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皆虛，萬物皆許。隻要結果是好的，隻要目標是正確的，采用手段並不重要……這就是你們要告訴我的嗎？”
新的委任狀已經送來了，除了一個臨時（戰時）少校軍銜，還有作為本次戰役的指揮官副官……以鄭禮的履曆，當副指揮的副指揮都不夠，但如果是私人顧問性質的指揮官副官，這個臨時校級軍銜就剛剛抵達最低標準線。
而這個職務，看似軍銜不高，本身就是指揮層的一員，可以向指揮官直接諫言，甚至在指揮官忙碌的時候代替其履行職責……考慮到大型戰事的繁忙程度，複數的副官充當各條戰線的主官基本是必然的。
這是批評？這是表彰。
幹的不錯，請再繼續，隻要結果是好的，我們不介意你玩的更髒。
“……他看出來我在試探了嗎？肯定看出來了，所以給的答案這麽直接。”
鄭禮笑了，這的確是試探。
自己的能力真的要發揮出來，就必須窮盡一切的可能性，那麽，有些底線恐怕就不能保存的周全了，比如說‘道德’、‘底線’、‘法律’、‘手段’、‘程序’……鄭禮試探的，就是上麵容許的程度。
“……從結果來看，嗬嗬，‘放手去幹’嗎。那麽，就讓看你們能夠支持到哪一步吧。”
這並不意味著鄭禮要踐踏人類的道德和法律……他還沒蠢到要自絕於人類社會，自己這邊做的太過分了，就算是為了所謂的“大義”，那些冷酷無情的家夥現在默許，說不準換屆來個新老大，轉手就把自己賣掉平民憤了。
為了大義沒錯，所有人都是為了大義，但再論及天上的群星之前，先看清腳下的大路吧……
“那麽，我們就踐踏一下其他種族的道德和法律吧……複仇者的官方確認書，應該已經到了時遷城本部吧。”
鄭禮笑著，再度翻閱了一下那份已經被列為絕密的計劃書。
“到了，研發部派來了六個金龍頭，雙子城調來了一位神匠，他們會幫我們迅速搞定技術難題……但別抱太大期望，你提出的課題太過匪夷所思，就我看來，就是他們，成功率也不到五成。”
宋瑩對“計劃”依舊有點遲疑和迷惑，這其中太多的“想當然”、“俺覺得還行”，總體給她的感覺就像是自行車的技術剛剛誕生，這群政客就腦門充血打算來個環球自行車大賽，真的不把技術人員和一線戰鬥人員當人看。
“放心，他們會成功的，我看到了。”
鄭禮聳了聳肩，眯著的雙眼突然睜開，其中黑色的瞳孔無光無神，空洞的卻仿若一無所有，卻似乎看向了深淵。
“……那就好。”
那詭異的雙眼，仿若正在汲取周遭的靈魂，就是宋瑩也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新的戰區指揮官是誰？”
“軍部的柳夜翼少將，準神話，夜行神龍戰團的一把手，獵神戰役參與數67次，指揮者身份十一次，算是功勳老將……”
鄭禮再度眯上眼，最近能力的瘋狂使用，讓他作為核心靈能器官的雙瞳有些能力暴走，雖然莫名其妙的看到亂七八糟的東西讓他有些煩躁，但這種仿若無所不能的錯覺，卻莫名的讓他喜悅。
“……我問的，他是地方派還是中央派。”
“地方派。他的駐地離這個世界大概隻有十幾個世界的距離，他本人雖然在軍部幹了三十年，但從關係來看，隻是軍部掛名而已。”
這下，鄭禮真的可以笑出來了。
看來，上麵這一次的支持還真是全方麵的，即使地方派，同時又是利益相關的老將，不用擔心頂頭上司拖自己後腿或搶功了。
“那好，把完整的計劃書發給指揮部。”
“……我覺得這不是好主意，這麽扯淡的計劃，怎麽看成功率都不超過一成，你現在把計劃握在手中還可進可退，把這麽扯的計劃書公布出去，到時候就算上麵不說什麽，輿論起來了，你就被夾在火上烤了……你想成為‘曆史名將’嗎？”
宋瑩的話很實誠，她是真的為鄭禮著想。
現在鄭禮和和平戰團作為戰略的倡導者和實際執行者，是由上級臨時委派的“臨時把舵者”，老將們是過來幫其撐門麵的。
