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姓上官之人名叫上官虹,是千變門的掌門。姓司徒的人名叫司徒青山,是縮骨門的掌門。去追趕夏勁道的那兩個人一個叫作柳逢春,是百毒門的掌門師弟,一個叫作東方勝,是遁地門的掌門。這四個人現在都在段王府做幕僚,段正德很是倚重他們,雖然沒有正式委任他們官職,這四個人也都聲稱進段王府決不是為了升官發財,但私底下,人們仍以“將軍大人”稱呼他們。今天這四人突然來到這裏,如何不叫白展雄吃驚異常!

上官虹用鼻子重重“哼”了一聲,卻不答話,司徒青山突然笑道:‘白公子說的不錯,上官大人咱們走啊!在白樂天的地盤發生了盜竊王府禦馬的行徑!我想白樂天會給我們一個交待的!“他為人狡猾之極,心想:自己以一派掌門之尊,連敵人的樣子都沒有看清,就將坐騎失去,如何向段正德交代!不如用話將上官虹套住,以後段正德追究起來,也好解釋推脫!如果坐騎追回,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白展雄如何聽不出他話裏的含意,但卻是敢怒不敢言,心想:你想把罪責推到我們身上,但你沒有證據,能耐我何!

上官虹點了點頭道:“不錯,司徒,你請放心,咱們都是來替王爺辦事的,自當同仇敵愾,有難同當。這件事我定會給你向王爺證明的!”

司徒青山見上官虹肯替自己做見證,當然是大喜過望,當下白展雄兄妹陪同上官虹和司徒青山往自己家中走去!夏勁道策馬如飛,心裏卻是驚奇萬分,心想自己對於騎術隻是略通皮毛,何以這匹馬會乖乖地任己驅策,不過情勢危急,卻不容他細想,身後柳逢春、東方勝二人左右包抄已經趕了上來!

東方勝喝道:“喂——,小賊,還不下馬受俘,還要你東方大人親自動手麽?”他見夏勁道隻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大孩子,驚奇之餘,更怕夏勁道身後還有極厲害的靠山,是以不敢貿然動手,先出言探聽夏勁道的口風!二來,他自報家門,也想讓別人知道他是誰,以便心存忌憚,不敢與他們這些‘大人’為敵!

夏勁道天不怕地不怕,可不管他是什麽‘大人小人’,嘻嘻笑道:“有本事的話,來抓我呀!”

柳逢春怒道:“好小子,有種的別跑!”說著話,猛兜一鞭,他的坐騎負痛狂嘶一聲,向前猛地一衝,立時躍過夏勁道的馬頭,他騎術精絕,將韁繩一攬,這匹火紅的大馬也真是神駿非凡,發出一聲嘶叫,人立而起,柳逢春將馬頭往回一圈,登時將夏勁道迎頭攔住,夏勁道的這匹坐騎見到自己的同伴,再也不肯奔跑,歡嘶跳躍不已!

柳逢春細一打量夏勁道,見他不過是一個身材羸弱的漢家少年,也不由頗為詫異,沉吟半晌道:“哦——,就你一個人嗎,把你的朋友也叫出來吧!”東方勝頗為不耐,道:“柳掌門,何必跟這小子浪費唇舌,喂——”轉對夏勁道道:“小子,你把馬交給我們,我們就放你一條生路,怎麽樣?”

夏勁道笑道:“我看你比他還要羅嗦,我不是說過了麽,你抓得住我,這匹馬自然歸你!”

柳逢春道:“英雄出於少年,這話看來一點不錯!小朋友,不知你師承何派,令師怎樣稱呼?”

夏勁道見柳逢春一團和氣,說話也比較客氣,不由對他心存好感,他剛想說話,忽然覺得**一軟,坐下馬發出一聲悲慘之極的嘶鳴,“撲通”一聲摔倒在地,索性夏勁道反應快捷,雙手在馬背上一按,一躍而起,才沒有被馬壓住,不由叫了聲“好險”,再看那匹馬,嘶鳴之聲越來越弱,掙紮了一會兒,便口吐白沫死去了!

