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莞市素有魅力城市之雅稱,而這個故事,就發生130年之後的名副其實的魅力之城。

深夜時分,繁星點綴的夜空裏,皓月高掛,浮雲稀疏,風清涼爽。如此明朗的星空下,城市繁華依舊,熱鬧不減。可見萬家燈火像無數個小亮點,一片片又一片片,浩瀚無垠,宛若宇宙中的繁星聚集,蔚為大觀。

是為不夜城!

密密麻麻而高聳的樓宇中,各占鼇頭的摩天大廈在夜空中巍然屹立,被射燈照得奪目生輝。而樓宇中閃爍的霓虹燈七彩變幻,亮彩紛呈,組合出各種活躍的圖像與文字,是為配合夜景的卓然。

街道上空,在樓宇中穿梭的,是一輛輛各種款式的汽車在馳騁,有秩序在緩速飛馳。車燈探照,給夜空下繁華的魅力之城增添一束束亮光。

(咦!?汽車飛在空中了?那當然了!若130年之後的魅力城還靠四個輪的笨鐵在水泥路上行走,豈不被外星人笑話?若如此,諸多的發明家、科學家都到那兒打瞌睡了?時代會進步的。)

於東城城區邊緣處,有一幢獨樹一幟的擎天大廈,那大廈身上有四個亮燈巨字――創維電子。而整幢創維大廈被數盞淡黃色的射燈照得幽亮高雅,金碧輝煌。

一輛本田開蓬車從創維大廈的底層裏飄起,向夜空漫步,飛入了虛擬路基輔成的空中大道上。

車內,一位身型健碩、臂膀厚實有力的年輕男子滿臉懊惱與淒涼之色,邊開車邊自顧自的道:“被炒魷魚了。”隨之從車內拿起一瓶開啟了的酒,喝了幾口後,酒精很快起了作用,他又道:“有什麽了不起?!不幹就不幹。”

又見他呷了一口,忽而轉為哭腔:“跟了你五年,到頭來還是得了這個下場。我委屈啊!”

這位硬朗的漢子竟然流下了熱淚。

他這時一邊流淚一邊開車,也一邊牢騷:“肖璐小姐是最新投入你懷抱的情人了,其實這女人早就想勾引我。但我視若無睹,對你依然忠心耿耿……“做你的貼身保鏢那麽多年,你身邊幾個情人的底細我一清二楚。有那一個是好貨?每個都是貪慕虛榮的賤貨。如果我要滾水摸魚,吃窩邊草,早就給你戴綠帽了。但我方昭非常忠心,從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伴君如伴虎,一點都沒錯……“你是老總,有幾個情人消遣很正常。平時我極少說話,今天隻是隨意勸了你一句而已。其實我也是為你好。你六十了。我隻勸你注意身體。別隻顧著風流。留點精神留點體力過點清福,可是……”

方昭又喝了幾口酒,眼紅臉也紅,流露出傷心漢子最為脆弱的一麵。

車子依然在飛行,但方向不太穩,左晃右擺,有點不對勁。

“你竟然說我對肖璐心懷鬼胎,早打她主意了。一怒之下就解雇了我。哇……我百口莫辯……”方昭哭得更厲害了。

突然,車子的方向一偏,與迎麵而來的一輛奧迪將要碰撞。但那奧迪車被嚇得一聲長鳴繞開後,刹停在空中,隻傳出一陣怨罵聲,大罵揚長而去的本田車。

本田車內的方昭卻傻傻的大笑:“哈哈哈哈……嚇著了?有趣!笨。嚇什麽嚇?罵什麽罵?老子做了那麽多年保鏢,有什麽場麵沒見過?哼!天蹋下來我當枕頭。罵我?……我又不是機器人,機器人才……才任勞任怨,怎麽罵都不會還口。但我平時挨罵也從不還口,平時很少說話……我,我不愛說話,天生的。但今天你罵我,我也罵你呐!膽小鬼,有……有種就跟我單挑,十……十個……八……八個我都不怕……你帶上你的護衛機器人來我也不怕,呸……我……我方昭平時雖然孤言寡語,但,兩……兩……三……三……兩三個護……機……都不放在眼內……”

