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認為血色十字軍就是一個充滿了狂熱聖職者的精神病院,其實不然,畢竟也有很多不是聖職者的瘋子比如大名鼎鼎的殺手洛汗、憤怒者瑪塔烏斯、獵手雷奧普德,他們都擁有著對聖光無比虔誠的信仰,以及對亡靈切齒的痛恨;雖然無法如聖職者那樣直接使用聖光作戰,但是他們用自己的方式在亡靈肆虐的瘟疫之地堅守住了精神病院。

還是一隻菜鳥的雷根曾在提爾之手跟隨洛汗做了一年的斥候,雖然這個戴著頂小紅帽的老瘋子並沒有刻意教他暗殺術,但也沒有在清理目標的時候避開他,所以雷根在這種默認的實戰教導下很快學會了怎樣成為一個合格的暗殺者。

——按理說大陸上很少有雙職業的強者,畢竟各個不同職業的限製頗多,比如修習了黑暗魔法的術士永遠也不會得到聖光的眷顧;長時間冥想而身體素質低下的法師不可能勝任戰士的職責;同樣信奉自然女神的德魯伊們也不會對捕捉動物充當戰鬥機器的獵人們有好感。

總的來說,雙職業者的數量絕對不會多於大陸上的成年巨龍。

所以這場戰鬥的結果早已注定,範克裏夫徒勞地在戰圈周圍遊弋著,一開始還是抱著封住刺客逃跑路線的想法,結果兩個黑衣侍衛片刻之間被雷根的神聖風暴撕成了碎片,剩下的兩個侍衛在暴風雨似的聖光中苦苦支撐。雖然想出手相助,但他根本找不出任何偷襲的機會,雷根每一次揮擊、格擋都留有反擊的餘地,一個明智的盜賊絕不會在這個時刻上前去送死。

汗水逐漸濕透了範克裏夫的襯衣,場上的屍體已經變成三具了,剩下的那名侍衛向他投來了絕望的目光。再等下去也是沒有機會的,單打獨鬥自己絕不會是這刺客的對手,權衡再三之下他終於下定了決心。

“拚了!”範克裏夫低吼一聲,手中短劍向雷根背部刺去。

隻見雷根一沉身,右臂屈肘狠狠將黑衣衛士的喉骨撞碎,左手把長矛反手橫在背上,正好架住了範克裏夫這一劍,然後一個回旋踢把對方撂倒在地。

這一腳顯然不輕,範克裏夫掙紮了半天都沒爬起來,他大聲招喚著其他的崗哨——他不想放棄,不想自己死在一個無名小卒之手。雷根緩步走到他的麵前:“死心吧,你的主力正和人民軍打的天昏地暗,不到明早是分不出勝負的。”

範克裏夫喘了口氣,將身體稍微墊高了點,以便看清楚雷根的相貌:“年輕人,能告訴我你的名字麽,我不想糊裏糊塗的死去。”

“克裏斯汀.雷根,我此行並不是為了取你性命,隻想知道你手中掌握的那件可以控製暴風城的東西是什麽,還有它的具體位置。”

“哈哈,原來是一個暴風城的狗腿子!”範克裏夫大笑道“放心,我會告訴你的,那個東西就是你們的主子,暴風國王瓦裏安.烏瑞恩!至於他被關在哪?慢慢找吧,我會在地獄裏開心地看著你們如何翻遍整個艾澤拉斯的。”

雷根聞言大吃一驚,任哪個想象力豐富的家夥也不會猜到迪菲亞居然有膽子綁架國王。這樣看來暴風城果然有範克裏夫的內應,因為到現在官方對外的解釋還是國王去卡利姆多與獸人會談,由伯瓦爾公爵輔佐安度因王子暫時攝政,而恰恰是這一段時間暴風城從西部荒野撤軍,並且放棄了屏護艾爾文森林的湖畔和夜色兩個重鎮。

很難想象這些蠢豬似的決定是由二次戰爭中功勳赫赫的伯瓦爾所作出的。雷根越想越是心驚:看來範克裏夫隻不過是個棋子而已,真正令人恐懼的是背後那隻下棋的手。隻是可悲自命不凡的大工匠反成了個為他人做嫁衣的角色。

雷根將長矛扔在地上,裝作不屑地說道:“範克裏夫,以前我還當你是一個恩怨分明的英雄,如今一見卻不過是個為了複仇而不擇手段的小人罷了,為了你的一己之私居然要把整個暴風城的無辜百姓作為陪葬,可笑當初還有這麽多人相信了你所謂的正義。現在,到底是誰假借正義之名而行濫殺之事?”

“蠢貨!”範克裏夫激動地咳出兩口血來,“我的事業是正義的,統治這個王國的是一群貪得無厭的吸血鬼,隻有將他們徹底毀滅,人民才能解放,正義才會聲張。為了這一天,我們付出了多少代價!那些為崇高目標而犧牲的人們會理解我的!”

雷根默然,範克裏夫那瘋狂的眼神他一點都不陌生。曾經的自己不也是用如此狂熱的目光注視著血色十字軍的戰旗麽,那麽現在憑什麽對他人嗤之以鼻?突然間心中那刻意遺忘的記憶似乎模模糊糊顯現了出來,但他強自將這些圖像逐出了腦海。

雷根低聲說道:“我沒有資格評論你的作為,但我懇求你饒恕那些在這個世道下掙紮求生的人們,複仇的怒火應該點燃的是貴族們的身體,而非將這些善良的平民一起燒焦;如果你還篤定自己的正義沒有變調,就請用你的力量去保護那些和石工兄弟會同樣遭遇的人們。可以的話,請不要用刀劍去完成自己最初的理想。”

雷根撿起一把劍塞到範克裏夫手上,並且用聖光術止住了他的血:“走吧,在人民軍到來之前離開這。

範克裏夫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注視著雷根的雙眼,雷根並沒有躲閃,坦然地與他對視著。良久,範克裏夫用嘶啞的嗓子問道:“你不怕我卷土重來?”

雷根笑了笑:“誰也無權剝奪你的正義,複仇是正義、公平也是正義。我希望有天能看到一座比暴風城更美麗的城市,她不計身份和血統向所有的平民百姓敞開大門,沒有剝削沒有,人民治理自己的城市;當向他們問起這座桃源的建設者時,所有人都會驕傲地喊出同一個名字;埃德溫.範克裏夫。”

言罷他跳下船舷,頭也不回地朝著礦洞出口走去。當雷根的身影快消失在視野中時,從身後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

“貨在奧卡茲處沉沒。”

雷根的腳步沒有停頓,但緊握的拳頭卻慢慢鬆開,心中驀地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