柳逢春與東方勝二人大吃了一驚,他們騎的這四匹馬乃是段正德珍逾性命的“火龍駒”,這一次若不是事情特別重要,段正德決不會讓他們驅策的,想不到事情還沒有半點眉目,先斷送了一匹寶馬,叫他們如何向段正德交待!

東方勝再也顧不得一派掌門身份,一掌拍出,喝道:“小賊,你好歹毒,這匹馬也隻不過是一個畜生,你如何忍心將他害死!”

夏勁道也不明所以,身形一閃,避開東方勝的一掌,道:“對不住,你的馬怎麽突然死了,我也不知道,我沒有馬陪給你,隻好給你道個歉了!”說著雙手一禮,向東方勝彎腰陪了一禮!他說的是真心話,也是真誠向對方道歉,怎奈在這種情況下,效果卻適得其反!

東方勝一掌抓空,麵上便覺得火辣辣的,其實方才是他過於托大,手上隻用了一二成功力,又是身在馬上,夏勁道當然得以‘輕鬆’閃開,要是他身在地上,全力一擊,那結果如何,卻也未料可知了,夏勁道就算避開他一掌不被他抓住,恐怕也要給他打傷!東方勝給夏勁道氣得便要發瘋,身形一飄,從馬上落在地下,喝道:“小賊,這一次看你往哪裏跑?看掌——”又是一掌發出,徑抓夏勁道的麵門!

夏勁道給他三番兩次呼做‘小賊’,也不由怒火衝天,道:“來而不往非禮也,看拳!”用了一招“霸王卸甲”,左拳護住麵門硬崩硬架,右拳借身體右旋之勢,以披掛拳砸向東方勝的鼻梁,霸王拳講究以快製勝,凶猛霸道,氣勢駭人,夏勁道早將這套拳法練的滾瓜爛熟,出手之際,快若閃電,彌補了本身功力不足的弱點!

東方勝道:“好快的身法!”他身為一派掌門,焉能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年打中,他腳步一錯,移向夏勁道身體右側,兩掌齊伸,按向夏勁道的兩個肩頭,他是遁地門的掌門,地遁隱形的功夫想來可算是天下第一,這拳腳上的功夫卻很平常,這一來,胸膛、腹前的空門大開,他這一擊若不能將敵人抓住,自身可就要受到敵人的攻擊了!

夏勁道本想迫東方勝以內力相搏,氤氳門“無陰無陽”大法神奇無比,上一回他牛刀小試,便將嶽護法打的啊敗,這一次,想不到東方勝自恃身份,不肯以內力取勝,隻望在拳腳上將他製服,不由暗歎可惜,他見東方勝兩掌向自己肩頭按來,沉肩挫肘,腳下一滑搶入東方勝懷裏,一招“霸王扛鼎”雙拳在東方勝胸膛、小腹重重打了一拳!

柳逢春在一旁觀戰多時,早已瞧出這少年有點古怪,不由暗自納罕:莫非這個其貌不揚的少年果真身懷絕世武功麽?要不然以他小小年紀如何敢與東方勝硬打硬拚?他心裏百思不得其解,這時見東方勝被夏勁道打了兩拳,便挺身而出道:“東方掌門,待我來領教領教這位小朋友的武功!”

東方勝給夏勁道打中,雖然不痛,卻也覺顏上無光,隻好點了點頭道:“柳掌門,這小子有點古怪,你小心了!”說著閃身退在一旁。

柳逢春點了點頭走到夏勁道麵前,站定道:“小朋友,你出招吧,我讓你三招!”

