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第一個施恩給朱懷宇的人,終於在他醫去身上毒後,離他而去。

如果朱懷宇當真知道這件事,他可能不會讓何敏華這樣做,因為,他的的確確愛上了她。何敏華一陣感觸,使她的眼淚,簌簌而落,朱懷宇怔怔地望著她,喃喃道:“何姐姐,你哭了?”

何敏華淒惋一笑,道:“我是喜極而泣呀。”

“何姐姐……”他不知如何啟齒,何敏華發覺全身藥力已經散開,低聲說道:

“朱小弟,你過來,我不會中毒的。”

朱懷宇一陣激動,一股從未有過的力量,支持著他,終於,他向何敏華撲了上去!

在朱懷宇一撲之下,何敏華猛感腦中一陣眩暈,不期然地打了一個冷戰!

朱懷宇抱著何敏華的嬌軀,一種男性本能的力量,他終於向何敏華的櫻桃小口吻了上去,他第一次嚐試到愛的味道,這味道令他回味一生,蘊在他心靈深處的欲火,也爆發了。

何敏華的下腕.緊緊地摟住了朱懷宇,男性的火,燃燒了他青春的生命……逝去的年華………蘊藏在她心靈深處幾十年的青春之火,也在一吻之後,爆發了,這股火勢爆發之後,不可收拾……

朱懷宇狂吻著她,一遍又一遍……於是,他們雙雙地倒在**……——

像兩條蛇一樣纏在一起……燈光沉沉,情意濃濃,終於何敏華拉下了羅帳……

一場汙穢場麵,被羅帳掩去了……

一件千古恨事,也就由此造成了……

久久,才聽到一聲悶哼,朱懷宇發泄了獸性,他好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一般,但整個身子在這刹那間,突然變成活力充沛,精神煥發,他的眼睛,也突然炯炯有神。

這種超越常人的反常神色與情緒,乃是“萬毒陰陽果”在毒氣去後,真正發生不可思議的力量。

他同時發覺到,他的視力,與原先大為不同,他怔了一會兒,注視何敏華一眼——

這一看,使他幾乎從**跌了下來,展露在他眼前的,赫然是一個頭發斑白的中年婦人。

朱懷宇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噤,他駭住了,一個貌美如花的少女,何以這刹那之間.變成一個中年婦人?

他的腦海中,不像以前那樣遲鈍,他在這刹那之間,突然明白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了。

他心情一陣激動,沙啞地叫了一聲:“何姐姐。”眼淚奪眶而出。

何敏華在一度興奮之後,使她精神鬆懈,變回到了她應有的麵目,的確,她老了,四十歲的女人了。

她粉腮蒼白,睜著微微而無力的眼皮,凝望了朱懷宇一眼,

慘然笑道:

“朱小弟,你身上之毒,已經全部去盡,以後,你可以去愛任何一個接近你的少女,像常人一樣,……”

“何姐姐你……”

“我還能活三天,因為你的毒氣已經全部在我的身上,三天之後,我便要死了。”

梟梟哀語,一副斷腸情深之色,見之令人柔腸寸拆斷。

朱懷宇在這刹那間,他突然明白了,何敏華為了愛他,不惜把以後的生命,給了自己。

她的恩,叫他如何報答?他泣聲道:

“何姐姐,你假如告訴我,我就不會叫你醫毒了!”

何敏華慰然一笑,道:

“何姐姐老了,美麗的年華,已過去,人生有幾個四十年?最多不過兩個?你有遠大的前途,何姐姐應該成全你。”

“何姐姐,我怎麽說感激的話呢?”

“感激什麽?何姐姐是一個不幸的女人,你以後出現江湖,不要告訴任何一個人,我們曾經發生過關係。”

“可是,何姐姐,我再也不會去愛任何一個少女了。”

“不,我隻是為了要你去愛別的少女,才醫你身上之毒,如果你這樣,我死亦不瞑目了。”

“何姐姐………”他悲慟大哭!

何敏華幽幽道:

“朱小弟,不要哭了,何姐姐心已經夠痛的了,你不是告訴過我,有一個叫田秋秋的女孩子深愛著你嗎?你可以去找她,不過,據我所知,愛你的少女不隻一個,如果她們真心愛你,你便可以愛她們,忘記何姐姐。”

“我永遠忘不了。”

“會的,漸漸你會忘記,替何姐姐辦完那兩件事,而你要辦的事也多著呢,天帝幫自‘粉蝴蝶’接掌臨時幫主之後,聽說做出一些傷天害理之事,你應該回去清理門戶,百花幫為你母親所創,你也應該去看看。少林派,武當派兩件派令,以及青龍牌令,也都應該追了回來,否則,你要變成了一個江湖罪人。”

“會的,何姐姐,我會追回來。”

“黃百仁夫之死,你也調查清楚,否則,這件事你逃不了責任。”

“我一定調查清楚。”

“那麽,你可以走了,我倆緣份已盡。”

朱懷宇心情一陣激動,猛然地搖晃著何敏華的身子,悲痛道:

“何姐姐,你叫我怎麽離開你?你不要趕我走呀。”

何敏華惋然而笑,道:

“我們終要分別的,我們何不就在此刻?難道說你要眼看我死了之後才離開嗎?”

