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裏奧的故事前半部分其實很俗套,就像某些蹩腳的騎士小說中所說的,主角是一名愛國愛家愛戰友的模範騎士,對獸人這些野蠻的種族無比痛恨。然而偏偏無巧不成書,在一次例行巡邏中,他發現了在一處廢墟裏隱居的獸人,兩人毫無疑問地大打出手,騎士非常倒黴的被廢墟上掉下來的瓦片砸中,然後失去了意識。

但當他醒來時卻發現自己正躺在營地的病**,部下巴瑟拉斯告訴他,搜尋小隊幾天前發現了馱在馬背上昏迷的騎士。他努力整理自己的思緒,驚訝的發現從廢墟救出自己的隻能是那個獸人。

於是痊愈後的騎士尋著記憶回到廢墟,果然找到了那個叫伊崔格的流Lang獸人。

“然後我們坐在篝火旁聊了起來,就像一對久別重逢的老朋友,”提裏奧回憶道,“他的通用語說的很不錯;而且對人類世界的了解並不比我少,當我問他為什麽要救我時,他說那是獸人的天性。”

“對,你們沒有聽錯,就是天性,獸人和我們一樣,並不全是愛好戰爭的狂徒,”提裏奧朝不解的蘇菲點了點頭,“伊崔格告訴我,他們並非艾澤拉斯世界的原住民,而是來自一個叫做德拉諾的褐色大陸,在那時候,獸人還是個淳樸善良而不失勇武的種族。”

“但是,他們的首領被燃燒軍團的惡魔所誘惑,帶著族人喝下了被詛咒的惡魔之血,善良的獸人因此變得嗜血好殺,從而借著黑暗之門的開啟侵入了艾澤拉斯世界。伊崔格因為無法讚同族人們的殘忍行徑,決定獨自離開,然後在洛丹倫碰到了我。”

“可是沒想到,那次相遇隻是巴瑟拉斯所設的陷阱,他聽到了我在昏迷中的呼喊,斷定周圍有獸人的存在。於是這個熱切功名的年輕人利用了我,他在我和伊崔格分手後帶兵抓住了他,並且‘慷慨’地要將功勞分給我一份。”

“那您答應了嗎?”山姆小心翼翼地問道,雖然少年並不喜歡獸人,但是他對巴瑟拉斯這種欺騙的行徑也感到本能的厭惡。

“我差點殺了他!”提裏奧咬牙說道,“當我回到營地時看到了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伊崔格,還有故意向我問好的巴瑟拉斯,我隻感覺到怒火從腳尖一直燒到了頭頂,憑著本能抽出劍朝他砍去!”

“但是周圍的人將我牢牢地按住,那個騙子還假惺惺地問我是否被惡魔附身!”老騎士的眼中閃出憤怒的火花,即使已經時隔數十年,提裏奧也無法釋懷最信任的副官對他的傷害,“後來他以叛國罪將我告上軍事法庭,整個白銀之手的同僚們作為陪審團出席了審判。”

“哦,大人,那感覺肯定非常糟糕!”小山姆咋舌道。

“的確很糟,尤其是我的朋友和妻子都勸我把責任推到伊崔格身上的時候,”提裏奧唏噓良久,半晌才說道,“那時的我幾乎就要妥協了。”

“但當我在庭審上看到飄揚的銀手戰旗時,她似乎在告訴我,騎士不應該為莫須有的罪行而低頭,要為這世間的正義與真理據理力爭。於是我拒絕了親人朋友的提議,並且告訴主持審判的聖烏瑟爾,並非所有的獸人都是惡棍,伊崔格隻是一個與人無害的老者。”

“萬幸我的同僚們法外開恩,他們放棄了對我叛國罪的起訴,”提裏奧苦澀地笑了笑,“但是攻擊自己戰友的這條罪名卻依然成立——聖烏瑟爾親自主持了消除我聖光之力的儀式。”

“哦,我的天!”山姆和蘇菲同時驚叫了起來,身為聯盟成員的他們也清楚,剝奪聖力對於一個聖騎士來說意味著什麽。

提裏奧緩緩地搖了搖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被剝奪榮譽、被流放荒野、和家人分離,這些我早有預料,畢竟向袍澤拔劍是無法被原諒的。但我不能理解法庭依然堅持判處伊崔格死刑的決定,他沒有傷害過任何人類,他隻是一個隱居起來的老者…我的良心告訴我,就算付出生命也必須拯救我的異族朋友!”