夏勁道見他一副和藹之極的麵孔,心裏便覺得一陣好感,孰料卻是大上其當。柳逢春是百毒門的掌門師弟,為人最為陰險狡詐,不過‘笑麵虎’的功夫卻無人能出其左右,許多江湖好漢就是被他一副假麵孔迷惑,而稀裏糊塗的死在他的手中!

夏勁道笑道:“你要讓我三招,我看不必,我立誓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絕對不會占別人的便宜,你出招吧!”

柳逢春突然陰惻惻的一笑,道:“那好,你既然要做一個大英雄,那我就成全你吧!”心中暗自得意,隻怕你武功再高,也抵不過我一掌,他笑聲未絕,雙掌一前一後已然拍出!

夏勁道見他掌式平平無奇,不由笑道:“怎麽,就這兩下子麽!”身形不閃不避,雙掌一翻,硬接硬架!

站在一旁的東方勝見這個漢家少年竟然敢硬接柳逢春的五毒掌,不由驚奇無比,心想:這個少年到底是什麽來曆,何以敢硬接柳逢春的五毒掌?難道他對百毒門一無所知。他雖恨夏勁道劫了他們的寶馬,卻也不忍心看他小小年紀死在柳逢春的五毒掌下,不由喝道:“小心,掌上有毒!”

柳逢春又是陰惻惻一笑,道:“怎麽,東方兄,心軟了不成——?”掌力一吐,兩道黑峰電射而出,周圍兩丈之內登時腥臭無比,令人聞風欲嘔,正是五毒門的五毒掌!

夏勁道一見,大吃了一驚,但自己雙拳發出,再難收回,情急生智,雙拳硬生生左右一分,避開柳逢春的毒掌,但由此一來,胸膛空門大開,被柳逢春雙掌重重拍了兩下,幸虧所練的氤氳心法立生反應,身體隨風一蕩而出,再加上他身穿銀蟒寶衣,所以並沒受重傷,但胸中氣血翻騰,也是難受異常!

柳逢春見夏勁道適才一退之際,身法奇妙無比,也不由的一呆,他本來這一招適在必得,結果卻出乎所料,不由麵上一紅,燦燦說道:“果真英雄出於少年,佩服!佩服!”

夏勁道見他自恃身份,不敢連施殺手,忙運功調行氣血,口中道:“你的功夫也不錯啊,你那毒掌也不知是怎麽練成的,想必厲害的很吧!”

柳逢春隻道他在揶揄自己,不由氣得七竅生煙,但他性格沉戾奸詐,卻是‘惱’不出來,又是陰惻惻一笑,其實他哪裏知道夏勁道身負一甲子的功力,是氤氳門的唯一傳人,方才交手夏勁道吃虧,是輸在臨陣對敵缺少經驗罷了,倘若一交手夏勁道便全力搶攻,那麽吃虧沾光卻又難以預料了!

東方勝也沒有料到夏勁道能夠在柳逢春的五毒掌全力一擊之下全身而退,他本來是擔心夏勁道會傷在柳逢春掌下的,這一下不由大為詫異,心道:這可如何是好?自己和柳五毒兩人也沒有把這個少年抓住,傳揚出去,豈不要被滇南武林同道笑掉大牙!

柳逢春對夏勁道方才一退之際的身法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好象夏勁道的身體輕不受力,竟能隨自己的掌力蕩出,不由又妒又羨,暗道:想不到天底下竟有這麽奇妙的輕功身法!其實這也難怪他們如此身份,竟這等‘孤陋寡聞’,實在是一、二百年來,氤氳門雖然名列滇南武林五大門派,卻因為人才凋零,已然徒有其名,而無其實了!這一次若不是天緣巧合,恐怕氤氳門的不世奇功就要埋沒於荒原古林了,要不然滇南五鬼巫家幾個糟老頭子歡喜得要死要活的?

柳逢春自忖沒有抓住夏勁道的把握,也不敢貿然出手,但就這樣空手而返,回去見了司徒青山卻也難以交待,不由得懊悔起來:隻怪自己多管閑事,司徒青山丟了自己的坐騎,就讓他自己來追好了!我這豈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想不到這樣一個小小的盜馬賊都這樣難纏,真是天下大亂,不太平了!