他顯然是喝醉了,神誌不清,酒話連連。

這醉鬼駕駛的本田車勉強在正道上行駛,卻左右飄擺,不穩定。迎麵開來的路車隻有鳴噠,小心謹慎。

方昭醉醺醺的:“咦?怎麽那麽多星星呢?那是……我的家嗎?”看著迎麵的車燈與遠處的燈火,他走神了,忽然帶著哭腔自憐自艾的道:“我自小是個孤兒,沒有家。嗚嗚……現被解雇了,上天可能可憐我,給我指引回家的路。嘻嘻……我終於可以回家了……不用再孤苦伶仃了……”突然又作吟詩之態,“前方吾家星光綴,恰似銀河照眼簾。一路輝亮心錦鏽,歸家之程勝榮譽!”

出口的滿腔情懷很是瀟灑,但他覺眼前的星光越來越亮,突然又覺得兩大光束直射而來,很是眩目。

刹那間,方昭驀地醒覺過來,因那兩大光束是一輛大貨車的車頭燈。大貨車長鳴一聲迎麵飛來,因車廂龐大,右旁是大廈,不能向右繞開,而往左閃肯定會和本田車迎頭撞上。但是,縱然向上或向下急避也一定會和本田車相撞,因貨車笨重而龐大,不好躲閃。

如此緊急之時,隻能急刹鳴噠,寄望本田車閃開。

而本田車車型小巧,加速也快,敏捷很多,要閃避比較容易。

可偏偏遇上喝醉的方昭!

眼見將要撞上,貨車發出尖亮的刹車聲與震耳欲聾的鳴噠聲,這使方昭突然醒覺,那醉迷的眼睛隨即瞪亮,心情驟慌之下,猛地打方向,要避開直衝過來的大貨車。

如果撞上,勢必車毀人亡。

由於醒覺及時,剛剛好避開了大貨車。但本田車卻斜飛而上,向右邊的一幢大廈衝而去,速度甚快,瞬間到了一大廈的頂端,情況危急。

方昭因驚嚇而完全醒了過來,此時雖急刹,可還是向大廈的天台上的五個大字撞去――華僑大酒店。

本田撞向了其中一個碩大的“店”字,“喀喇”大響,起了一陣“劈啪”的火光跳閃,隻剩下“華僑大酒”四字。

可是,本田車由於衝撞而劇烈擺動,偏偏方昭在上車時忘了係安全帶,此刻的他被無情甩出車外。但他反應快,右手立馬抓向方向盤,抓得緊緊的,沒有摔下去,卻是驚險萬分。

他不敢鬆懈,死死抓住方向盤。

但是,本田車的方向盤被一個勁地拉扯,失去了方向的同時也失去了平衡,便在半空中旋轉著下降著,像頭被拴住的驢子在打轉,更像一隻單翼的蒼蠅,怎麽飛都飛不穩,無規則地亂擺轉。

方昭被嚇出了一身汗,酒意全沒了,但他沒求生的念頭甚強,右手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即使這根稻草會被扯斷,但隻要有一線生機,絕不言放棄。此時他努力伸出左手,要攀上車內,以好穩住本田車。

可是,本田車沒角度地旋轉、下墜,方昭沒法固定,根本借不著力進入車內。

突然,本田車車尾重重地擺向大廈身上,“哐啷”大響,大廈表麵的玻璃頃刻碎裂。而方昭在撞擊的那一瞬再也抓不穩,無情被甩飛了,向旁邊的運河飛去。本田車緊接著下墜,跌落在大廈底層彈起,在地上翻滾了兩圈,揉成一團廢鐵,電光火星在鐵堆中閃爍,幸好沒有傷及行人。

