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珍藏幸福
“我們看海吧。”看到陶桃眼裏不經意間流動出的傷感和懷念，邵天甚至不敢問她的母親到底是怎樣去世的，於是轉換了話題。
仿佛剛剛從回憶裏拉回思緒，陶桃忽然加快了腳步，匆促地想去看看留在五歲記憶裏的碧海藍天。
那隻手始終沒有放開邵天。
青河鎮的海岸線十分平緩，沙灘並不算細膩，這一點遭受壓力大來的遊客批評，但並不忍辱當地旅遊業的發展。
陶桃在海灘上站定，微眯了眼睛，憑海臨風，眼睛竟然濕潤了。邵天沒有打斷她的思緒，隻是摟住了她的腰，把額抵在她的發間。
“我想起了媽媽。”陶桃喃喃地說著。
“你的媽媽，一定是個很美的女子，但是一定不會有你這麽美。”
“媽媽很美，真的。”仿佛為了強調，陶桃抬起頭，認真的說。
“我相信。”邵天嚴肅認真地表示同意。
陶桃帶著兩分得意笑了：“真的，每次媽媽去幼兒園接我，小朋友們都圍著看呢，走在街上，也會引人頻頻回首。”
“原來，我的陶桃那個時候就已經媚惑眾生了啊。真是美女出少年。”
陶桃轉頭瞪著他，“噗”地笑出誌來。邵天看到她的笑容，忍不住也舒心地笑了。兩個人手挽著手，坐到了一把大遮陽傘下，要了兩杯飲料，慢慢地啜著。
“這裏可以租泳衣，要不要下水？”
陶桃想了想，搖了搖頭：“不用，我就坐這兒看吧。”她的眼睛越過了海岸線，不知道看向了哪裏。邵天看到她目光中的迷茫，知道她又沉浸在了往事裏。
一股惻然的柔情，很快地揪住了他的心。把椅子移近陶桃的身畔，陶桃感覺著他的氣息吞吐在自己的頸間，回首看他一眼，笑容就嫣嫣然然地舒展開來。
在海灘上消磨了一天，午餐是隨便買了兩個漢堡解決的。價錢雖然比平常的貴了些，但味道實在不敢讓人恭維。
好在水天一色的風景，彌補了這一不足。陶桃看到邵天緊皺著眉頭，嫌惡地看著手裏的食物，忍不住好笑，一口一口細細地咬著，把大海當作自己的配菜，似乎那裏她的美食，吃得不亦樂乎。
邵天反複地端詳著自己的漢堡，又湊過頭去看她的，納悶地問：“難道店老板知道你是個美女，特別加了佐料？嫉妒我坐擁美人，給我減了料？”
陶桃忍不住失笑，一下子嗆到了氣管，咳嗽起來。邵天似乎慌了神，急忙把手裏的漢堡丟下，在她背上輕輕敲了幾下。
“好了。”陶桃咳了一聲，終於平穩了氣息，回頭嗔怪，“都是你，說那樣的笑話，害我差點嗆死。”雖然原意是想白他一眼，但陶桃的眼睛，實在太美，那記白眼，看在邵天眼裏，竟成了媚眼如絲。
順勢把她擁到了懷裏，邵天一點不介意周圍的人來人往。
“不許說死字，你要陪我活到一百歲，我們到頭發全白了，還要擁在一起在這兒看海。”邵天的話裏有責備，但更多的卻是寵溺。
陶桃看著手裏的漢堡，原來幸福如此簡單。可是，自己會不會再也沒有機會了呢？傷感，如大少的波濤，一下下地撞擊著她的心房。
真想問一問藍天，問一問碧海，為什麽當大難來臨，被犧牲的總是我？
“是不是我說的話太肉麻？我還想每天都說一點，直到你的心再也塞不下為止。”邵天把頭貼在她的背上，聲音有些含糊。
“不是，這是我聽到的……最美最美的音樂。”陶桃感覺自己的眼眶有些發熱，急忙止住了聲音。
邵天在陶桃的背後笑了，擁住她，就似乎擁有了一顆完整的心。潰，就這親在太陽底下，從頭到腳都被曬得其暖無比。
整個下午，兩個人都同乎沒有說話，靜靜地相擁地看著海，看著在海裏和沙灘上的人們。仿佛生命從來沒有這麽充盈過，一切都讓陶桃感動 。
時光的摩天輪永遠都轉得太快，當金烏西墜，夕陽晚照，在波光粼粼的海麵灑下星星點點的碎金，映出岸邊相偎而坐的人影，海邊的嘈雜漸漸隱去，隻留下一片斑駁陸離的光影，紀念這一段流金的年華。
陶桃緊緊依偎著邵天，不舍得離開一刻。
“我們去吃晚飯吧。”邵天在她的耳邊呢喃。從來不曾想過，原來什麽都不用做，隻需靜靜相依，也是甜蜜幸福的。那些用肌膚相親維係起來的關係，在陶桃麵前，竟然都易碎得像瓷器，在陶桃的寶光流轉裏，那些早成了過眼雲煙，竟然不再記得她們的容顏。
想把自己的可能的婚訊告訴陶桃，卻始終不敢開口。這裏的景色太過美麗，這裏的氣氛達過溫馨，而他，實在太留戀，哪舍得破壞。
“嗯，我們走吧，我也餓了呢。”陶桃點頭，邵天眷戀似地把她抱了一抱，才站了起來。
邵天含著笑，看著她輕快得像一頭快樂的小鹿的剪影，心裏盛了滿滿的感動 。
