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獨自摸索,每一處坍塌的井道都仔細搜尋,他不能放過任何一處可能埋葬白姬花的地方。

但是,他沒發現土堡有什麽窟窿。這個土堡結構確實異常堅固。

直到他摸索到土蟲進出巢穴的地道口時,還是沒有任何發現。這處地道口卻被泥土和碎石封堵住。

一條土蟲正從泥土裏鑽出來,大概是被爆炸和衝擊波震暈,剛剛蘇醒過來。

有一顆夜明珠從泥土裏被土蟲帶出來,散發暗淡的光亮。

高適的眼睛卻被這顆夜明珠映亮!

因為夜明珠旁邊伸出一隻手,一隻秀氣的手!

他興奮地衝過去,挖開泥土和碎石,他看到了白衣袖!

繼續挖下去,白衣服,白鬥風!白鬥風上有隻黑鷹!

白姬花果然被埋在土泥土裏,她從空中掉下來時,剛巧掉進土蟲巢的坎兒井口!被傾瀉而下的泥石掩埋!

當高適摸到白姬花依然溫熱的身體時,內心狂喜不已。甚至比他穿越到這個一千五百年前的世界時,還要驚喜!

當他摸到白姬花還有呼吸時,眼淚止不住掉下來……

***

很快就要進入幹旱而寒冷的冬季,青草迎風飄起,猶如一把一把不願意屈服的彎刀。

戈壁灘上,綠洲的秋天遠比江南的蒼勁。

青草已經度過最燦爛的季節,開花、結籽。這樣的青草極容易割破皮膚,滲出一行一行細膩的血跡。

這樣的季節,綠洲上卻靜靜地躺著一個絕色的女子。

她水嫩的肌膚和麵容,在秋風裏變得有些幹燥。

當她醒來時,秋草劃破了她的胳膊。她微微皺起眉頭,支起身子,目光忽然落在身體地下的青衣。

一襲青衣撲在草地上,似乎情人的手掌,將她的秀發挽起。

四下沒有人,在沒有其他人。隻有清風吹過,吹得黃花也消瘦了的秋風,吹起她的白色鬥風,那隻矯健的黑鷹……

她忽然趴在青衣上,緊緊地趴在草地上。她的眼睛裏露出一絲甜蜜的微笑,卻摻雜著更多的苦澀。

“高公子……”她喃喃囈語,在風中良久不動。

黑劍沒有離開她,還在她的懷裏。

高適卻沒有留下來。

***

王之渙卻一路快馬,攜帶李翠翠、小桃,將戈壁灘的一切拋在腦後。

他牽著李翠翠的手,消瘦的手。

經過一個多月野外烤曬,李翠翠消瘦許多,原來白皙的皮膚也顯得黝黑。

“若是再不回家,小姐變成黑妹,老爺一定認不出。哈哈。”小桃也滿懷欣喜,連連說笑。

李翠翠甩開王之渙的手,摸自己消瘦的臉,說道:“都是你害的,你就喜歡到處亂跑!教人不能省心!”

王之渙尷尬地打馬,他對李翠翠的歉意無法表達。

但他卻又想起遠在大黑山的楊秀,不禁神色黯淡。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值得李翠翠依靠的好男人。

不論如何,他將自己對楊秀的牽掛壓抑下去。

他現在能夠做好的,就是讓李翠翠感受幸福、感受江湖亂戰之後的難得閑暇之情。

隨著一天一天腳程,三人穿過群山,隻要渡過黃河,很快就要回到臥牛城。

此時正是黃昏,山危臨崖,黃河對岸還是連綿群山。河中鸛雀覓食已飽,三兩結伴,翩翩從河穀飛上山坡。

滔滔南流的黃河水,在不遠處折向東去,一路奔流過平原、山巒,千裏之外匯入大海。

小桃指著山崖上的一座木樓,興奮地說道:“小姐,那就是鸛雀樓!一直沒機會上去看看呢!”

李翠翠興奮地點頭,拉上王之渙,也不用他施展飛行術,三人徒步登上鸛雀樓。

一輪落日向著樓前連綿不斷的群山西沉。樓下卻是奔騰咆哮的黃河,遠看宛若一條金色的飄帶飛舞於層巒疊嶂之間。

黃河就在南側十餘裏折向東滾滾而去!

李翠翠登上最高的第三層樓,搭手遠眺黃河去向,悠悠說道:“真美,從來沒有想到家鄉還有如此美麗的景致!”

夕陽、危樓臨風,這幅流光溢彩的畫案,將三人深深陶醉。

王之渙前後顧盼,脫口吟誦道:

“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

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

***

黃河在夕陽下也沒有安靜,以咆哮之勢衝開群山。

如此湍急的河道,又近黃昏,黃色的波濤上居然飄出一隻羊皮筏子!

從山崖下的小路竄出,向河東岸劃去。

筏子上是兩個壯漢,在驚濤之中劃行雖然費力,卻眼看平安抵達岸上。

二人上岸,山林裏立刻奔出兩架馬車,將筏子上的箱子裝上馬車。

貨物不輕,沉甸甸的。

卻聽見林子裏又響起一聲呼哨!一隊黑衣人衝到岸邊,將馬車團團圍住!

黑衣人哈哈笑,喊道:“留下銀子,放你們回臥牛城抱老婆!”

馬車這夥人隻有七八個,肯定無法抵抗數十黑衣人。他們抱頭鼠竄,逃入山林。

黑衣人為上馬車,打開幾口木箱,全是亮閃閃的銀錠!

“老牛幫的生意真實越做越大,一直做到河對岸去了!”

“讓他們做大,我們隻管半路劫持,哈哈!”

黑衣人的小頭目抓起兩顆大銀錠,喊道:“走,去城裏快活去。也不知道黑老大什麽時候才回來。”

他們趕上馬車,朝最近的城鎮趕去。

就在這時,空中閃起一道明亮的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