瑋皓和麗兒真切地看著方昭,知道很快又要離別,心裏有諸多不舍。麗兒撫摸著方昭的臉龐,雖然他那頭發與胡子滑稽難看,但他倆笑不出來,隻感到內心湧起一陣酸感,將要流淚。

“方昭,你要保重好自己。”瑋皓咬了咬牙說道,“我沒能力保護你,對不起!”

“瑋皓,你不用自責。”方昭回應道,“你創造我出來,已經是我的榮幸。但到了這一步,隻能隨遇而安。”

“方昭,奈何你生不逢時。”麗兒又流出了眼淚,“讓你受苦了。”

這情濃心酸、哭哭啼啼的場麵叫卓大明臉色犯窘,內心難受,他沒眼看,於是向藍水根父女使個眼色,三人一同退出船倉。出來外麵後,卓大明一行人嘻哈說個不停,藍楠卻心有所思,超哥哥很快要離開了!叫她如何舍得?

十五分鍾後,瑋皓三人走了出來。麗兒上前道:“卓先生,謝謝你!”

卓大明笑道:“方昭是我兄弟,不用謝。”

“明哥,我也要感謝你。”方昭說道。

“我們是兄弟,謝什麽?”卓大明拍了拍方昭的肩膀,微笑之中蘊含著豪情,眼神堅定。他繼而小聲道:“淩晨四點會有飛艇來接你,其他事情已經安排好了。”

“好的。”方昭回應道。麗兒又抱向方昭,很是不舍,瑋皓也抱了過去,三人擁抱著。

藍楠何嚐不想?但這裏大部分人她不認識,不好意思!

“我現在才明白到離別什麽的場麵是這樣的。”卓大明皺著眉,打趣的道,“很感人。”

馬景湊前他插道:“明哥,是離別在即。”

卓大明笑了笑:“哦對,離別在即。非常感人!馬景,你離開女朋友的時候,你女朋友有沒有哭啊?”

“明哥還要笑我!那次是分手,我走的時候她哭個不停,又拉又抱的,還跪在地上,但我還鐵了心走了,後來卻也……”馬景不好意思說下去,改口道:“人世間最奇妙的,莫過於情!”

“你是負心漢,我討厭你!”“好一條失戀的可憐蟲,嗬嗬!”“你也有淚水?淚水是我們男人最珍貴的東西之一,比童子身還要寶貴,那天我流淚了,一定是失身了……”兵頭三位同伴你一句我一句地取笑他,但四人馬上推推嚷嚷成一塊,假裝要動**架。

藍水根和卓大明笑彎了嘴。

藍楠隻能苦笑,她知道,她的超哥哥離開是必然的,以後相見不知要待要何時,也可能從此見不上麵了。想到這裏,她心中升起一股酸澀,卻又極力掩飾著,不讓淚流。

卓大明道:“好了好了!今晚就為兄弟……?餞……哦餞行吧,我們去吃一頓。”這個“餞”字思索了一會兒才想到。

瑋皓和麗兒點了點頭,藍楠也點頭,淚在心中流。其餘人都讚同。於是一行人走下藍氏號,來到村口,坐上了卓大明開來的金杯麵包車,十個人剛好坐滿。由於人多,也為了掩人耳目,所以選擇這部不起眼的車,帶瑋皓這位轟動全城的名人出來,但仍花了好長時間才避開諸多監視者的視線。

麵包車漫步般飛行了一公裏左右,來到了一個燈火通明的海鮮養殖村,小村的入口處有一幢小樓房,門前用欄柵圍成一個露海鮮大排檔。

此時的大排檔並不見有食客,顯得清淡。卓大明一行人到來,肥胖的店老板馬上熱情招呼,細長的雙眼透出精明的光,忙吩咐服務員斟茶遞水,端上小食。

卓大明爽快點了幾個高檔的菜色後,很快有豐盛的佳肴端上來了,眾人紛紛動筷。藍楠像平時那樣夾菜給方昭,頻頻看他的雙眸有些不自然,卻無以啟口。方昭知道她的心思,但這種場合不宜開口安慰。

麗兒也邊夾菜邊囑咐,情真意切。

飯間,藍楠沒吃幾口,瑋皓和麗兒也同樣,心思全懸在方昭身上,近在咫尺仍是牽掛。唯獨卓大明五人大吃大喝,胃口特好,話也多。

當飯到半飽時,卓大明突然機警,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向漁村外舉目望去。他察覺到了,心中一凜,暗叫不好,立馬站了起來,馬景四人也一同站起身。

瑋皓和麗兒見狀,轉過身站起來一看,隻見欄柵外,有一群濃密的黑影向這邊移動而來。

藍楠也站了起來,她看過不少黑幫尋仇之類的,明白了大概。但看眼前這群如海潮般壓過來的不速之客,知道有事情要發生了。叫她的心不由得一緊,走到父親與方昭身旁,很是擔心她的超哥哥。

卓大明臉色嚴峻,而馬景四人馬上跑到金杯車內,拿出六七條二尺餘長的鐵棍,給了卓大明和藍水根各一條,順便也給了方昭一條,以備防護或還擊。

外麵的那群人越來越近,似乎挾帶壓人的煞氣,使人透不過氣,把店老板嚇壞了,他顫聲道:“老……老板大哥,怎,麽回事?我隻是小本生意而已……有什麽事到外麵解決,好……好嗎?”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如果打起群架來,他的店豈不砸了!?

