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一章 意料之外

到了公司,鄭茵就追著陶桃問昨天電視上那個叫邵天的男的是不是她的男朋友,陶桃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隻是淡淡地勉強地笑著。她不知該怎麽回答,她的身份太過尷尬。

鄭茵卻已大概猜出是怎麽回事,不禁同情起陶桃來,不住地在一旁歎氣。

一整天陶桃都有些精神不濟,午間休息時盧天宇看到她吃藥,就讓她回去休息,可陶桃執意不肯,盧天宇也無奈。

下了班,步行去公交站,隨著人流擠上公交車,陶桃的心仍然惶惶不已。晃晃悠悠的公交車,讓陶桃幾乎摔倒。腦袋裏忽然空了,邵天和鍾欣兒都丟到了腦後。

盧天宇關切的神情仍然閃現在她的腦海中,讓她有些動搖在佳天廣告做下去的決心,她不敢想象,盧天宇知道她與邵天的關係,知道她已經生下孩子的事情後,會怎樣看和待她。雖然她對盧天宇並沒有那種男女之間的感情,卻仍然不想讓他知道這些。感情這條路,她隻是初行者,已經被刺得傷痕累累。不想再嚐試接受另一份感情,對於她來說,也許隻是負擔。

在小區門口下車後,櫻落如遊魂一般地走回家。還沒走到門口,她忽然住了腳。這是邵天的家,也許日後他與鍾欣兒會生活在這裏,自己又算得了什麽?

這時候,才真正想到與邵天的關係,以後何去何從。她暗自盤算了一下,自己的工收入,已經足夠應付開支。即使再添上房租,找一間小一點兒的,不要奶媽,把小琪送進托兒所,應該也夠了。

也許她唯一該做的,是收拾了東西離開。她不再需要任何人的羽翼,也可以活下去。鄭茵說得對,有些事不能逃避。

可是,小琪這麽小,跟著她一定要受苦,想到此,她心痛不已。是她對不起小琪、

猶豫中,總是相信邵天對自己的真心,離開前那一夜的繾綣,一下子讓她以為,幸福也可以唾手可得。可是,或者是她太高估了自己。又或者,是她太低估了邵天。

那些感情再真再誠,也隻是一段風花雪月的故事。江山美人,孰輕孰重,邵天已經用自己的行動,作出了回答。自己還需要再等待嗎?

手指不自覺地開了手機,一下子就跳出來幾十個未接電話。按進去看了電話號碼,卻都是邵天的手機。

也許,他又誤會自己出去遊樂,又或者和別的人約會在一起。陶桃苦澀地笑著,讓他誤會又如何?如今已經不是那麽重要。

如果他可以另找良配,為什麽自己卻總是苦苦守住他的那段情。這樣的感情,她說不清是施舍還是占有,在她的心裏從來都是不完整的。

陶桃覺得身上滿是寒意,早春天氣,本就乍暖還寒,何況她滿懷心事,又正處於低穀。

陶桃拿著鑰匙走近了大門,在院子裏的陽光下站了一會兒,才歎了口氣。

雖然這裏不是她的家,可是在她的內心裏,離開竟然會讓她覺得不舍。

迎春花正向陽怒放,黃燦燦的花朵已經完全開足。臘梅花過了最盛的花季,但那滿樹的金黃,仍然奪目。梧桐樹光禿的樹枝上,有了嫩嫩的芽尖。兩株茶花,綠葉蔥蘢中,隱隱有著小小的花骨朵。

幾多歡樂幾多愁,在這裏,她流過了一生中所有的淚,也露出了一生裏最燦爛的笑。這些,都是因為那個男子。

也許那些激烈的情緒都隻是暫時,她與邵天的緣份,隻盡於此。一起走過了一段最黃金的歲月,最後仍然要分手。

心髒收縮了一下,陶桃才發現,原來她在不知不覺之間,她已經把這裏,當作了自己的家。苦笑著,手剛一碰到門,就被輕輕推開。

她在門口呆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李大姐怎麽這麽不小心,竟然沒有鎖上房門,屋裏也沒聽到聲音,許是帶著小琪出去還沒有回來。幸好這裏的治安不錯,如果有小偷光顧,邵天還不知道有沒有重要的東西留在別墅裏呢!如果被誤會是自己拿走,豈不是冤哉枉也?

陶桃自嘲地想著,一手撫著額頭,一手扶住了牆壁。一天都沒有怎麽吃東西的胃,空得難受,隱隱有些發痛。微微閉了眼睛,陶桃就往樓上走去。忽然間,就落入了一個懷抱,熟悉裏又帶著陌生。

陶桃連忙掙紮起來,正要大聲呼救,那個淡淡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恍若驚雷:“陶桃,是我,我回來了。”

陶桃不敢置信地停止了掙紮,不敢抬起頭來。怕這隻是一個鏡花水月的美夢,怕是自己相思過度的幻覺。

“陶桃,我回來了。”

平靜的聲音,驗證了陶桃聽到的感覺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緩緩地仰起僵硬的脖子,印入眼簾的,是那個熟悉到毛發呼吸的俊偉男子—邵天。

一時間,她忘了呼吸,忘了動彈,忘了眨眼,就這樣直直地瞪著他,一動不動。人好象與牆壁一樣,都成了雪白的固體。

陶桃的臉,白得透明了一般,褪去了全部的血色。她的唇微微張著,有點輕輕的顫動,抖索著無法出聲。

“陶桃!”邵天托住了她的下巴。

“你怎麽會回來的?不是應該在美國嗎?”陶桃仍然有些搞不清狀況。他明明應該在美國,忙他那些永遠都沒有盡頭的家族事業。可是,他卻忽然地回來了。是不是她又可以奢望地以為,她的他心裏的份量,仍然有著足夠的重?

