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鐮刀長刃從左至右,毫無阻滯地將一具綠色的軀體劈成兩截,直到上下半身分開,死去的龍喉獸人依然雙目圓睜,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你…你…你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麽嗎,阿卡瑪!”

另一名獸人,也就是幸運地從聯盟手中逃出的卡格驚駭欲絕地看著這一幕,憤怒而恐懼地大吼道,“你居然敢背叛伊利丹…大人!難道你不懼怕他無盡的怒火降臨在你的頭頂嗎?”

“我背叛他?”破碎大賢者平靜地甩去戰刃上的鮮血,朝著如同見鬼般的獸人緩步走去,“恐怕你們弄錯了很重要的一點…我的敵人從來都不是什麽納魯或者艾澤拉斯的雇傭兵…自始至終,我想要推翻的,正是那個背叛者在黑暗神殿的恐怖統治!”

“瘋子…你已經徹底瘋了…”即便已經確認了破碎者的叛亂,獸人還是感到難以置信,也許他本人心中對於伊利丹感到頗不以為然,但那畢竟隻是一個無名小卒的狂想罷了,隻要有腦袋的人誰會看不出這是自尋死路?

“那你就當我已經瘋了吧,”阿卡瑪麵無表情,手中的鐮刀戰刃卻緩緩揚起,“忍辱負重幾十載,我等的就是這一天的到來…即便為虎作倀,即便滿手血腥,我也不敢對那個惡棍有絲毫違逆。而這一切,正是為了一分一分積蓄力量顛覆他的王座!”

“原來如此…”卡格眼神中閃過不甘和憤懣並存的情緒,也許在那一刻,任何人都會以為他準備束手待斃了。然而當阿卡瑪的戰刃高高舉起之時,原本頹然跪倒的獸人突然雙眼閃過狠戾的眼神,左手從懷中掏出匕首,魚死網破般朝著阿卡瑪狠命投去!

“去死!”

“哼,愚蠢!”

破碎大賢者冷哼一聲,似乎早想到對方會有此著,隻是抬起戰刃隨手一揮,那柄匕首便打著旋兒被劈飛出去。不過虛晃一槍的獸人也趁此機會爬了起來,如同負傷的野狗一般奪路而逃。

“哼,跑得掉麽!”阿卡瑪眼中閃過一絲冷酷,也發足追了上去。

“呼呼~”

偌大的神殿前廳幾乎看不到任何人影,隻有逃脫出來的卡格在亡命狂奔。原本在此執勤的灰舌死誓者和惡魔都被阿卡瑪借故支了出去,顯然他的叛亂計劃絕非臨時起意,而是已經有了相當長時間的準備和醞釀。

“該死,難道一個人都沒有嗎!”獸人心驚膽戰地大叫道,但唯一回應他的隻有阿卡瑪逐漸逼近的腳步聲。還有細聽之下從黑暗中發出的若有似無的竊笑。

“是誰,快滾出來!”卡格忽地轉過身,色厲內荏地大喊道,“我知道你就在那裏,該死的東西!”

“該死?哈哈,什麽時候居然連一條雜魚都敢在我麵前大呼小叫了…”一名身材魁梧的血精靈於黑暗中漸漸顯出身形,看他的模樣分明就是之前那位伊利達雷議會的成員:有著粉碎者之名的血騎士加西奧斯。

“啊,加西奧斯大人!”卡格雖然從未到過神殿內層,但對這位負責各族部隊的調遣及供給的指揮官還是有所印象的。隻見獸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匍匐在血精靈麵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哀嚎道,“大事不妙啊,大人!那個畸形的破碎者已經背叛了伊利丹主人,並且揚言要終結主人在黑暗神殿的統治!”

加西奧斯似乎對此並不驚訝,嘴角微微翹起道:“原來是阿卡瑪麽…怪不得我說今天的神殿有些安靜地不同尋常呢。”

“請快去阻止那個該死的畸形兒吧,大人!”見血精靈一副不急不燥的樣子,卡格不由地大感心焦,道,“如果讓他和神殿外的聯盟入侵者聯合,到時候恐怕就連伊利丹大人也難以應付啊!”

“哦,為什麽你會有這樣荒謬的想法呢,可愛的獸人?”加西奧斯語帶戲謔地說道,“難道在你們心中,那位高傲的暗夜精靈主子不是無可戰勝的嗎?”

“你…是什麽意思?”卡格渾身一顫,如同看到嘶嘶吐信的毒蛇般,手腳並用地連連後退,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兆。

“他的意思難道不是很明確了麽?”阿卡瑪的聲音遠遠傳來,那張因魔能而變得猙獰扭曲的臉在黑暗中漸漸清晰,“沒有人會想活在伊利丹的暴政之下,即便是最忠實於他的血精靈走狗也會有反水的一天!”

