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麗兒終於哭停了,還回胸膛給方昭,靠在床背上,眼眶紅紅的,淌過淚水的臉光潔可人,惹人憐愛。她低下頭小聲說:“對不起!方昭。”不好意思看了一下方昭,臉帶著羞意。

“我們是朋友,不用言謝。”

麗兒輕輕歎了口氣,變得惆悵,輕聲道:“我二十二歲了,我真的很落後。我的同學們早就和她的戀人卿卿我我,雙宿雙飛了。可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談過一次真正的戀愛,每次還沒開始便失敗了。失敗的緣由讓我啼笑皆非。其實我渴望戀愛。但是,好幾個追求我的男孩都嫌我不時尚,也不夠前衛,不用資生堂、不穿張天愛,不懂得打扮。記得有一次和一位約我的男士一起吃飯,飯後我用普通的餐巾紙揩拭自己汗津津的臉時,因那餐巾紙質量不好,揩拭過後,紙屑便黏滿了我的臉。當時我還沒發覺到那男士不高興的臉色。到告別後,他發短信給我說:‘你不懂得用吸油紙嗎?像個土女人,算我沒眼光。就這樣吧,後會無期。’之後他再沒出現。我很醜很難看,不像個女人,一次又一次被男人甩掉,一點魅力都沒有。那些明星風華絕代,魅力四射,而我永遠是一隻變不成天鵝的醜小鴨。”

方昭見麗兒忽然陷入自卑的境地中,自信心全無了,自憐自艾,隻能繼續安撫她,用講師般的表達方法說道:“當代的女人中,會用吸油紙的女人很多,把自己打扮得光鮮可人的更多。但是,能夠將美永恒的女人有幾個呢?在中國五千多年的曆史裏,又有幾位女性得到永恒美麗的美名呢?

“除了古代四大美人之外,也有為數不多的氣節極佳的貞烈女子,她們才貌雙絕,更重要的是,她們的品德高尚,威武不屈,深明大義,正義凜然。隻有這種女子,才得以千古流芳,美名傳萬代。

“雖然近代二百年來出現了很多被喻為絕色美女的影視明星。但她們不是真正的美,她們的美隻是在銀幕上體現而已,卻是物欲、功利社會浮華的一個產物,因她們真人沒體現出獨有的氣節。大紅大紫的她們往往被追捧為高雅高貴,紅極一時,名利雙收。其實,那談不上具有高尚的人格魅力。

“如今她們的容顏早已老去,最終也是一個皺紋叢生的老婦人,還有誰會記得她們呢?曾風光一時,至老時,終究給人遺忘了。

“所以,不應該仰慕那些銀幕明星,應該相信自己,做好自己。保持年輕、健康的心態,遵循自己剛正的人格作風,不必理會他人的眼光,自信的自己才擁有真正的,從內到外的美。麗兒,你不必傷心。據我分析,你是個好女孩,身上有很多別的女孩子沒有的優點。”

他的這番話剛柔相濟,字字有力,腔腔圓正,很是很受用,聽得麗兒頻頻點頭,跌蕩的心情平伏了而傾向激昂,說道:“熊軍追求我,我自卑與防備心是有,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一個有錢的大少爺怎麽會看得上我呢?但我察覺不到他不是真心的。在他的甜言蜜語下,我卻變得一點主意都沒了,差點上當。我很沒用”說到這裏又想哭了,自責壓至。

方昭靜靜地看著情緒低落的麗兒,用旁觀者的冷靜加平和的神色相待,話語間像個大哥哥,又像一個飽含學識的年輕教授,句句用心,不夾雜半點人類常有的怨恨情緒,同時也耐心聆聽麗兒的低聲歎語,還不時加以安慰的言詞,比任何一位心理醫生都在行。

那女醫生來換藥和察看情況時,見麗兒的情緒不太對勁,雖好奇卻又不方便發問,工作完畢之後與那女護士帶著狐疑的目光離開了。醫生和護士離開後,麗兒繼續訴說,他繼續聆聽,安慰加鼓舞她,直至午後四點多時,麗兒的情緒徹底平靜下來了,得以釋懷。

“謝謝你!方昭。”麗兒道,目光誠摯地看著他。

“我們是朋友,不必言謝。”

“已經謝了,那要收回嗎?”麗兒帶點調皮的語腔,笑了。

“出口的話收不回的。”方昭隻能按常理回答,又道:“麗兒,你的傷口完全愈合,今晚可以拆除繃帶下地,明天便可以出院了。”

“嗯!人家說住院不好過。在我看來,並非如此,我覺得這次住院的感覺非常不錯,讓我明白了很多事情。因為,有你這位好朋友陪伴我,開解我,鼓勵我。真的謝謝你!”

