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這次仍然是在與虎謀皮…”

目送著加西奧斯離開,阿卡瑪身後一個低沉的聲音緩緩道,“卡爾薩斯雖然不及伊利丹那般殘忍邪惡,但一樣也是個野心勃勃的家夥,你敢篤定他在對付完沙塔斯後不會把槍口轉向破碎者?”

“我們都不是好棋手,而且想的太多或者目標過大有時候也未必不是一種麻煩…”阿卡瑪沒有正麵回答,隻是掃了眼已然倒斃的卡格。

就在剛才,這個不走運的獸人居然嚷嚷著要加入破碎者和血精靈的聯軍,隻可惜加西奧斯並沒有功夫聽一個小角色廢話。為了保險起見,血騎士在第一時間掐斷了他的脖子,讓這個夢想遠大的獸人成為了黑暗神殿眾多怨魂的其中一員。

“但你如今已經坐在了棋手的位置,怕接下來就由不得你心存僥幸了。”說話之人從黑暗中顯出窈窕的身形,赫然是之前被關在地牢中的守望者瑪維.影歌。

“沙塔斯和辛多雷,不用我說你也應該明白哪邊更靠得住,”瑪維說道,“假如我是你,就絕不會選擇那些狡詐成性的血精靈…”

阿卡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加西奧斯安的什麽居心我自然清楚,但現在真正的大敵卻是那個瞎了眼的暗夜精靈,我沒必要因為某些毫無意義的堅持去得罪那些偏執的辛多雷。”

“哼,但願你能夠看清楚自己到底是在跟什麽樣的種族在進行交易…”瑪維冷冷地說道,將一隻散發著黑暗氣息的古樸鐵匣遞給破碎者,“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可別到時候被算計又跟我來抱怨!”

“守望者女士的箴言在下自會銘記於心。”阿卡瑪微微一笑,打開了手中的匣子。隻見其中一團黑色的物體在跳動不已,如同擁有實質一般。

“這就是伊利丹從你身上‘拿掉’的玩意?”瑪維斜覷著杏眼,看了看匣子中的東西。

“準確來說,是我靈魂中的某些東西…”阿卡瑪默念出一段咒語,隻見那黑色的物體如有靈性般緩緩升起,在半空中停滯片刻,如同雲霧般沒入破碎者的胸膛之中。

“當年在我率領灰舌部族幫助伊利丹成為黑暗神殿的主人後,他便開始對我表現出強烈的不信任,”阿卡瑪深深吐出一口氣,二十多年間從未感到過如此的身心舒暢,“為了防止破碎者們的叛亂,他用黑暗力量將我的一部分靈魂從體內分離出來,以此作為手段控製我們繼續為他效命。”

“一旦作為灰舌族長的我忠心不再,那麽我的靈魂也會馬上如飛灰般煙消雲散。”破碎者苦笑著解釋道,很顯然這些年為虎作倀的理由除了保護族人之外,同樣也包含了他個人的小小私心在其中。

“哦…我算了解你為什麽如此緊張這玩意了,”瑪維抿了抿嘴,並沒有對此表達什麽意見,“那麽接下來…”

“還是按原計劃進行吧,”阿卡瑪接口道,“相信你的輪鋸也已經迫不及待要痛飲背叛者的鮮血了。”

瑪維聞言微楞,過了半晌才緩緩點頭:“不錯,萬年的追獵已經抵達終點,而我,也終將為死去的姐妹們逃回公道…”說著她深吸一口氣,“出發吧,大賢者。相信伊利丹本人也已經等得夠久了…”

————————————————————就在黑暗神殿的前廳沉寂片刻之後,又一批客人的到來打破了這裏的詭靜。

赫洛德帶著幾名矮人錘盾手走在大部隊的前端,以擔當開道以及偵察的任務。作為跟伊利達雷以及燃燒軍團掐慣了架的蠻錘矮人,他們自然對藏身在黑暗中的惡魔氣味熟悉無比,即便對方如何埋伏也瞞不住這些百戰老兵的直覺。

隻不過一路行來,矮人們卻未發現任何惡魔的蹤跡,隻有在黑暗中靜靜燃燒的火把搖曳不定,將些許亮光灑在神殿痕跡斑駁的牆壁上。

“奇怪,居然沒有半個魔崽子…”一個矮人喃喃地自語道,“莫非那些該死的家夥都鑽到地底去了?”

“是啊,沒理由外麵的抵抗如此激烈,裏麵卻一個人都沒有,”其他的矮人也對此大惑不解,紛紛將目光投向了赫洛德,“現在該怎麽辦,赫洛德少校?”