“嗨,嗨,這話可有些說的太過了,親愛的阿卡瑪大賢者。”加西奧斯揮了揮指頭,滿臉笑意地說道,“無論閣下還是我們的太陽王,抑或那位蹲在水庫裏的蛇皮女士,難道不都是因為某些‘更深層的原因’才會甘心成為伊利丹的獵犬麽?”

阿卡瑪麵無表情地搖搖頭:“你們和我不一樣…也許這座神殿對於卡爾薩斯和瓦斯琪的意義不過是掩藏野心的遮羞布,但對於破碎者來說,它卻是我們一族必須尋回的記憶…”

大賢者抬起頭,注視著那高不可攀的穹頂,緩緩地說道,“我還記得黑暗神殿原來的模樣…這裏曾是朝聖之地,也是德萊尼人的心靈歸宿。我在殿堂裏祈禱,在花園中沉思。那時我很快樂,人們都享受著安寧的生活。”

“我也記得獸人們闖入神殿的那一天…哀嚎遍野,血流成河。驚慌失措的女人和孩子蜷縮在黑暗的角落。我帶領一些人死裏逃生,但是更多的人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我心愛的聖殿就此成為了黑暗的巢穴…”

即便說到這裏,阿卡瑪的臉色依然平靜,似乎隻是在訴說著與他無關的故事:“獸人術士運用扭曲的魔法腐蝕了大地,幾乎將我們趕盡殺絕。獸人不計後果地使用法術,令德拉諾大陸四分五裂。族人們已經無法找到一個可靠的避難所。”

“我還記得惡魔大軍像瘟疫一般朝我們襲來,魔能不僅毀掉了族人新的家園,也改變了大多數人的體貌…”阿卡瑪下意識地伸出手,摸了摸猙獰無比的臉孔,“即便已經失去信仰,可我們仍然在這個世界裏掙紮求生,所期望的也隻不過是最基本的活下來的權力而已…”

“在那些黑暗的歲月裏,瑪瑟裏頓占據了神殿,然後是伊利丹…雖然他許諾我的族人可以重新回歸故地,但我們接下來得到的卻是同惡魔為伍的恥辱,以及那無邊的痛苦和煎熬!”

破碎大賢者張開雙臂,似乎想要將什麽擁進懷中,“這可憎的神殿,我寧願懷念它昔日的模樣,而不是如今被黑暗以及邪惡所籠罩的醜態!在二十多年前,我做出了錯誤的決斷,我的靈魂因此飽受煎熬。但我知道那不是最好的時機,所以我選擇了忍耐…我一直在等待。等待著時機成熟,等待著背叛者…眾叛親離的那一天。”

“等到這一天來臨之時,我會親手將長劍刺入他的心髒中!”阿卡瑪的雙目如有電閃,其中所蘊含的決絕讓加西奧斯不由地微微一窒。

“原來如此…”血騎士默然片刻道,“那麽你打算接下來該怎麽幹?和外頭的聯盟軍隊合作嗎?”

“那是自然,”阿卡瑪答道,“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助,單憑灰舌死誓者絕無可能攻入內殿!”

加西奧斯微微一笑,道:“話雖如此,但大賢者閣下不覺得多一分助力便多一分把握嗎?”

“你是說…”

“不錯,”血精靈點頭道,“我和我的同僚們願意盡最大的努力幫助閣下以及灰舌死誓者,畢竟那個愚蠢而傲慢的暗夜精靈雜種是你我兩族共同的敵人!”

阿卡瑪沉吟片刻,盯著加西奧斯的眼睛道:“老實說,我並不相信你們這些以狡詐出名的血精靈會懷著什麽好意。但同樣的,以你們辛多雷的驕傲自然也不屑於久居伊利丹之下…說吧,你們到底有什麽條件。”

加西奧斯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條件,隻需要大賢者閣下的一個承諾而已。”

“承諾?”阿卡瑪的眼睛微微眯起,“不妨說說看。”

“非常簡單,”血精靈豎起一隻手指道,“在奪取黑暗神殿之後,我們會將這裏原原本本地交給破碎者。不過相應的,偉大的太陽王陛下需要您和您的種族作出一個承諾…那就是,在往後辛多雷同沙塔斯的戰鬥中兩不相幫!”

“果然…”阿卡瑪沉默了半晌,才緩緩說道,“我一點都不意外卡爾薩斯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隻不過他何來這麽大的信心擊敗沙塔斯城的阿達爾?要知道就算強如燃燒軍團也無法將納魯人消滅。”破碎者想了想問道,“莫非…你們的王已經獲得了更大的助力?”

“這就不在我的職權範圍中了,”加西奧斯笑道,“太陽王陛下所授權給伊利達雷議會的僅僅是幫助閣下奪取黑暗神殿而已,其餘的事情我和我的同僚們也一無所知。”

“哼,還真是嘴硬的家夥…”阿卡瑪斜了他一眼,朝血精靈伸出手道,“好吧,我答應跟你們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