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我有了活下去的,那個黑夜中的男子說的不會有錯,他既然知道人魚十六分之一,父王說的肯定是事實,我還有希望。人魚族最後的希望還在!

戈薇驚喜地看著我,相比前幾天的死氣沉沉,從早上醒來後,我就變了,我要活下去,為了那些犧牲自己生命的同類活下去,因為我知道,當他們閉上眼睛的時候肯定是這樣希望的。

我乖乖地吃著那些難以下咽的人類食物,其實這些粥也並不比我相像的難喝。

戈薇笑眯眯地看著我喝完粥,才衝我眨眨眼睛,調皮說道:“我要告訴你個好消息哦,不過你千萬別太激動了。”

我配合地說:“你不會想告訴我,我的父母找到了吧?”

她驚訝地瞪大眼睛,撇撇嘴,一副失望的樣子,訥訥地說:“你好聰明啊,我就是要告訴你這個的,你父母真的找到了,而且是織田家,你知道嗎?織田家一族是我們國家很出名的一脈,是貴族。我們一直猜測你的身份,總覺得你的背景不小,但沒想到你竟然是貴族。天啊,放在古代就是公主呢!”

(每每看到這一句,林蒽總會想起一句話:擱大清,那就叫格格,默……)貴族?這難道與我的使命有關?我皺起眉頭,從早晨醒來之後就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可父王說的話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現在的一切都是未知,我隻能走一步算一部。

“戈薇,他們什麽時候來?”我打斷了她的憧憬,問道。

她回過神來,吐吐舌頭:“就知道你會高興,他們今天下午到,睡骨醫生怕你受到刺激,還專程囑咐我,讓我給你打個預防針。不過,我看你倒是很冷靜呢。”

我苦笑一下,這幾天雖然我不大講話,但是她照顧我無微不至,不知不覺我已經喜歡上她了,一直以來我似乎都是一個人,這個世界上除了犬夜叉跟我說過很多話外,就隻有這個明眸善睞的人類女孩,帶給我那麽多笑聲了。想起犬夜叉,我一陣黯然,他在三百年就死了,死在了深海裏,化成串串泡沫。時間是如此可怕,曾經是我的全部的犬夜叉,現在我卻記不清他的臉了。

戈薇還在手舞足蹈地說著織田家的輝煌,看著她激動的樣子,我慢慢說道:“戈薇,謝謝你,”

戈薇似乎被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看著我,忽然摟著我的肩膀大笑:“哇,你笑了!你真的好美啊!就像天使。”

我在笑?我搖搖頭,不置可否。可能和這樣明朗的少女在一起,心情不自覺變得好了吧?我認認真真地看著她,又說了一遍:“謝謝你,戈薇。”

戈薇聽的愣愣的,她肯定想不到,她是生平第二個說我很美的人。戈薇嗬嗬地笑了笑,抓著我的手臂不覺又加重了幾分力氣。我不由皺了皺眉頭,被戈薇瞧進眼裏,不好意思地說:“我的名字聽起來很文靜,我爸媽起這個名字是希望我能作個淑女,可是從小我就很調皮呢。”

看著她笑眯眯的眼睛,我這次真的笑了:“我能看得出來,你是個很活潑、很善良的女孩。”

戈薇又是一陣大笑,許是被我誇獎不好意思了,紅著臉激動地說:“你知道嗎?你真的好美,不笑的時候是冷美人,笑的時候更好看,連我都十分喜歡呢!”一會兒,她又苦惱地擰著眉頭,假裝憤憤不平:“難道貴族都比別人漂亮嗎?以前我還覺得自己長得蠻好看的,追我的男生也很多,可是自從見到你之後,我就沒有什麽自信了!你長得連古代那些出名的美人都自歎不如。”

我捉住她的手,認真地說:“你也很漂亮!”

手觸到她的那一瞬,一些奇怪的念頭,排山倒海般朝我湧來,我似乎看到她在一對男女懷裏撒嬌的樣子,還有她整蠱那些可憐的男生,還有一個模糊的紅衣男子的影子。

噬心術?我嚇了一跳,這真的是噬心術,人魚祭那天,父王竟然做了最壞的打算,他竟然將人魚所有的力量傳承給了我!人魚族的力量與生俱來,如果死了力量便和靈魂一樣回歸,等待下一回的輪回。可是……他抱了必死的決心,給自己連最後靈魂回歸的退路都沒有,他們死了,魂飛魄散。這個世上真的就隻有我一個了……

看著我陰晴不定的臉,戈薇小心地碰碰我:“你怎麽了?”

我搖搖頭:“我沒事,戈薇。”

是的,我沒事,我不能出事,我是最後的希望,我怎麽能有事?

之嘎一聲,房門突然被推開了,我們還都沒有反應過來就見一個身穿麗服的女人衝我跑過來,一把拉我進了她的懷抱,失聲痛哭:“鈴,你讓我們好找!”

我的身體仿佛不受自己控製般,對這個婦人沒有拒絕,而且我的手碰觸到她之後,沒有任何不安的感覺,似乎她就是我的母親,或者是這具身體的母親。

“鈴,我終於找到你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我抬起頭,在逆光中看到有幾個人簇擁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他穿著厚厚的呢子大衣,麵色沉穩,雖然琥珀色的瞳孔裏閃爍著急切,說話卻是不動聲色。我茫然地看著他,這張陌生的臉,擁有著和父王一樣堅毅的下巴,冷俊的眼神。他快步走上前來,高大的身體擋住了我所有的視線。我隻能看著他將我與婦人拉到他的懷裏,一股暖流湧上心頭。父王有沒有這樣抱過我呢?

“織田先生,您們一家團聚,真是可喜可賀啊!”幾個陌生人諂媚地恭維著。

抱著我的中年男子鬆開手,靜靜地看了我一眼,才轉過頭對那幾人點點頭:“織田某多謝各位鼎力幫助,我們與小女失散了三年,這一次要不是救援基地,我們恐怕就真的見不到鈴了。”他與那幾個醫院的人寒暄著,卻一直用餘光注視著我。

抱著我的婦人也終於平靜下來,她眼裏含著淚光,上下仔細打量著我,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鈴兒,真的是你嗎?”

我未置可否,隻看著她,她的手十分柔軟,透著溫暖直到心底,刹那間讓我迷醉。

從剛才就一直處於離魂狀態的戈薇這會兒才回過神來,她看著房間裏的人,最後把目光放在那個婦人身上,結結巴巴地說:“織田夫人,織田小姐她……她失憶了……”

“失憶?”戈薇稱之為織田夫人的女人驚訝地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回頭又衝著我看了又看,一絲痛苦的神色從她眼裏一閃而過,然後她又抱住我,喃喃道:“鈴兒,都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你……我對不起大哥大嫂……對不起你……”

我的頭腦一片混亂,她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什麽大哥大嫂的?我疑惑地抬起頭,對上中年男子深邃的眸子,我甚至清楚地看見那裏一片痛苦。

他蠕動了下嘴角,似乎努力平複了心情,才轉過頭,征求地看著那幾個醫院的人員說道:“各位,我有些私密的事情要跟小女說,她現在的情形容許麽?”

幾人互相示意了一下,拉著戈薇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