“再不回來,我的女人就會保不住了。”邵天口氣有點不善,“就算天要塌下來,這時候也顧不得了。”

陶桃的臉色放鬆了下來,似乎現在才終於接受了邵天回到身邊的事實。但一想到他要與鍾欣兒宣布婚訊,那顆心從來不曾放下的心,又揪了起來。

默默地站起來,邵天沒有鬆開抱住她的胳膊。陶桃用力地甩了一下,卻沒有掙脫。

“放開我!”陶桃小聲咕噥著。

“不放,這一輩子,都不會放手。”邵天固執而霸道地說,手圈得更緊。

“你想一隻手抱鍾欣兒,一隻手還要扯著我?”陶桃不屑說,把頭稍稍後仰,努力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邵天卻把頭漸漸地俯了過去,近得能看到瞳仁裏倒映出來的小小人兒的睫羽。他盯著陶桃,忽然扯出了一個微笑:“原來,你是在吃醋!”

陶桃忽然偏過了頭:“有什麽好吃醋的?她有良好的家世,有財團作她的後援。這是我先天的劣勢,我認了。”

“真的?不想爭取一下?”邵天的聲音仍然有些閑閑的,陶桃胸脯微微起伏了兩下,才忽然冷冷地笑了一聲:“那要看對方值不值得爭取。”

邵天拔正了她的頭:“我不值得嗎,陶桃?”

被迫地看向邵天,卻被後者眼裏的深情驚住了心。她怔怔地看著,一時忘了回答。直到邵天又問了一遍,陶桃才清醒了一下腦袋:“也許,你並不是最值得的一個。”

邵天的眼睛立刻眯了起來:“是嗎?”

陶桃坦率地點頭:“是的,你是那樣一種人,認準了一條路,絕不會放棄。所以,不是值得與否的問題,而是你自己作出什麽樣的決定。”

“你這個小滑頭。”邵天呆了一呆,才伸出右手的食指,在陶桃的鼻尖上輕輕點了一下。忽然一彎腰,把她抱了起來。陶桃正吃了一驚,他已經擁著她坐進了沙發。

“吃醋了吧,還嘴硬不肯承認!”邵天歎息了一聲,“我聽舒綿雨說,你最近忙得很,沒空看電視,所以才心懷僥幸,沒有提前知會你一聲。”

陶桃的眉微微上挑:“什麽意思?你以為紙能夠包住火,所以想把一切都瞞著我?直到你帶著新的女主人回來,再讓我卷起鋪蓋走路?”說著,就有些來氣,一抽手,就要站起來。

邵天早把她再一次禁錮在她的懷裏,不讓她再移動。頭埋在她的秀發之間,貪婪地汲取著她的芬芳。

快一個月沒有見到陶桃,邵天幾乎不願意放棄與她相聚的一分一秒。連陶桃抗議著要去煮杯咖啡,他都直接搖頭拒絕。

千萬裏的長風,吹來細細跳躍的麻雀。用這樣的柔風媚陽,輕柔地告訴人們一個嶄新的季節,隱藏在時光最深處的疼痛和甜蜜,讓邵天留戀著這樣的沉默。

陶桃有些不安地動了一下,邵天低啞著聲音:“就這樣很好,讓我擁住你,我們已經太久沒有見麵了。”

“其實,我們也就二十來天沒有見麵而已。”陶桃無奈地說。

“才二十來天嗎?小姐,你的算術不及格!”邵天頭也沒抬,嘴巴在櫻落的耳垂附近徘徊。因說話而吐出的熱氣,在她的耳後留下一段酥麻。

“你是大年夜那天下午走的……”陶桃帶著一點不服氣,神色之間便帶著那麽一些小女孩似的嬌嗔,看得邵天心裏微蕩。

“從公曆上算,我離開正好二十八天。正是大年夜那天下午走的,今天下午回來。但是不聞古人說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相隔,已經有八十四年了!人的一輩子,最多也就一個八十四年吧?”

陶桃又好氣又好笑:“照你這麽說,我們人的一生,也有無數個三秋。按這樣的比例,不還是一樣嗎?”

邵天直接耍賴:“那不同,有你的日子,就覺得特別短。一年都像隻過了一天,十年也就過了十天。”

陶桃瞪著他,唇畔早已漾出了細細的紋路。這樣融洽的氣氛,似乎邵天從不曾離開,讓陶桃留戀。

可是她的心底,卻總是吊著半顆心:鍾欣兒的事,邵天分明有意無意地在逃避。雖然舍不得破壞這樣的氣氛,但陶桃仍然問出了口:“還沒有恭喜你呢,和鍾欣兒的喜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