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女人們發出了驚叫,就連男人也是同時發出了恐懼到極點的驚呼。

我和老廖大覺不妙,趕緊擠進去觀瞧,還未看到那門洞後麵是何狀況,迎麵就撲過來一股土腥味兒。

我本以為門洞後邊得是個房間之類的地方,誰知抬頭一瞧,那裏居然是一個非常巨大的大廳,黑暗中一眼望不到頭,腳底下則都是鬆軟的泥土。

那個時候,我和老廖終於看清了裏麵的狀況,我們就算做夢也想不到,這裏居然是一個巨大的——墳場!

飄忽的火光下,但見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墳塋立在那裏,密密麻麻的,甚至有的擠得太近,幾乎兩座墳的墳尖都並到了一起。而每座墳的墳前都插著黑色的墓碑,墓碑上則書寫著醒目的血紅色的文字。

乍一見到這些墳塋,我登時懵了,隻覺腦袋裏供血不足,快要昏厥過去。恐懼感隨後傳遍全身,叫我心驚膽寒,不住戰栗。

不光是我,前邊的幾個人無論男女嚇得腿肚子都軟了,楊紅等女人更是嚇得縮著脖子抱在一起,不敢抬眼再看。

在這陰沉沉的大廳中,一切都死一般寂靜。在火把的輝映下,墳場右邊的一口黑色棺材,以及抬棺用的木棍繩索隨即顯現出來。

當時,我嚇得差點就撒丫子撩了,可是兩腿卻怎麽都不聽使喚。

“怎……怎麽……會有這個?”綠瑤也是嚇得不輕,臉色變得刷白。

“我看……咱們還是撤吧!”有個男人哆嗦著說。

關鍵時刻,還得說老廖。盡管他也是嚇得不輕,但還是壯著膽子招呼大家,叫大家不要害怕,說這些不過是普通的山墳罷了。

老廖這麽一說,袁斌居然樂了:“哼哼,至於嗎?死人有什麽好怕的?這個時候,要是能看見個又蹦又跳的,那才叫過癮呢!哈哈……哇……”

這家夥居然還火上添油,嚇得女生簌簌作聲。老廖趕緊喝令一聲“住嘴!”

不過,袁斌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我這才想起,靠!我當初可是為了找活人才找到這裏的,為什麽會找到這麽多死人墳墓呢?

我趕緊握住那個門把手,開始仔細體會。

那時刻,當門把手上的上百個綠色訊號同時鑽進我的腦中的時候,我幾乎差點崩潰過去,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瞬間衝上了我的心頭,叫我毛骨悚然,魂飛天外!

天呐!怎麽會這樣?

那上百個綠色訊號居然就是從眼前這些墳墓中——傳來的!一個對應一個,幾乎絲毫無差!

我“啊”的一聲,就將門把手甩到了地上,感覺自己真的是嚇瘋了一般。

我不知道,我這究竟是怎麽了?為什麽找活人找著找著倒找出一堆墳塋來?是我的特異功能真的出了問題,還是……還是,那些墳裏都他媽埋著——活人?

見我如此反應,驢友們這才想起我這個帶路人來。眾人立刻朝我發飆,紛紛問我這是怎麽回事?我到底有何居心?我要找的活人到底在哪裏呢……

而我早就懵圈,任憑他們說什麽,都幾乎聽不到了。

……

領隊楊齊風往篝火中扔了一堆竹子,竹子燃燒後劈啪作響。

從那個大墳場出來後,我們跑出好遠,才找了個避雨的地方紮下了營,生起了火。我們沒敢再到哪間棚子裏搜索,紮營的地方就在空曠的街道邊上。

此刻,寨子外邊雨聲大作,寒氣襲人。若不是這樣,我想我們定然會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這裏,哪怕到野獸出沒的山林裏住宿,也要比這裏強。

圍著篝火用餐的時候,每個人都驚魂未定,男人們都在時不時地瞧著我們的身後,生怕哪裏會突然冒出個人來。而女人們則幹脆把眼睛閉上,什麽都不想看。

我們的晚餐非常簡單,除了一點罐頭,餅幹,幾乎沒有別的什麽了。如果明天我們依然找不到出路,那我們恐怕就得做好吃樹皮草根的準備了。

驢友們再也沒有對我指責什麽,不過,他們卻是再也不會相信我的什麽特異功能了。

而我的腦袋裏則全都是一團漿糊,我現在終於知道了門把手上的那些訊號為何都一動不動了,可我不明白,那些明明都是代表著生命的綠色訊號,可為什麽會變成一幫躺在墳墓裏的死人呢?