“或許這也是伊利丹的陰謀?”赫洛德皺起了眉頭,要說和亡靈戰鬥他的確是經驗豐富,但跟惡魔們打交道卻還是頭一遭,遂猶豫著地對矮人們說道,“要不等等吧,雷根大人他們處理完那個大塊頭地獄火的屍體就會趕來,反正我們現在也並不急於一時…”

“長官,快看那是什麽!”突然間,一個矮**聲嚷嚷起來,讓所有人的神色為之緊繃。

“在哪?”赫洛德手握戰斧,警惕地順著矮人手指方向看去,隻見不遠處的地上躺著幾具人形生物的屍體,在昏暗的火把下看不清死者到底是個什麽身份。

“走,過去看看!”赫洛德一揮手,帶著眾人走上前去。

待靠得足夠近時,矮人們才發現這居然是幾具龍喉獸人的屍體,並且其中一個死狀頗慘,被人從胸到腹生生剖開,鮮血和內髒流得一地都是。

“他們怎麽會死在這?”赫洛德疑惑地揉著下巴,“莫不是自己內訌了?”

“說不定是被上司給宰了呢!”一個矮人插嘴道,“惡魔們的社會階級分明,獸人一係向來都是作為炮灰和敢死隊的存在。若因為他們的失敗而致使上司惱羞成怒也並非沒有可能…”

赫洛德嘶地吸了口氣,貌似牙疼病犯了一般:“恩,說不定還真是如此,這些倒黴催的…這樣吧,你們保護現場不被破壞,我去向雷根大人通報此事…”

“要通報什麽?”雷根的聲音老遠傳來,身後是庫德蘭以及泰蘭德一眾人等。

“大人,”赫洛德朝騎士一欠身,“那個大塊頭已經處理完了?”

“恩,為了不使它再次被人用魔能複活,我跟庫德蘭大人聯手將它的身體碾成了石灰粉,”雷根攤開手,裏麵是一枚閃爍著藍色光芒的球狀物體,約莫有鴿子蛋大小,“這玩意估計是它的能量核心,聽認識的人說應該叫什麽…熵能石。雖然它已經沒辦法驅動剛才那樣的大家夥,但作為武器的附魔應該還是不錯的。”

說著騎士將石頭隨手拋給赫洛德,“等這次任務完了去找個附魔師,你那破斧頭也應該要升升級了…”

“額…多謝大人。”赫洛德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行啦,你小子以後辦事給我穩妥點,多用腦子想想就成,用不著跟我來這一套!”雷根笑著錘了手下悍將一拳,眨了眨眼睛道,“說說看,有什麽發現?”

“就在前麵,大人,”赫洛德臉色一肅,讓開身朝獸人的屍體處揚了揚下巴,“有幾個龍喉獸人被殺死了,不過原因還不明確…”

“哦?”雷根微微一怔,“在這裏被殺?”

“是的,大人,請近前一觀。”赫洛德帶著一幹人走到屍體旁,道,“看他們的樣子似乎死前都挺恐懼,應該是遭遇到了什麽極為強力的人物。”

庫德蘭走上前去,蹲下身翻了翻獸人的眼皮:“還真是,嚇得瞳孔都快散成菊花了…恩?”矮人在看到一具並無明顯傷痕的屍體時愣了愣,“奇怪,這個明明在死前還有過抵抗,怎麽居然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無力抵抗被掐死也應該很正常吧?”蘇菲插了句嘴。

“不會…”庫德蘭拍拍手站了起來,“你們注意到沒有,除了這個被扭斷喉骨的家夥,其餘人都是被一刀斃命。而按道理講,殺人者很少會用兩種以上的手段去對付同一群人,那麽為何單單這個家夥就被區別對待了呢?”

“恩…”雷根皺著眉點了點頭,“除非…殺人者並非隻有一個。”

“所以,這也絕非簡單的內訌了!”庫德蘭和雷根對視一笑,“看來惡魔們的內部也必定發生了我們所沒有料到的變化!”

泰蘭德在旁微微頷首道:“兩位分析的有道理…那麽你們覺得惡魔是因為什麽原因才會導致相互殘殺呢?”

“這個就很難說了,”庫德蘭捋了捋灰黑色的胡子,“雖然當年我也見過燃燒軍團的兩個高階指揮官因為統屬問題而在戰場前互博,但如今我們對付的畢竟是伊利丹手下的規範化軍隊,我很難肯定爭權奪利一定就是他們反目的原因…當然,我也不絕對否定這個因素。”

“或許,是因為對那位最高統治者的不滿?”雷根思忖了半晌,抬頭說道,“此刻黑暗神殿已被從外部攻破,而伊利達雷軍隊的構成又極為複雜,我們有理由預測這些本性自私的種族內部已經開始產生了某些不一樣的聲音…”

“不一樣?”泰蘭德的心中一緊,“難道是對伊利丹…”

“不錯!”雷根眯起眼睛,神色玩味地說道,“也許在我們到達背叛者的王座之前,這座神殿早已變成了一座隨時會咆哮噴發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