商量了一下,眼下情況也容不得我們再想他法,不如豁出去,到那個山寨裏麵走上一圈。

於是,我們走出樹林,沿著蜿蜒的小路開始上山。每個人都緊緊攥著手中武器,緊張的氣氛已經達到了頂點。

上山的小路崎嶇難行,路旁還插著許多破爛的木籬笆,似乎那裏曾經種植過什麽東西,但現在已經無從所見。

山坡呈30幾度,我們又是趕了一天路,走起來很是費力。此時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腳下又都是泥濘,我們自然走得很慢。

仰頭再去看那個山寨,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而更遠一些的山崖,則早就完全看不到了。

除了雨聲,四周圍靜得叫人發毛。

短短的路程,我們卻是又走了很久。

越往上走,木頭搭成的建築物也就越來越多。漸漸出現一些坍塌的棚子,破損的木屋。這些木頭全都是黑黑的,像燒過一樣,空氣中滿是刺鼻的黴味兒,叫人很不舒服。

再往上走,棚子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有的地方,甚至已經可以遮雨。

那時候,我們正小心翼翼地走在一條長廊之中,看著腳底下發黴的玉米棒子和一些千瘡百孔的籮筐,大家夥兒全都在神經大條著呢!我卻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噴嚏:

“阿嚏!”

好家夥,但見驢友們頓時亂作了一團,有的拿著木棍亂撞,甚至還有個女的媽呀一聲就叫了出來。氣得老廖直撅嘴,就我們這素質,周圍要是真有什麽敵人,恐怕我們早就被人家一窩端了!

領隊大著膽子叫大家不要緊張,卻不知自己拿著手電筒的手則早已經是哆嗦得不行了。

再往前走,我們已經來到了整座山寨的麵前。在山下就覺得夠震撼的了,到達跟前,卻覺得這座山寨更是大得沒邊兒。

隻見一排排高達七八米的木屋全都連接在一起,有的是寬大的二層小樓,有的則搭建出窄小的胡同,屋中有屋,棚中搭棚,簡直就像一個巨大的木頭城市。

這山寨不知道失修了多少年,十多米高的屋頂上還是擋不住雨水的滲入,許多地方都在漏著雨水。不過,這裏可比外麵要好上很多。

望著如此離奇的景觀,我們全都呆住了,簡直就像在某種夢境中一般,虛幻而不切實際。

“這……這到底是什麽地方?”王山結巴著問領隊,“大別山裏,是不是有什麽少數民族?”

沒人回答他。

“可是,這裏這麽破,好像已經沒有人居住了吧?”楊紅緊緊拉著另一名女生的手,說,“我怎麽覺得……這裏……很恐怖……”

這時候,大家不約而同地將視線都對準了我。那意思是在問我,你不說這裏有活人嗎?在哪兒呢?

我不說話,自顧自地體會那些訊號,卻發現那些人已經近在咫尺了!似乎隻要一進入眼前的大寨就能夠看到。

可是,真的有上百個人的話,我們這裏怎麽可能如此安靜?

我真的是快要崩潰了!沉了好久之後,才無奈地朝眼前的大寨一指,告訴他們,人——就在裏麵!

眾人一聽,頓時又警覺起來,再次握緊了手裏的木棍。

大家夥兒麵麵相覷,誰也拿不定主意,我們究竟是進還是不進?

最後,還是老廖替他們拿了主意,說既然已經來了,不如進去看看。我們這麽多人,怕什麽?

我心裏想,那訊號可是一百多呢,要真打起來,誰也跑不了!

“走吧!”

老廖押著袁斌朝正中央一間大棚子走去。袁斌什麽也沒說,隻是在不住地發出令人討厭的冷笑聲。其他人盡管畏懼,但也都跟著老廖走了進去。

我自然不能落後,得在前方領路。

率先進入的這座大棚子四四方方的,由於棚頂上還有棚頂,這裏顯然要嚴緊很多,再沒有雨水可以滲透進來。

可是,由於屋子太大,領隊還有幾個有手機的人把手電調到了最亮,可我們依然看不清這裏的全貌。

我們隻是隱約見到這間空蕩蕩的屋子裏沒有多少擺設,地板都是竹子鋪就的,正中央斜躺著幾把破舊的竹椅子,牆角還堆著幾床破棉被,被裏的棉花都變成了黑色。

老廖一見這些東西,趕緊叫楊齊風做個火把,節省一點我們的電能。

楊齊風連連點頭,很快就做出了兩根火把。

當火把點燃之後,整間大棚也隨之現出了原形。但見這間大棚類似於一般大戶人家的前廳,在最前端的牆壁那裏立著一個歪斜的供桌,供桌上蛛網密布,顯然已經棄置了很久。

而供桌的兩側,則似乎曾經貼過對聯,依然留有一些紅紙的印記。

就在供桌的兩邊,還各有一個門洞,通向更深的地方。

我體會了一下訊號,那些訊號每一個都已經占滿了我的腦殼,很顯然,那些活人,應該就在門洞後麵了。

可是,看著漆黑的門洞,我卻更加納悶,這裏無論如何都不像是個有人居住的模樣,難道,我的特異功能真的出了大問題?

楊齊風雖然沒有見到我的指示,但猜也能猜到該往哪裏走了。

於是乎,他舉著火把,想都沒想,就率先鑽了進去。其他隊員跟上之後,我和老廖也是跟著走了進去。

誰知,我還沒有完全進去,就聽到裏麵冷不丁就傳來了一聲女人的——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