這一刻,夏勁道已然運功完畢,全身氣血運行渾然自如,不由大鬆了一口氣,心道:真是慚愧,想不到我得了遊叔叔和五位師父的真傳,在這兩個人手上卻毫無還手之力!其實以他小小年紀,能在柳逢春和東方勝兩個人掌下全身而退,毫發不傷,也已經是難能可貴,可以說稱得上奇跡了!這時,已經日近中午,酷熱逼人,夏勁道隻覺難以忍受,仔細一瞧,東方勝和柳逢春二人鬢角也是微汗滲出,心中不由暗笑:這兩個氣焰囂張的家夥,看你們能拿我怎麽辦,你們剛才欺負白氏兄妹的本領到哪裏去了!他方念至此,忽聽柳逢春長歎了一聲,接著又是一陣陰惻惻的一笑,轉對東方勝道:“東方掌門,時候已然不早,不如我們聯手將這臭小子料理了吧——”

此言一出,東方勝臉色不由一變,他平時就對柳逢春的為人所不齒,此刻絕沒有想到柳逢春會說出這種話來,不由氣憤填膺,心道:柳五毒,我東方勝若和你聯手對付一個弱冠少年,豈不叫我羞對天下英雄。我拚了回王府挨一頓責罰,也不能做此等勾當!打定主意,遂道:“柳兄,我看這小子也隻不過是一手輕功了得罷了,似乎還沒有害死寶馬的能為,凶手恐怕另有其人,你我倘若抓錯了人,那可就無顏在滇南武林立足了!”

柳逢春又是陰惻惻一笑,道:“東方掌門,話雖如此,但事已致此,還想明哲保身,可能麽?出師未捷,先折寶馬,王爺怪罪下來,誰擔當得起這個責任呀?”

東方勝給他說得麵色一變,心道:柳五毒說的不錯,這個責任可是誰也擔當不起,權衡輕重,還是先抓住這個臭小子再說,打定主意,遂點了點頭道:“好吧——”柳逢春更不答話,雙掌已是閃電般拍出,兩道黑峰射向夏勁道,夏勁道嘻嘻一笑:“怎麽,說打就打麽!”五毒掌掌力腥臭異常,他惟恐中毒,趕忙閉住呼吸,身形一側,讓過兩道黑峰,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施展氤氳步法,欺身便打!

柳逢春見這小子身形恍若鬼魅,無聲無息便奔到自己麵前,也不由駭了一大跳,忙發出兩記五毒掌,向後一退三尺,大聲叫道:“東方,東方——”

夏勁道見他叫的奇怪,也不由順聲望去,不禁吃了一驚,隻見東方勝在頃刻之間已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他這一受驚駭,氣機力鬆,五毒掌力之毒彌漫空中,被他吸進少許,呼吸頓時為之不暢,趕緊在閉住呼吸。

柳逢春何等人物,已知夏勁道中毒,不由一陣狂喜,折身縱回,又是兩記五毒掌發出,喝道:“還不給我躺下!”夏勁道已知五毒掌的厲害,不敢再開口說話,身形向旁一移,忽覺腳下有異,心念方動,就見自腳下土中“哧”的伸出一把利爪,恰恰貼著他的鞋邊擦過,將他的褲管撕裂開來,好在沒有受傷,真個險之又險!

柳逢春叫道:“可惜——東方,再往左!”他一邊發出五毒掌力,一邊將夏勁道閃避的方位告訴地底下的東方勝,片刻工夫,周圍兩丈方圓已被東方勝‘撕’出幾十個碗口大的黑洞,令人觸目驚心!如此一來,夏勁道的氤氳步自然施展不靈,時間一長,不免心力交疲,但此時這刻,要想逃走,卻是難之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