“來不及了,如果我有命回來這裏,一定補償你的全部損失。”卓大明嚴謹的道,雙眼注視著外麵,又小聲道:“藍叔,對不起!要你動手了。”

“放心吧,小明。藍叔二十年沒打過架,今天不會比你們年輕人差。”藍水根原本慈善的臉容也變得嚴峻,如戰場上老勇士,他執著鐵棍垂下,準備大打出手。自方昭到他那裏避難後,他準備有這一天。

藍水根年輕時也加入過幫派,後來厭倦了喊打喊殺的日子,從而洗心革命痛改前非,過起了與世無爭的漁民生活,娶妻生子。二十年的平靜生活,叫性格大轉向,連女兒藍楠也不知道爸爸曾是道上的人。

隻有卓大明知道,因他的前老大是藍水根以前的兄弟。

“藍叔寶刀未老。”卓大明為自己人助威,又吩咐道:“方昭,他們要的是你,這裏你身手最好,你和藍叔先離開,直接上藍氏號,開船出海,他們追不上的。我會負責保護李醫生、楊小姐和楠楠離開,馬景你們跟我斷後。”

“好的。”“行。”“知道,明哥。”藍水根幾人一同回應道。

“他們要的是方昭,隻要方昭逃掉了,他們不會對我們不利。”卓大明又道,盤算著帶眾人如何脫險。

隻見幾十人迅速跑來,堵在了他們前麵。是一群手持長刀、鐵棍等凶器,樣子凶悍的人,有染色長發,有紋身禿頭,亦有睜著一雙吊睛眼的人,大排檔的節能燈慘白地把這群人照清了,連同他們凶狠的眼神與凶器都映在方昭的眼裏。方昭在瞬間數到,這群不速之客居然有四十九人,看來又得一場殘酷的搏鬥方能脫身。

這是什麽場麵?蔡平耀拉著驚呆了的麗兒和瑋皓到他們身後,以給保護。卓大明五人和方昭、藍水根已站成一堆,以備防護與突圍。

看清這群人後,卓大明內心叫罵,但仍保持冷靜,他知道這群人來曆,尤其為首那人,不好應付。於是冷冷的問道:“雕頭陳,我河水從來不犯你井水。你這是什麽意思?”帶著責問的硬口氣,告訴對方,並不懼怕的意思。

麵前的人群中,有幾個地痞流氓散開,一個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他就是雕頭陳。肉緊的臉形尖削,額頭與下顎低陷,無肉的鼻骨帶勾隆起,稀疏頭發枯焦,加上那雙陰森的圓眼睛如透著威懾般鋒芒,很像一隻隨時獵食的鷹。他冷笑著邁步上前,身旁還有兩個人,一個是潘駿,另一個居然是熊軍。但今天的熊軍胡渣叢生,好像很久沒有回過家似的,說不出的落魄。可是,當他見到麗兒之時,眼睛睜大,內心五味翻騰,不敢多看。

雕頭陳站在離卓大明等人麵前四五米處,對峙著,雖不見有風,卻有一股刀寒般的氣息,大排檔老板和幾個服務員蹲在牆角處不敢動,店老板內心喊苦:“沒了,沒了!今年怎麽這麽黑?上一次開片,搞得我‘雞毛鴨血’元氣大傷,這次又來?!我究竟得罪了那路神仙啊?哎,完了完了。”(開片是廣東話,為血腥群毆的意思。黑,倒黴,黴運)

見為首的雕頭陳出現了,卓大明口吻有意放軟:“老陳,我們吃頓飯而已,你一下子帶幾十人來,怎麽那麽給麵子?”

“哼哼,還不是為了你兄弟。”雕頭陳陰陰的道,似笑非笑,他那嘶啞般的聲音很特別,像眼鏡蛇為探知外界情況而吐舌的聲音,聽得人不舒服。“老卓你狡猾得很,藏一個人在這種又危險又安全地方,令創維、諾基亞、菲利普好幾個大老板派人翻轉魅力市也找不到。但我聰明!你的行蹤沒逃出我的手指縫。”他微微露出一絲神氣,又道:“老卓,雖我們交情不深,但今天被迫要撕破這麵子了。我先做君子,說聲對不起啦!”(意思是,馬上就要做小人了)

潘駿看著方昭,仇人相見,格外眼紅,他小聲對雕頭陳道:“陳哥,那個混球就是方昭。小心對付,他很能打的。”那天方昭在空中車站打傷了他幾個人後,他一直懷恨在心,後來得知方昭是電腦人,他咬牙切齒,誓言若再見到方昭,一定要砍他十塊八塊以釋恨。

雕頭陳點了點頭,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