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突然鋪天蓋地而來,他們不說話,我也不出聲,身體的本能對他們沒有反感,我順應著身體窩進織田夫人的懷裏,或許他們真的是這具身體的主人的父母吧。

中年男子的麵色愈加凝重,他定定看著我,許久歎口氣,一把抱住我的頭,說道:“鈴兒,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你確定要告訴鈴兒嗎?”織田夫人吞吞吐吐地望著他。

他點點頭,又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才坐下來,眼睛移到窗外,平靜地說道:“鈴兒,三年前你失蹤後,我們幾乎把整個大陸翻遍了也沒有你的蹤跡,你為何失蹤,是被誰掠走,我們一點也不知道。剛開始的時候,以為是單純的綁架,但過了很多天都沒有接到綁匪的勒索信息,你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這三年你在哪裏?”

綁架?勒索?頭腦裂開似的疼痛,身體不自覺地顫抖著,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我愣住了,這個身體到底有過什麽樣慘痛的經曆。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的問題,我隻好搖搖頭。

“忘記了也好,肯定是不好的事情,忘記了也好。”織田夫人連忙安慰著,一雙柔軟的手覆蓋在我的手上,她淚光閃閃地看著我。

織田先生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是我織田信長和人見娑籮的女兒,從小就被迫接受非常人的生活,注定要麵對不一樣的凶險,以後也許還會遇見這樣的事情,但我以你養父的名義鄭重承諾,我不會讓類似的事情發生第二次!”

“養父?難道說你不是我的父親?”心底的一絲疑惑,我不禁問了出來。

他黯然地朝我笑笑:“雖然我真的把你當女兒看的。但事實上,你是我兄長的女兒。你的親生父母在你五歲的時候去外地度假,飛機失事,結果兩人都去世了。”

去世?又是一個沒有父母的女孩嗎?我低下頭,身體不住地顫抖,從男子剛才敘述時,這具身體就一直如此,直到他說去世了,抖動的愈加厲害,眼睛被一股酸澀充斥著,我突然想哭:“為什麽,你要告訴我?不說的話,不是很好嗎?”

他愣了一下,繼而堅定的說:“我不想你帶著缺陷生活,即使你沒有了過去十多年的記憶,這些是你本應該知道,我不會隱瞞你任何問題。”

身體還是停止不了顫抖,就連嘴唇都在抖動,冷,我除了覺的冷,沒有任何感覺。為什麽我能清楚地感覺到身體的悲哀。她仿佛坐在角落,小聲地對我說著話,淒冷而孤獨地望著遠處的我,沒有任何的臉,我隻能看見一雙掛滿淚痕的眼睛,亮晶晶地,還有一翕一合的嘴唇,她在說什麽?為什麽處在黑暗的角落?

似乎察覺到我的異常,織田夫人緊緊抓住我的手,溫柔地安慰:“鈴兒,不要難過,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女兒。”

我抬起頭,眼淚衝破阻礙,洶湧而出,這是我替這個身體流出的淚,我幾乎能聽到她用哀怨的聲音說話:“求求你,替我哭,替我流淚。”

織田夫人突然驚叫:“鈴兒,你要是難過決來,不要悶著——夫君,你看鈴兒的嘴唇都變青了。”

我抖動著嘴唇笑笑:“我沒事,隻是聽到這樣的事有些難過,可是我卻什麽都不記得……”

織田信長將他一雙大掌蓋在我與織田夫人的四隻手上,然後抓緊,沉靜地說:“鈴兒,我希望你能堅強地麵對這些問題,記不得沒關係,我的兄嫂最希望的是你健康平安!”

異樣的感覺,腦海裏那哀傷的感覺又回來了,我仿佛走在一條幽深的河流中,看不見頭,看不見尾,就連河水也看不見。周圍除了黑就是黑,隻能聽見河水嗚咽的流淌聲,夾雜著續續斷斷、若有若無的抽泣聲,然後就是一雙亮晶晶的琥珀色的眼睛,泛著晶瑩的淚水,那樣盈盈的目光似乎深入人內心深處。她就那樣無助地看著我,分明再說:救救我……救救我……

一個激靈,我搖搖頭,清醒起來,身體不再顫抖,隻靜靜看著身邊的所謂的養父母,從他們手心傳來的熱量溫暖著我,還有他們腦海裏的畫麵充斥在我的四周,我似乎看見一對落寂的夫婦無奈地看著遠方秋千上坐著的小女孩,她木然的麵孔望著天空,隻眼裏卻淚流不斷。

他們的話是真的,不用父王傳承給我的噬心術,憑著感覺我相信他們的話。可是犬夜叉的預知能力,才讓那個奇怪的女孩出現在我的腦海裏嗎?她在等待我的救贖嗎?

你是誰?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嗎?

“鈴兒,明天我們帶你回家。”看著我慢慢平靜下來,織田夫人小心的說。

回家?我還有家嗎?似乎很久以前,犬夜叉還在的時候,他總是溫柔地抱著我,用下巴抵住我的額頭,輕輕一笑,然後對我說:“桔梗,我的公主,我帶你回家。”

我記得那時漫天星光卻沒有他的眼睛裏的明亮,柔柔的笑意,一圈圈蕩漾著,讓我一直沉淪於那湖泊一般深邃的眸子裏。那是五百年前的事了嗎?似乎我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犬夜叉久違的笑容,他的臉就像綻放了一朵嬌豔的花,柔軟的手拉住我說:“桔梗,我的公主,我帶你回家。”

父王有說過嗎?記憶中父王總麵色憂鬱地看著我,久久不語,然後背過身子,幽幽地長歎一聲,隻一雙魚尾在冰冷的海水裏掃一下,他的身影就倏忽地從我的視線了消失了。

回家,我的家在哪裏?是那個遠在北極寒冷的海底嗎?還是父王與族人口中的那個人魚星球?他們放棄了遠在地球上的我們,父王卻將那無望的希望寄托在一個罪人身上。我能回去嗎?人魚星球是我的家嗎?

還有什麽人對我說過回家這兩個字呢?

記憶突然想掙斷我的控製,似乎在那最深處,就如同是北極海般幽深的地方,有一聲重重的歎息,他說:“桔梗,你跟我回家……”一雙陌生的眼睛,湧動的卻是款款深情,他是誰?

“鈴兒?你不願意跟我們回家嗎?”

一個聲音突然打斷了我,回過神來,我看了一眼織田夫人,點點頭:“不,母親,我想回家,請帶我回家……”

她似乎不敢相信,猶豫了一下,才小心問道:“你剛才叫我什麽?那你叫他什麽?”

我閉上眼睛,吐了口氣,緩緩說道:、“母親,父親,請帶我回家。”

“好的!我們明天就回家!”織田信長的聲音有一絲哽咽,眼裏泛著驚喜的光,提高了聲音,而織田夫人早泣不成聲地靠進我的懷裏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