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雨約雲期

陶桃的手仍然被邵天握在手中,卻有一個輕輕的顫抖,震動了邵天的心。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陶桃,卻發現在陽光下,她的眼角有一滴晶瑩,折射了整個下午溫暖的光線。

心忽然地痛了,她的生命太孤寂,是自己房間的隔離,使她失去了年輕女孩的活力。可是,他怎麽能夠安心讓她一個人在外麵勞累辛苦。不管怎樣,不管用怎樣的方法,一定要把她拉回身邊。

但陶桃的臉,分明寫滿了落寞。邵天的心清冷冷地痛了起來,明明本是流光溢彩的女子,卻被他密密封印 。

“陶桃,讓我補償你!”這句話,沒有經過任何的演練,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如釋重負一般,邵天凝了凝神,偷偷觀察陶桃的的反應。

陶桃幾乎像沒有聽清似的,眼睛還是對著窗外。邵天的心有點冷,陶桃還是不能夠原諒。明明對所有的苦所有的痛都能夠逆來順受,卻在被他送走的那一刻,臉如死灰。

是他的錯,是他把把她逼到了絕境。

“如果你想真的補償……”陶桃的聲音帶著幽遠的歎息,從身畔傳來,卻令陶桃的心神為之一振。隻要陶桃提出要求,他必須努力達到。

帶著一抹興奮,邵天忙不迭地接口:“要我做什麽,你說!”

“遵守你的承諾,不要再來找我了。”陶桃轉過了臉,神色平靜。邵天卻似乎被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澆了冰涼。

“你……”方向盤都有些打滑,邵天的失望,是從血脈裏一絲絲滲透出來的。

“不,我做不到地!”邵天痛苦地說,“陶桃,為什麽總是要試圖離開我,你明明愛我的。你對我恨也好,罵也罷,隻要回到我的身邊,我會讓你如願。”

“如什麽願?”陶桃的聲音有些譏誚,“你是高高在上的總裁,而我,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打工女。我們之間,是天差地別,你和和,也許是兩條斜斜的直線,有過了交點之後,就會漸行漸遠。”

“|不!”邵天忽然振作了精神,“你錯了,陶桃。我們是雙絞線裏的兩根單繩,緊緊纏繞在一起,永遠都不可以分開。”

氣氛似乎又僵了下來,邵天有些懊惱。也許自己還是有些得意忘形,以至於求成心切。對陶桃,他早就知道,要有十二萬分的耐心。

他決定把手裏的線再放鬆一些,留一些新鮮空氣給陶桃。有時候逼的太緊,會適得其反。用柔情的攻勢,其實是最能讓陶桃投誠的方法。

想著想著,他的嘴角又偷偷地揚了起來。而陶桃就這樣呆呆地看著他,不明白那抹得意的笑容,是從何而來。她的心裏,不斷地湧出“邵傑”兩個字,腦海裏也是邵傑的微笑的臉。今晚,會不會遇見邵傑?遇見了該怎麽辦?

邵傑,邵天,現在,她夾在兩兄弟之間,有苦難言。她害怕,她跟邵天一起出現在舞會上,會看到邵傑失望難過的神情。

兩個人的手一直握在一起,邵天的心卻十分不安,陶桃臉上的神色有些複雜,他有些不懂,他又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那個抱著她的男人,心裏更是害怕,怕真的會失去瘦了 。

“小心開車。”陶桃想把手抽回,卻被他握得更緊。

“我會小心的,因為我們的未來,會更加美好,我舍不得放棄。”邵天的話帶著款款的深情,陶桃的心微微一跳,不敢回應。

這句話,有點像承諾,有點像期待。對前者,陶桃覺得太空洞;對後者,陶桃覺得太虛幻。

“陶桃,你知道嗎?後來我又去了一趟青河鎮。”邵天的臉專注地看著前麵的道路,聲音裏卻帶著淡淡的遺憾。

陶桃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青河鎮,實在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憶。

“那裏,有你最快樂的心情,我在空氣裏,捕捉到了。”邵天歎息 ,“那時候,我不知道你的眼底,裝著那麽多的苦惱和無奈。我以為,那是我們的天堂。真的,那時候,我以為自己已經摸到了天堂的雲朵。”

他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傷感。陶桃的思緒,早就被他帶回到了青河鎮的海邊。純淨的海岸線,海天交接處跳出來的朝陽,仍然留戀在她的記憶裏。清晰的如同電影的慢鏡頭,一遍遍地放映。

