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瞻前顧後(二)

邵天把汽車開的飛,停在院落裏。陶桃不覺歎息一聲,似乎是如水月華下的棗花,簌簌落下,充滿了寂寞的餘韻。

不等她下車,邵天就把她橫抱而起。陶桃自然地把手臂環過他的脖子,一雙烏黑的眼睛看著他,小聲道:“車子就停兒嗎?”

邵天笑了笑,“沒事的,這台車好久不開了,不過,以後我打算自己開車上下班。”

陶桃低下了頭,不太敢看他,心中有眷戀,有自責……

進了別墅邵天直接把陶桃抱到了樓上,仔細地為她蓋上被子。

“我去給你熱一杯牛奶。”

陶桃回神,忙掀開被子下了床,抓住了他的手臂,愧疚道:“應該我服侍你。其實,我沒什麽事情,也沒有什麽不舒服的。”

邵天斂眉看著她,“是不是不喜歡這裏了?看到了外麵的繁華熱鬧更加痛恨我了?”

陶桃抓在他袖子上的手慢慢鬆開,該怎麽回答呢?她選擇沉默。

邵天複又抓過她的手,順勢把她攬到了懷裏,抿了抿唇,沉了口氣,低聲道:“對不起。相信我,慢慢就會好起來的。我去給你熱牛奶。”

話說罷,邵天在她額上印下一吻,轉身離去。陶桃卻又拉住他西服的袖子:“不要走,就陪著好嗎?”

一抹欣喜在邵天的眸中閃過,這是陶桃第一次這樣主動地向他示好。柔的嘴角蕩漾出一圈漣漪,慢慢擴大。仿佛刀刻般的嘴角,是他麵部最冷硬的部分,這時卻溫柔地開放,讓櫻落的心裏充滿了感動。

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擁抱他的溫柔,陶櫟傷感地想著,用力地抱緊了他。

看著邵天穿著睡衣從浴室裏出來,頭發上依然滴灑著水珠。陶桃拿過一塊幹毛巾,想幫他把頭發擦幹,他卻隻是笑笑:“沒關係,一會兒就幹了。”

陶桃回給他一個微笑,沒聽他的話,拉把他拉到床邊坐下,自己跪在他的身後,細細地為他擦去頭發上的水珠。

掀開被子,邵天把陶桃的身子圈在自己的懷裏。隻是一秒鍾的猶豫,陶桃從裏便放軟了身體,像小錯車樣蜷縮在他的懷抱裏,沉靜而溫柔。

“你去洗手間的時候,有個男人去找你了?”這話在嘴邊滾了三滾,邵天仍然問出了口。在會所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發現她剛進衛生間就有一個男人也進去了。若是平時,他隻當這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巧合,可當他看清那個男人的麵容時,不得不起了疑心。

陶桃的身子僵硬起來,連點頭都顯得機械化:“嗯。”

她承認了,承認了。心裏麵害怕又難過,打起寒顫

邵天歎了口氣,用手勾起她的下巴:“陶桃,不管你以前跟他是什麽關係,我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和他有瓜葛。否則我會,會失控。”

陶桃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停頓,他這話是指什麽?她隻覺得自己的心再一次被劃傷。原以為千瘡百孔不之後便不再會有受傷的理由,誰知邵天不經意的一句話,仍然會讓自己民心痛的無法呼吸。

她本沒自由,不是嗎?現在的好生活不過是他恩賜的。不然她一輩子都隻能待在黑暗裏。沒有理由,誰讓她遇上了他。

沒有再說話,陶桃似乎沉入了夢鄉,隻有微顫的睫毛仍把傷心掩藏。舍不得他的溫柔,選擇把粗暴忘卻,卻仍然會冷入骨髓。

邵天在心裏輕歎一聲,闔上眼睛睡了。

聽著他平穩的呼吸,陶桃的眼角滾落下一顆淚珠。薄紗透過的月光,足以讓她看清他的容顏。明天,許一涵說明天。也許這就是命中注意,這樣的溫馨時候不會長久。

人世間有許多的離別,都是淡然平靜。而她與邵天之間的離別,可能就是這一輩子中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從此以後,天各一方,從此湮沒在記憶裏成為永恒。他會一直記著她嗎?

零碎的光影,落在邵天的臉上。陶桃伸手掩住了嘴,忍住一聲嗚咽,淚卻已成行落下。把頭偏向枕巾,不敢沾濕他的胸膛。古人說,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為什麽,此刻,與她共枕而眠的男子,卻注定是她這一生之中最痛最深的傷痕?

心底忽然拂過一抹柔情,唇輕輕地碰上了他的。隔著斑駁月影,陶桃貪婪地看著他的臉,一遍又一遍。那眉眼縱然是熟悉到日後閉上眼睛仍能清晰,在今夜她還是看不夠。

“陶桃……”邵天的一聲輕輕的嘟噥,陶桃的心卻虛得的狂跳。自己的行為幾近偷窺,總不是正大光明。若他看到自己近於花癡一類,大約會失望吧,或許還會像剛開始那樣冷嘲熱諷。

邵天隻是微微動了一動,把陶桃抱的緊。悄悄吐了一口氣,陶桃閉上了眼睛,縮在邵天的懷抱裏,那兒有她最向往的溫暖。

“不要!”一聲冷厲的呼喚,讓剛剛迷迷糊糊想讓睡去的陶桃驚跳起來。

睜大眼睛,那聲音分明是邵天發出一煌。隻見他眉頭緊鎖,冷汗一顆顆財冒出來,雙手一掙,把陶桃掀的翻了個身,幾乎跌落到地上。

邵天做夢了,眼睛緊閉,神色有些狂亂,有些哀淒。陶桃怔住,從來不曾看到一個男人會有這樣的神情,更何況是邵天這種叱吒商界的風雲人物。似乎掙紮在某個牢籠裏,困獸猶鬥。

冷汗在額上冒了一層,陶桃的心忽然軟了,脆了。顧不得他的力氣有多大,撲過去抱緊了他,低喚道:“邵天,醒過來,不怕,醒過來就好了,你做惡夢了!”

然而,邵天卻掙脫了她的擁抱民,把她的手狠狠地甩了開來。陶桃看著手臂上的一個青印,微抽一口涼氣。見他還在苦苦掙紮,冷汗愈流愈多,心裏一疼,又撲了上去,輕撫著他的臉叫道:“醒來啊,醒來啊!”

也許是她惶急的聲音憾動了他,邵天漸漸地平靜下來,怔怔地睜開了眼睛。

陶桃看到醒了過來,心裏鬆了口氣,伸手從床頭櫃上抽出一張紙巾,幫他細細拭去了汗。

邵天似乎還有些迷惑,神色迷茫。陶桃一邊為他擦汗,一邊柔聲安慰道:“不要怕,那隻是個夢。”

邵天怔怔地看著身前的陶桃,感受著她的關心與溫暖,不禁伸手抱緊了她,第一次,像個孩子那般把頭埋到了一個女人的懷裏,低聲道:“不是,不是夢,是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