“我們是朋友,不必言謝。”

“怎麽又是這句?換一句不行嗎?”麗兒笑意嫣然,紅潤的眼眶仍可窺出活躍的青春之氣來,也很迷人。

可方昭不會欣賞女人的美,臉上更不會去演繹任何驚詫或欣慕的表情,隻道:“友誼萬歲嘛。我隻是盡一個朋友的責任。在言語上幫朋友排憂解難,並非身體力行地為朋友兩肋插刀,也說不上上刀山入火海。

“啊?!”麗兒一驚,馬上笑了,“你還變得那麽幽默了,嘖嘖!”雖又驚訝,卻樂入心扉。

不久後他倆便吃晚飯了,麗兒非常開心地用過了晚餐,對方昭又敬又喜,無形中,還有絲絲異樣之意綿綿而生,感覺對方昭的感覺在變異了,她有點心慌。

“方昭,明天我便可以出院了,你再陪我一個晚上好嗎?明天出院後,我和你一起去見瑋皓,我想見見他。”麗兒頓了頓神,又道,“難於置信,這個瑋皓真的化腐朽的你為神奇了!”

方昭一時間沒回答,按人性的角度分析,有點強人所難。但他看得出來,麗兒有幾絲的喜歡他了,超出友情的喜歡。

“方昭,你也知道,我來魅力市才三個來月而已,沒有要好的朋友。隻有一個在電台上班的姐姐,但她昨天去羊城學習了,要過幾天才回來,她在學習期間,不好打擾她。我一個人有點悶,所以,希望你能陪我。好嗎?”

她看不出方昭也會感到為難,因他由始至終都是那副逗人的微笑表情,沒半點難為情或遲疑的樣子。

方昭分析後答道:“好的。”

因麗兒的這要求不違背主人設定的具有人性化的指令,如果麗兒要五六天才能出院,那不可能在醫生陪她五六天,因主人瑋皓一家人都會心急如焚的。一兩天的問題不大,瑋皓能理解。

在晚上八點多,那女醫生和女護士為麗兒拆下繃帶,麗兒可以下地了。她非常高興,將近忘形了,甚至想又蹦又跳。

女醫生喝道:“你沒走過路嗎?看你高興那樣子。”她不明白了,中午時還是極糟糕的情緒,如今卻像個小孩子般活躍了,有問題?

麗兒才馬上止住躁動的心。

那女護士道:“你還要小心,不能再傷了腳踝,要不,又要躺在病**受罪。”

麗兒歡快地傳個眼神給方昭:“知道了。”

女醫生看到,醋意滋發,明白了一些,道:“看你高興那樣子,像個懷春少女似的。”

麗兒頃刻間害羞了,低下了頭無語,乖乖地坐回床邊。

醫生和護士再次叮囑過後離開了。麗兒繼續暢所欲言,方昭在聆聽,加以分析,回答時搬上書本上的知識,言語間很平和。麗兒越談越覺自己有說不完的話,雙眼也極不舍得方昭,看著他,越看越覺方昭可愛。

直至深夜,方昭才勸慰道:“晚了,你的傷還未完全痊愈,體能還沒真正恢複,要注意休息。”

“哦!”麗兒有些不舍,但很乖地點了點頭。

兩人各自睡去,他睡在那張長椅上,很快睡著了。而她躺在病**,思緒紛飛,雖與他近在咫尺,卻想著他,因此睡不著。

她輕輕側頭看著方昭,燈雖滅了,但夜色並不濃黑,柔弱的月亮把淡淡的光線透過窗戶散漫開來,可以模糊看見方昭那健碩的身體與那分明的臉部輪廓,隻見他閉目的樣子很是硬朗,不失氣慨之餘,又是一副不屈不繞之樣。看著看著,她不禁心旌搖蕩了,暗忖道:“難道我真的喜歡上他了?認識他幾個月了,怎麽一直以來都沒那種感覺呢?”

她的心微微發慌了,心想:“因為,他不再是沉默寡言的一個人。以前他是忠厚憨實,如今……徹底改變了。變得很有學識,很有風度,文武雙全。今天多得他開解自己,陪自己聊天,無形中也解開了自己的心結,原來我一直都缺乏自信,才顯得優柔寡斷。方昭,我不得不佩服你。但是,如果我喜歡你,你會喜歡我嗎?”

想著想著,竟在不知不覺中睡去,睡得很香很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