“陶桃,我們仍然可以…..”邵天察覺到陶桃的手指都變得柔軟,忍不住把內心的渴望說出了口。然而,沒有等話說完整,陶桃已經轉過了臉來。那眼底的冰冷,頓時把他的後半句話,縮回了胸腔。

“那時候,我隻是你的禁臠。”陶桃的話,把邵天的希望打得粉碎,方向盤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誌,邵天的手,竟然幾乎握不住。

“專心開車吧。”陶桃淡淡說著,閉上了眼睛。

邵天有些茫然,陶桃的態度,雖然比上次有了進步,可是她的內心還在負隅頑抗。要怎麽樣才能融化那顆被堅冰包裹起來的心?看來,他的這條路,還是任重道遠。

忍不住輕歎了口氣,目光真的專注於前方的道路,因而沒有注意到陶桃悄悄睜開的眼眸,看著他的神色有些複雜難民。

不是不留戀他的氣息,可是不敢輕易許下承諾。曾經以為他是她的天,他是她的地,可是到最後,仍然被他像破布一樣送了人。

況且,他與她的糾纏,要夾雜在他的家人選定的媳婦之間,卻讓她情何以堪?他的王國,她沒有任何建樹,不如相忘於江湖。

曾經可以用生命裏所有的熱忱換取的愛情,已經像斷了線的風箏,不再能為兩個人掌握。留最後的一絲眷戀,在夢中與他相見。這樣的遺憾,陶桃願意接受。

到達a市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車停在皇冠大酒店,邵天直接把陶桃帶進了房間。

“來,試試我為你準備的晚禮服。”邵天遞給陶桃一個袋子,“我相信對你的尺寸沒有忘記,應該合身的。”

陶桃有些局促地看著他,站著沒有動。邵天的眼睛裏充滿了渴望,“陶桃,換上吧,讓我看看你穿上我親手挑的衣服,是什麽模樣。”

陶桃的臉漸漸紅了起來,聲音低如蚊蚋,“我在哪裏換?”

邵天這才恍然大悟,嘴角忽然勾起了一個邪氣的笑容,“你的渾身上下,我還有哪一寸沒有看過,沒有吻過?”

陶桃頓時漲紅了臉,那層惱意,清清楚楚地寫在了臉上。邵天不敢再惹她,隻能帶著遺憾退出了房間。

心髒已經被渴望脹得疼痛,明明心愛的人就在麵前,卻不能緊緊擁住。邵天取出一根煙,剛含到嘴邊,又取下來扔進了垃圾桶。

他記得陶桃討厭煙味,而他,在舞會有名正言順的機會擁著她跳舞,又何必急於一時呢?眼睛裏閃現出狐狸一樣狡猾的光芒,仿佛陶桃是一隻他看中的小白兔。

他歎了口氣,眼睛看著房門出神。他聽到陶桃下鎖的聲音,看來她對他的戒心,還是很重。

在邵天把眼睛都瞪酸之前,陶桃終於打開了房門。她冷硬的線條,在看到邵天呆怔的表情後,不由自主地軟化了下來。

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邵天的震憾。在訂這件禮服的時候,他就知道一定是適合陶桃的。可是千百次的想象,仍然不如陶桃真實地站在他麵前來得震憾。

禮服是紫色的,雙層的設計,使整件禮服看起來很有層次感。內層全部采用華麗的蕾絲,淺淺的紫色一直拖到地毯上,營造出夢幻般的氛圍。外層則是深紫,比蕾絲要短那麽一點點,但料子飄逸輕滑。

線條十分簡潔,但腰線收的極好。不盈一握的柳腰,不用行走,便已隱隱有款擺生姿的感覺。領口開的實在有些低,整個肩膊和大片的胸脯都露了出來。細致的膚色,在透過窗紗的暮日下,顯得如象牙似的白。

紫色,並不是誰都能穿的,但陶桃配上這件晚禮服,卻盡顯華麗高貴。隻是她的神情,有些清冷,手指微微彎曲,顯然她也不太適應這樣暴露的穿著。

雖然勉強鎮定,但在邵天毫不掩飾的欲 望目光下,她的臉頰漸漸透出了紅暈,淡淡染上了她細致的肌膚。仿佛是日出時分,天邊飄過的幾縷流霞,盡管那雙眸子微微闔著,仍然叫邵天移不開眼睛。

什麽叫傾國傾城?邵天此刻算是有了深切的體會。

“陶桃,好美!“早知道這件禮服,必是合適陶桃。可是真正穿上它的時候,邵天還是忍不住有窒息的感覺。

陶桃的手指輕輕捏住了禮服的邊緣,局促地問:“可不可以換一件?”