如果做得好當然一切都好，做的不好……老將和鄭禮大概會一起背鍋，還是一個大佬記一次不榮譽戰果，新人用後半生償還的大鍋。
現在還能把握住局麵，就是因為“方案”還在機密狀態，當情報公開的話，很多人當即就會動搖，到時候樂子就大了。
就算某些人知道鄭禮的能力，知道那幾率再小也有嚐試的可能性……但大部分人是不認可的，一旦發出通告，之後就沒有回頭路了。
“……行，調整一下，用隱秘渠道發給哪位指揮官，並吩咐讓他保密……嗯，這就可以了。”
鄭禮從善如流，隻不過那再度張開的虛無雙瞳，依舊讓宋瑩有些難受。
他在觀察？在預測未來？即使知道鄭禮的能力，宋瑩依舊有些莫名的不安，被那再度變異的詭異雙瞳掃過……不，那雙瞳甚至沒有看過其他的個體，而當其他人的目光看向那雙瞳的時候，總有一種被看穿了心靈深處的那點東西的不適感。
雖然明明知道鄭禮應該是時間係能力，但任何目擊者，都會下意識的將其視作一種心靈能力。
但換個角度，被看穿未來和未來的可能性，大概比看穿心靈更加糟糕了。
鄭禮再度默默的閉上了雙眼，三天內連續觀察上千上萬次，讓他的能力有點暴走，現在看到的實物都是重影的……那前前後後的行動軌跡，甚至讓他摸不清當下的時間點。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把異能用到這一步，偏偏他的核心靈能器官（和異能結合有靈印的人造靈能器官）就是雙瞳，使用次數和消耗雙高的前提下，自然就有點失控了。
鄭禮詢問了專家，對方卻說這是“好事”，這意味著核心靈能器官和異能的結合更加完美了，就是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挺難說的。
“……聽說你有瞬間自愈的能力？那還怕什麽，大膽的試，大不了挖掉直接重來。”
這年頭的醫生武德如此充沛？大概也是大家都是老軍醫出道的結果。
鄭禮搖了搖頭，現在不是想著自己那些小事的時候。
他起身看了一下聯絡設備，無奈的歎了口氣。
等待總是讓人心焦的，尤其是這一次玩的這麽大，諸多消息需要確認。
“叮。”
但該來的，還是回來了。
“潘多拉女士嗎……好的，請幫我照顧好我們的新朋友。”
而另外一邊，一個個消息到了該到的地方，一張大網正在緩緩鋪開。
“無限複仇者計劃，這是什麽？”
“心靈種族……現在該叫禦靈族了，他們那邊出的方案，從名字就看得出來，大概是他們要和那個背叛者拚了。具體是什麽就不清楚了，但目前來看，是放棄當前防守的世界，到後方某個世界準備死磕。”
禦靈族，是心靈種族新的名字，是心靈種族……禦靈族在學習掌握了本地的知識、技能、靈能學後，給自己起的新名字。
對於這樣的“盟友”，人類方也不會在名字上和他們較真，事實上，人類甚至有限的，對其開發了四靈體係和劍使體係（當試驗品）。
結果卻不怎麽好，禦靈族脆弱的肉體，讓其根本無法適應靈肉、劍人合一的進化體係。
賭刃不是沒有成功的，但賭出的“刃”，基本成為了一個死物，缺乏進一步進化的可能，而被抽取了大量靈能的劍主，差點就一命嗚呼了。
具體原因還沒有確定，但這肯定會禦靈族太過脆弱的肉身是密切相關的。
這種天生的靈能生物可以把精神力滲出體外，但明顯過於脆弱的肉身，讓其每一次使用能力都可能暴斃……直白點，隨機自爆，這是這些日子他們遭遇的最多的苦難。
但另外一個族群，那些馬人，卻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們的肉身強度沒話說，沒有靈能的情況下就可以比擬兩三刃的劍主，而由於天生的靈肉合一，一旦蘇醒了神智和覺醒靈能後，澎湃的生命力轉化成靈能，很快就能擁有一定量的戰鬥係靈能。