晚餐完了之後,盡管身體疲累,可誰也沒有心情睡覺。領隊還在扒看著地圖,其他人則在不停地按著自己的手機,試圖找到些許訊號。

王山的手機進水,徹底完蛋了。他生氣地將手機扔到一邊,而後摘下他的眼鏡用衣角擦拭,我注意到,他的眼鏡腿那裏有個肉色的彎鉤,戴上眼鏡之後,彎鉤正好勾到耳朵上。哦……怪不得,這家夥被洪水衝了那麽久,眼鏡居然還能戴著呢!

王山拾掇好眼鏡之後,又把曲建芳的腰包打開來翻找。他從裏麵找出了許多雜物,全都放到了一旁。

這時候,眼尖的老廖一眼搭到了從包裏掏出來的對講機上。

“這……”老廖指著對講機說,“這個還能不能用?”

王山回頭看了一眼,把對講機遞到了老廖手中:“這個還真不清楚,你自己看看吧?”

見我看著他,老廖對我說:“咱們一起進山的有四支隊伍,如果頻率對上的話,或許能夠聯係到他們!”

老廖的話,使眾人眼前一亮,楊齊風趕緊放下地圖,掏出自己的對講機遞了上來,說他的絕對能用。

老廖叫我看好袁斌,而後開始在對講機上調頻。對講機雖然沒有壞掉,可是老廖對著它呼叫了很久,也沒有得到任何回音,最後隻好作罷。

夜深了,疲累之極的人們再也熬不住,有的終於是沉沉睡去。他們的背包裏有個簡易帳篷,但此時沒人想把它支起來,而是鋪在地上就躺了上去。

我裹緊衣服,斜靠在某人的背包上休息。烤火烤了這麽久,身上的衣服總算是變得幹爽,淋了一天的雨,餓了一天的肚子,我有些擔心自己會不會生病。

我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的,這一天來的經曆叫我有些招架不暇,感覺上就是那麽得不真實。我甚至懷疑,這一切都是我做的什麽噩夢,過不了多久就會醒來似的。

就在這個時候,我忽然發現,在我旁邊的綠瑤依然沒有睡去,她拿著筆還在筆記本上記著什麽。

為了把字寫清楚,她不得不離火堆更近一些。融融的火光照亮了她俊俏的臉龐。這小姑娘的五官搭配的十分完美,看上去叫人賞心悅目。齊整的劉海,烏黑的長發,在火光下更是楚楚動人。

我盯著她看了許久,隻見她不時地輕咬著筆頭,似乎在用心思考著什麽。

我不覺起了好奇心,很想看看她究竟在畫些什麽,便起身慢慢挪到她的身邊。即使我們奔走了整整一天,小姑娘的身上還是有股淡淡的女人香傳進了我的鼻子。

我輕聲問她,畫什麽呢?

小姑娘衝我點了點頭,而後將她的筆記本遞給我看:“我把咱們走過的地方記了下來,我發現了一些很有趣的東西,你瞧……”

她指了指紙上的一個地方,我見到那裏標注著“瀑布”字樣。

“這裏是我們來時的瀑布,瀑布位於半山腰的一條古老河道,”小姑娘認真地講給我聽,“而我們沿著山體來到了山下,瞧……這裏是那個小鎮,而我們沿著山澗繞行了半圈之後,我們又回到了瀑布下麵,還見到了藍湖……”

“等等,”我打斷她,“你怎麽知道那個湖叫藍湖?”

“是我給她取的名字,”小姑娘微微一笑,格外地好看,“是以我的小妹妹姚藍的名字命名的!好聽嗎?”

我機械地點點頭,心說話,綠瑤明明姓呂,她妹妹怎麽又姓姚了?

“再往下看,這裏是我們現在的所在地!”綠瑤又是往下一指,我見到本子上已經勾勒出了這個山寨的大致模樣,畫的格外形象,“這山寨是建在半山腰上的,後麵都是高不可攀的山崖,再也沒有去路!如此一來,我們明天還得下山,再去找別的路!”

我點點頭,這小姑娘還真是有心。可是,我還有些不明白,難道這就是她所謂的“有趣的東西”?

“你發現了沒有?”綠瑤點了點地圖上畫著山的地方,“這裏有山,這裏有山,而這裏也有山,四個方向,三麵都有山,而且最後一個地方我們還沒有去,這個是很不尋常的!”

我聽得有點迷糊,便不懂裝懂地敷衍了一句:“哦,三麵都有山!”

“嗬,”小姑娘微微一笑,“是這樣的,在地質學上,三麵環山的地方固然沒有什麽稀奇,但我們這裏卻有所差異。因為,我們這裏,三麵的山幾乎都在一樣的高度上,按照華萊士的《構造地質學》裏有關山脈隆起的理論來說,這根本就不符合一般的地質構造規律。”

小姑娘侃侃而談,而我聽得則有點像在聽天書。

綠瑤也似乎看出了這一點,因此,她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用最簡單易懂的話跟我說道:“周老板,我懷疑,我們現在是掉進了一個巨大的——天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