“不,就這一件,我要讓你成為全場最美麗的女人!”邵天熱切地說,誰也無法超越陶桃的風采,她的美麗是與生俱來的。

一張素鉛嬌顏,一頭如瀑的黑發,根本無需其他的點綴,陶桃的美,如夢似幻。

陶桃有些不安分地拉了拉禮服的肩帶,邵天咽了一口口水。天知道,她的這個不經意的動作,對於一個男人來說,是怎樣的誘惑!

忽然返身進了房間,在櫃子裏又拿出了一個盒子,“來,披上這件輕紗,不然,我可不敢把你往外帶。”

陶桃愕了一愕,才會意到他是在讚美。嘴角雖然沒有露出笑意,心卻是甜的。

“我應該讓他們幫你訂一件長袖的禮服!”邵天有些懊惱地說著。那一雙**在空氣裏的手臂,瑩白如玉,讓他有一種想把它們私藏於室的衝動。

陶桃抬起如水雙眸,柳眉朱唇,即使沒有精致的化妝,也一樣有懾人的容光。

這一次,局促的人,換作了邵天。一直都知道,自己對陶桃有強烈的占有欲,卻在看到陶桃最美麗的一麵時,達到了頂點。

去他的舞會!邵天一點都不想讓陶桃驚豔全場,陶桃,藏在他的房間,就好。

“該走了嗎?”陶桃輕輕地問,雙眉輕揚。

在腦袋裏鬥爭了千百遍,邵天才不情願地說:“嗯,可以了。”

伸出手臂,陶桃顯然猶豫了一下,才挽住了他的胳膊。邵天的心忽然就充實了起來,揚首挺胸,仿佛擁有了全世界一般,兩個人儷影雙雙地下了樓。

宴會設在二樓,大廳裏衣香鬢影,熱鬧非凡。男子們都是深色的禮服,顯得莊重。而女子則姹紫嫣紅,幾乎囊括了所有的色彩。

邵天在侍者的托盤裏為陶桃取了一杯果汗,為自己取了一杯雞尾酒。侍者卻呆呆地沒有離開,邵天皺了皺眉頭,輕咳一聲,才驚醒侍者,發現了自己的失態。

他們的入場,很快成了全場矚目的焦點。邵天含著微笑,挽著陶桃,一邊和相識的商界人士打招呼,一邊卻有些懊惱。

豔驚全場,是他的打算,他想向世界宣布自己對陶桃的所有權,但這並不包括那些男人們像蒼蠅一樣的眼神。

這是一個新加坡駐中國使館舉辦的企業家盛會,有資格出席這次宴會的,全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雖然震驚於陶桃的美麗,但與邵天的談話卻並不涉及。陶桃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她一點都不習慣於出席這類的場合。

一陣寒喧過後,陶桃隻覺得應會這種場合吃力,臉上的微笑也有些不自然起來。周圍又是三三兩兩地走來一對對的男女嘉賓,男賓們與邵天交換了幾句外交辭令,眼神卻總是有意無意地瞟向陶桃。

而女賓們,看向陶桃的眼神,無不敵意。她的出場,再加之邵天的配,真正的郎才女貌,使她們的爭奇鬥豔,全部沒有了意義。

陶桃有些局促,雖然表麵上還勉強維持著微笑,但邵天感覺到她的右手,已經微微沁出了汗。

“不喜歡這裏嗎?”微微俯下身子,邵天在他的耳邊輕輕地問。

陶桃茫然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沒事,隻是不習慣。”

話剛說完,陶桃的眼睛就直直地盯著前麵,心頓時揪了起來,嘴角禮貌的笑意也有些僵硬。邵天抬起頭,看到邵傑挽著一位嫵媚靚麗的女子從門口走了進來,與經過的客人說了句什麽,眼光就朝他們這邊掃了過來。

陶桃的手指忽然有些僵硬,微微垂下了眼睛。最最不想的事情還是來了,她暗暗為自己打了打氣,卻仍是不敢抬頭,但已經看到一雙黑色的皮鞋,已經停在了自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