他們中的一部分，也接觸到了四靈體係……說實話，結果挺微妙的。
倒不是不適合，而是它們自己的傳承的星光武器，就提供了作戰的武器，而他們作為純粹的靈能生物，並不需要靈刃的“靈能提升”作用，這麽一來，靈刃體係的兩大賣點就對其可有可無了。
有一部分新生的人馬開始修行四靈體係，但短時內表現出來的戰力水平，是被使用星光武器的同族吊著打的……那些初生的人馬即使有潘多拉的命令，也對四靈體係沒有什麽興趣。
而之所以提及這兩族，就是因為這一次的“複仇之戰”的主角，可不是人類。
“複仇者對計劃表示讚同，願意全族支持……他們當然支持了，這是他們一族複仇的唯一機會。否則，百年起步，到時候人心散了，隊伍都不好帶了。”
“人馬……新生的種族，沒有發言權。我們想象它們願意為了‘正義’而戰。”
潘多拉女士的許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人馬族裔的認可。
本來，這兩族都不在這一次的作戰計劃之中，禦靈族還需要時間適應環境，摸索適合自己的靈能體係，而智慧人馬的數量實在太少，也需要時間發育。
但誰都沒有料到的，這一次的鄭禮，在他們身上，看到了破局的希望。
“通知複仇者吧，讓他帶著族裔到預定地點等待……我們先拖延一下時間吧。”
前線已經發現了葛麥爾族裔的蹤影，這些少量補給就能快速移動的晶體人，非常適合這種集團衝鋒和突擊。
而從現在探知的數量來看，來硬的顯然不現實。
完全不抵抗？那也是不行的，自己的計劃，還需要時間準備。
“……讓我看看，有什麽比較好的拖延時間的方法嗎？”
張開眼，那虛無的雙瞳再度看穿了未來，下一刻，他就合上了眼，兩道血痕從中滲出。
“……咳咳。”
鮮血從喉管中滲出，那一刻，光華一閃，所有的傷口消失的無影無蹤，仿若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差點完蛋，幸好有小夢在……我還是膨脹了，居然敢直接窺視神祇的未來。”
這一刻，鄭禮都有點後怕了，可能是最近的能力使用次數實在太多，提升幅度也相當高，這一波賭的有點大。
但不能窺視神祇的本體，也不代表不能窺視他的行動。
他的族裔，他的軍團，他們這些凡人的行動軌跡，不就等於他的存在嗎……說句難聽的，如果沒有那無盡的葛麥爾大軍，收割者也就是一個比較難纏的獵物，這樣的高維神祇時遷城都不知道應付了多少。
“三百六十萬到四百萬左右，且每一天都在增加，最弱的大概是兩刃左右，最強的……上不封底，可以視作無數個體湊起來的臨時高維。”
最新的戰報，打碎了所有人的僥幸。
即使是百萬大軍，也無法輕易的攻陷時遷城，但誰願意付出代價和其死磕？這麽可怕的數量，就是雙子城不願意和其正麵對敵。
“他們不可能長期存在的，至少，從理論上是不可能的。”
有人提出了假設，說著百萬大軍應該隻是短時間內存在的“亡靈軍團”，但不管他的理論是否真實可惜，這些軍團擺在麵前的時候，依舊足以平推任何不服者。
鄭禮個人倒是覺得這猜測很有可能是真的……如果他自己在收割者的角度，這百萬大軍真的能夠長期維持的話，留在自己種田發展多好，阿特爾人那邊也是軍閥分裂的現實，把自己這麽厚實的家底砸入戰場無底洞，顯然不是一個“利己”的選擇。
偏偏不管是後方專家的人物心理測繪，還是鄭禮直接接觸到情況來看，新生的“收割者”都是相當自私的家夥。
可惜的是，人類方不可能放任其無限推進，這幾百萬大軍，必須擋下來。
這才是問題的核心，不解決這無盡的軍團，這場仗根本沒法打。
“那麽，先啟動本世界的終結武器，給他們來點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