“最低限度,我應該這樣。”

“傻孩子,你何不現在就離去,以免對我留下壞的印象,在你的心目中,將永遠記住我還活著。”

“何姐姐……”

“去吧,何姐姐所有的,已經全部給你,沒有保留,記著,去找田秋秋,她愛你的,忘了何姐姐,知道嗎?”

朱懷宇心痛如絞,他痛苦得混身皆抖,喃喃自語道:

“何姐姐,我不能走呀!”

何敏華慍聲道:

“難道你要我生氣嗎?”

“何姐姐,你不能趕我走呀。”

何敏華長歎一聲,道:

“你不要讓我見到你而難過,走吧,何姐姐身屬君有,做鬼當伴君側,聽姐姐的話,走吧!”

朱懷宇咬了一咬鋼牙,他站了起來,沉痛地說道:

“如果何姐姐一定要我走,我就走了!”

“你走吧,記住,好好做人,”說到這裏,她從懷中掏出十顆丹藥,遞給朱懷宇,道:“這是還魂丹,拿去吧。”

朱懷宇終於含著熱淚,接過丹藥,掉過了頭,他明白何敏華此刻的心情,他何必讓她過分的心碎與難過?

他凝望了洞中的一切,他升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依依之感,這裏的一切,使他畢生無法忘懷。

尤其一個何敏華——

一個真正愛他的女人,終於為他而死,以後的日子裏,他怎麽能忘記她?

他緩緩向洞外走去,他口裏喃喃道:“一個真正愛我的女人,她在這裏長眠了,……她的死為我,然而,我給她什麽?……”

他想放聲大哭,但是,他哭不出眼淚,他把眼淚,往肚子吞,讓悲痛埋藏深處。

洞外,依舊是一片漆黑的夜色,朱懷宇茫然沒有目的,蹣跚而行……

紛飛的枯葉……孤獨的人影……這場麵是多麽淒涼呀……

他又潛意識地回過了頭,黯然地凝望著陰魂洞,然後,咬了一咬鋼牙,掉頭疾步而去。

就在朱懷宇一轉身之際,使他下意識又退了數步,他的背後,不知什麽時候,赫然佇立了一個藍衣少女。

這藍衣少女來到朱懷宇身側,朱懷宇竟會一無所覺,這的確令他吃驚了。

他的眼光一掃藍衣少女,霍然地怔住了,這個少女姿然攝人,朱懷宇一望之下,竟無法把眼光收回。

藍衣少女盈盈一笑,道:

“閣下就是人間閻王?”

朱懷宇望著藍衣少女的嬌笑之容,怦然心動,脫口應道:

“正是。”

藍衣少女聞言,黛眉微微一顰,道:

“你想出這個穀口?”

“不錯。”

“閣下應該改道而行,你也許還不知道,這陰魂穀的兩片狹山之間,好多人在等你呢。”

“等我?”

“不錯,他們等的是人間閻王,如果閣下是人間閻王,那麽就沒有錯了。”

“來的是誰?”

“包括江湖各派,據我所知,這兩片狹山之間,已經埋下了炸藥,如果你一經過,這些人必定會點燃炸藥。”

朱懷宇下意識地注視了遠處的兩片狹山一眼,使他打了一個冷噤!

他眼光一掃藍衣少女,道:

“少林派與武當派在內?”

藍衣少女點了點頭,道:

“我已經說過,來的人包括江湖各派,來的最多之人,是三英會!”

“我看見一個黑衣少女?”

“黑衣少女?”

“不錯。”

“黑衣少女不隻一個,大概有三個人。”

“那麽姑娘是特地來告訴我?”

“也可以這麽說,我要走了。”話落,嬌軀一躍.挺身向陰魂穀外,飛身而去。

朱懷宇怔住了,這藍衣少女突然而來,又突然而去,確實令人吃驚!

如果這藍衣少女所言屬實,他必須改道而行,否則,他一經過狹山,對方江湖高手必定要點燃炸藥。

他心念一轉,心想不管這藍衣少女是誰,她總是善意而來,當下一轉身,向右的山坡上,飛奔而去。

朱懷宇並非一個貪生怕死的之人,但是叫他白白去送死,他也不會這麽傻!

他奔了一陣,已經躍過山嶺,突然間,一聲洪笑之聲,突告破空傳至,人影閃處,一個鶴發童顏的和尚,突然擋住去路!

朱懷宇霍然止步,他感到今夜之事,有些嚴重了,這陰魂穀中,不知來了多少武林高手。

朱懷宇一望這和尚一臉嚴肅之色,望得令人生畏,隻見那和尚雙目一睜,兩道如電的眼光,迫視在朱懷宇的臉上,冷冷問道:

“施主就是人間閻王?”

“不錯,大師父是為在下而來?”

老和尚臉色一變,霍然一欺身,立於朱懷宇麵前,冷笑道:

“請問施主,你同三英會有何關係?”

“大師父是少林派的人?”

“不錯。”

朱懷宇緩緩垂下頭去,他對少林與武當的確有一份無法償還的內疚,聞言之下,歎道:

“大師父,當初我是受人之騙,才會迫出貴派派令,如今錯已鑄成,在下自當將貴派派令取回。”

“你取得回來?告訴你,現在你恐怕就走不出這範圍之內。”

這一句話說得朱懷宇傲然之情,油然而生,冷冷道:

“我倒要看看什麽人能阻止我。”

老和尚臉色泛起一股慍意,道:

“老衲已經八十年未與人交手,我倒要先領教施主幾招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