陶桃在前，邵天在後，兩個人在海灘上追逐著，嬉戲著，像兩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在夕陽下把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忽而重合，忽而分開，連影子都變得調皮起來。
走回那條街道，竟發現晚上比白天更熱鬧。遊客們三五成群地光顧著街道兩旁的小鋪子，討價還價的聲音或輕或重，陶桃著迷地竟然不想挪動腳步。
“喜歡什麽，我買給你。”邵天看著她的腳步停住，以為她看到心儀的灑。四目遊移，卻沒有發現特別值得一觀的玩意兒。
“沒有什麽，隻是聽到那些人聲，，感覺特別好。”陶桃含羞帶嬌地說，“這種討價還價還價的熱鬧是我童年記憶裏最深刻的聲音之一。”
邵天隻覺得很吵，但也有新鮮感，在他的世界裏，買一樣東西，從來不需要討價還價。談判桌上的優雅外交辭令，與這裏的小商小販，成了最鮮明的對比。
“我家裏就是小家小刻，小時候家裏的經濟條件也一般，媽媽是個很節儉的嫂子。所以，每買一件東西，總是仔細衡量，能便宜一點當然好了。”
想到媽媽又有些傷感，陶桃不想影響邵天，便換作輕快的語氣，轉換了話題：“好了， 不說這些了，我餓得都可以吞下一頭牛了。”
邵天很高興看到她的轉變，瞪大了眼睛說：“小姐，我記得中午的時候你吞掉了一整個漢堡。”
陶桃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哦，是嗎？那個漢堡太小了，早就不知道填到哪個角落去了。”
這樣的神情逗笑了邵天，他故意誇張地托著下巴，“不是吧？那我隻吃了小半個，是不是可以吞下一頭犀牛了？”
陶桃嬌笑著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力氣用得那樣輕，眼角還帶著笑容。如果不是正在大街上，如果不是兩個人都衣著整齊，這一拳，幾乎帶滿了曖昧的味道。
“走吧，我們回酒店大吃一屯。”邵天輕笑著抓住她的小拳頭，握在手心，他的大手正好可以把她的拳頭密密包住。
陶桃的眼，卻被路邊賣麻辣燙的大排當吸引。
大排檔是臨時搭在路邊的，隻有三張桌子，卻坐滿了人。而旁邊等位置的人，還在笑意盈盈地攀談著。
從口音上聽，大部分都是本地人。陶桃咂了咂嘴：“看來，這個東西很好吃。”
邵天帶著一點嫌惡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中年夫婦：“路邊的東西怎麽能吃？太不衛生了，我們去酒店。”
可陶桃一臉的希冀打敗了他往回走的決心，遲疑地說：“生意好像不錯。”
陶桃怕他改變主意，連忙接口：“對啊，你看，都是本地人，說明味道一定很好。邵天，我們嚐嚐吧？”
麻辣燙並不是青河的特色食品，但看食客的樣子，似乎對那碗湯推崇備至。邵天一時也動了好奇之心，何況陶桃的神情那麽地動人，於是，點頭同意。
陶桃欣喜地低喊一聲，猝不及防地在他頰上印下一個吻，眼睛一掃，就站到了一張桌子前。
正在埋頭享受美食的一對年輕情侶抬著看了一眼陶桃，被她神采飛揚的臉吸引，竟然怔怔地拿著筷子不動了。
邵天心裏大不是滋味，連忙走過去摟了陶桃的腰，低低地“嗯”了一聲，宣布著自己的所有權。
那男孩臉色大窘，女孩卻在看到邵天之後眼睛一亮。男孩子咳了一聲，女孩的臉也窘了。兩個人原來可能在說著情話，這時候仿佛與那碗東西有仇似的，拚命地往嘴裏塞。
陶桃看著眨了眨眼睛，悄悄問邵天：“這麻辣燙真的這麽好吃啊？”
不知是那男孩耳朵尖，還是他一直在偷偷留意陶桃，總之聽到了陶桃的話，一口食物就噴了出來。
陶桃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差點跌倒在邵天的懷裏。
那口食物，就噴到了對麵女孩的碗裏，女孩子臉色一沉，想破口大罵，又勉強忍住。停了筷子尷尬地舉著，眼睛裏幾乎要落一淚來。男孩子的臉色脹得通紅，不敢說話，隻能訥訥地拿起筷子又放下，放下又拿起。
“走了啦！”女孩子終於低嗬了一聲。
男孩子想說些什麽，眼角瞥過陶桃，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就站了起來。想要去挽女孩子的手，女孩子卻把手一甩，自己小跑著出去了。男孩子猶豫了一下，也跟著一路小跑，想來是去陪罪了。
陶桃喜孜孜地搶到了位置，一邊的食客提醒他們：“自己去點配料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