“所以您成功了是嗎?”山姆急切地問道。

“我幾乎以為自己成功了,孩子,”提裏奧回憶著說道,“當我將伊崔格帶出來的時候,卻發現他已經被折磨得快沒了呼吸…我絕望地祈求著上蒼,希望他能挽救這個可憐的老人。”

“而聖光最終也回應了我——她重新賜予了我聖騎士的力量,並且將伊崔格從死神那裏拉了回來,”老騎士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人們可以剝奪我的護甲和財富,甚至能拆散我的家庭,但是他們拿不走我的聖光和榮耀!”

“Lok’tarogar!(獸人語,願為勝利而死,引申為祝福他人),”洛克薩斯向提裏奧莊嚴地捶了捶前胸,“您的勇氣和仁慈令德拉諾的群星都為之失色,您的名字和事跡足以鐫刻在奧格瑞瑪的榮譽穀中萬年不朽!您是我們所有人的楷模,弗丁大人!”

“不,年輕人,我需要的不是這些溢美之詞,我希望的是你們——”老騎士指了指在場所有的人,“聯盟和部落的新生力量,能夠成為終結這古老仇恨的鑰匙。”

“天災軍團的威脅如同禿鷹一般,始終盤旋在艾澤拉斯大陸上空;而那些千萬年前就已存在的邪惡古神們,也已經開始紛紛蘇醒;並且在他們身後,燃燒軍團的惡魔們也在虎視眈眈。我們脆弱的世界正麵臨著諸多災噩,如果此時凡人種族還繼續相互仇視征戰不休,艾澤拉斯遲早也會如德拉諾一般成為破碎之地。”

提裏奧看著沉默不語的眾人,肅穆地說道,“那麽請告訴我,年輕的朋友們,請告訴我你們的選擇。”

“我選擇和他們共存,”久未開口的雷根抬頭說道,他並沒有使用諸如原諒之類的詞匯,“那些願意和人類共存的部落成員們,不管是曾經喝下惡魔之血的獸人,還是叫囂向所有生者複仇的被遺忘者,隻要他們轉變敵對聯盟的態度,我願意向他們伸出友誼之手。”

“我沒什麽好說的,自從離開奧格瑞瑪在大陸上流Lang以來,我就從來沒有率先對任何一個聯盟成員出過手,”洛克薩斯沉聲說道,“倒是那些自命正義的家夥,在接過我的酒壺後還回來的卻是他們的長劍!”

“任何種族都有自己的敗類,對於這些人你我都不必仁慈,隻有地獄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提裏奧拍了拍獸人的肩膀,微笑著看向蘇菲,“那麽你覺得呢,蘇菲小姐?”

精靈撇了撇嘴說道,“隻要他們不主動挑事的話,誰有興趣和這些綠油油的家夥計較,你說是吧,小呆瓜?”

“對啊對啊,老百姓誰也不希望打仗,大家和和氣氣地該多好。”山姆雞啄米似地點著頭。

提裏奧滿意地看著眾人,“既然各位都有一顆包容的心,那麽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旅行在外最忌諱的可就是旅伴間的不合。”

老騎士接著跳下了戰馬,大聲說道,“那麽請進吧,壁爐穀的客人們,這兒就是我們今天的宿營地。”

心不在焉的雷根渾身一震,抬起頭才發現,眾人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壁爐穀外。

“壁爐穀?!”雷根的腦袋一陣眩暈,看著周圍熟悉的景色和建築,似乎又回到了當年的歲月中。

然而當他扭頭四顧,卻發現本該滿是十字軍的哨塔和工事早已人去樓空,隻剩下破舊的戰旗蕭索地飄蕩著。

“不!”雷根幾乎要被自己的血液撐爆心髒——泰蘭的仇還沒有報,他們怎麽能逃掉!還有伊森利恩,他欠下的血債必須用命來償還!他們怎麽能,怎麽敢逃掉!

“他們呢?他們怎麽不見了?”雷根失控地怒吼著,“提裏奧大人,父親!他們為什麽都消失了?這不可能!”

“安靜,我的孩子,壓製住你那沸騰的複仇!這不是一個聖騎士該做的。”提裏奧按住了焦躁的雷根。

“我會告訴你前因後果的,但是你得答應我,不能讓仇恨主宰自己,更不能不顧一切去找伊森利恩尋仇!”

雷根驀地盯住了提裏奧,但老騎士也毫不相讓地和他對視著。

“好吧,我答應你…”雷根收起了憤怒的目光,怏怏地扭過頭去,“但是不要忘了,死在他手上那個人不止是我的兄弟,也是你的兒子。”

提裏奧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麽事先進城再說吧,我向你保證,你會有機會碰到伊森利恩的,到時候是殺是放全都由你…但,絕不能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