方昭卻沒那麽幸運,他被甩飛後,以一個斜度不由自主地向運河急速飛去。他的頭撞向一條跨河的人行天橋上端處的不鏽鋼管上,“咣”的一聲清亮,鋼管凹彎了,而他淩空轉了兩圈,墜入河中。死寂一般的河水因這位不速之客的駕到,“咚”的一聲,水花高濺,起了漣漪,蕩漾不已波光晃動,與河岸兩邊的流光溢彩很是相襯。

一會兒後,方昭仰麵浮了起來,一時間沒了聲息,臉上卻是一副因驚嚇過度的驚駭表情,似已死去。

沒多久後,一輛救護車“的嘟的嘟”地閃爍著緊急燈從天而降,車身上有著印鑒般的代表救死扶傷的“十”字之餘,還有四個大字――仁愛醫院。這輛來自仁愛醫院的救護車尾門打開了,兩隻長長的機械手臂伸了出來,把方昭撈起。

位於城區內的仁愛醫院裏,兩名值夜班的醫生和兩名護士小姐急匆匆跟著一輛自行前進的平板車往急救室跑去。而方昭躺在平板車上,臉色蒼白一動也不動,驚駭的表情仍凝結不散。

兩名醫生湊近了急救室內的手術台上,為方昭進行急救。經過各種簡單的探測,他的心髒仍在跳動,但生命指數卻為零,讓人揣摸。

戴眼鏡的主任醫生見此,拿了微型手電筒,扒開方昭的眼瞼探照後,說:“不行了,瞳孔放大,已經死亡了,返天乏術。”

一位年輕的護士小姐有些惋惜:“他的心髒沒停止,怎麽救不來呢?長得這麽結實、硬朗,又那麽年輕。就這麽去了,實在可惜!”

“是呀。他整個人被淩空拋出,墜落水中,身體完好無損。隻是……”另一名勾鼻子的醫生調校按扭,手術**的天花板緩緩降下小巧的CT檢測設備。他又道:“看看‘電腦斷層攝影’就清楚了。”

“可能是腦死亡,若如此,等於是完全死亡了。”主任醫生說道,“肝肺有問題可以換,就算是心髒壞了還有可能想方設法修補。但如果是大腦壞了,神仙也救不了。”

“如果是腦死亡了,那他的其它器官可以用來幫助其他的病人。雖然不幸去世,壽終之時還做了一件大好事。”另一位身型比較胖的護士小姐說道。

兩刻鍾後,眾醫生和護士走出手術室,有幾位在門口等待的警察便上前問津。他們都告知了實情,同時帶警察進入手術室察看。

沒多久後,他們從裏麵出來,主任醫生為其簽下了“死亡確認書”,警察道謝離去。醫生們也欲離去時,一名年輕、俊朗的醫生走了過來,他忙問主任醫生:“林醫生,病人怎麽樣?”

林醫生摘掉口罩說:“無力升天!”

“是腦死亡。”胖護士補充道。

“腦死亡?”年輕的醫生反問道,腦子卻在思索著。

“是呀!現連心髒也停止了,神仙也救不了他。”林醫生說道,“我要下班了。瑋皓,以下時間要委屈你留守了。”

“沒什麽!反正是我值班。那……林醫生,病人送往太平間去了嗎?”被叫瑋皓的年輕醫生又問道。

“沒有。這病人的其它器官完好,有等解剖與摘取,以求給有需要的病人。現在已經放進恒溫保護倉,等天亮後,找他的家屬簽字,作‘器官捐獻’。就這樣吧,瑋皓!我們先下班了。”林醫生說著和其他人一起走開了。

瑋皓看著他們走遠的身影,心裏有種強烈的想法左右著他。於是,馬上去找尋這位已逝病人的資料。

天亮了,瑋皓通過方昭錢包裏的智能身份證得知了方昭的身份,然後致電公安局的同學,要好朋友查找了方昭的全部資料。在朋友的幫助下,又得知方昭並沒有家兒老小,孑然一身。為此,瑋皓心頭一悅,急切等待一個人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