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 荷包

“那個人是柏迦吧。”一眼望去,那道倉皇逃開的身影,似乎很是眼熟。

幾個男人一起回到她身邊,她微微頷首“確實是。”

看著她手中的錢袋子,夏宇不敢相信的挑眉“這是他的?”

“是。”冰眸一掃,簡潔的回答道。

跟在千落凝身後,夏宇繼續發問“可是他不是金財神嗎?怎麽會……”

聽他的口吻就知道他要說什麽話了,還未等夏宇說完,她便繼續說道“我也很想知道。”說實在的,她確實很想知道,為何看見她就想是看見洪水猛獸一般逃的飛快。

“那這怎麽辦?”指著這個銀袋子,南洌問道,這點小錢,他們毫不在乎,可放在這裏也不是辦法。

“罷了,這東西先放在我這兒吧。”有一有二就有三,指不定在哪兒還會不期然的遇到他,局時再還給他吧。

黑衣發現,自從凝兒去見了一次慧問禪師後,更沉默了,眸底還透著一絲『迷』茫,不禁擔憂起來“對了,凝兒,那慧問禪師有和你說過什麽?”看他們在那禪房裏待了很久的樣子,不知在談些什麽?

“前世因,今世果。”冷冷的丟下這一句話,便徑自朝佛殿走去。

對她和慧問禪師所談論的內容,她似乎不想深談,也罷,她不想說,沒人能從她的嘴裏挖出一個字,他們也不會強求,她若想說時,自然會親口告訴他們的。

男人們緊隨在異常沉默的她身後,一聲不吭。

當柏迦回過神時,他已經離東葉寺很遠了,來上香拜佛是不是錯了?怎麽會又遇到她呢,他們怎麽特別有緣?可他寧願不要這種孽緣,上一次損失了銀兩,到今日他還在心疼呢。

錢,對了,他的錢袋呢?不見了……等等,回想適才,他拿著錢袋子,正打算拿一文錢添個香油來著,可是卻被那個女人迎麵撞了個正著,錢袋掉在了地上,正打算彎身去撿起的時候,不經意的看見了那張他避之惟恐不及的臉蛋,腦中轟地一聲一片空白,然後就……糟了,他的寶貝,他竟然把他的寶貝銀子給遺忘了,此刻回去不知來不來得及?

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掉落錢袋子的地方,那地上早就沒了錢袋子的影子了,心在抽搐著,他的錢寶貝啊。這一次損失了兩萬兩,心被拉開了好大一道血口子,此刻正在淌著血呢,止都止不住。

他就知道一碰上那女人,他就沒好事,黴運當頭,這個破財星,再多遇上個幾次,他也別叫金財神了,幹脆就叫敗家得了。

他來上香就是為了去去黴運的,卻沒想到會再遇上她,不行,得離那個女人能有多遠就有多遠。

一夜未眠,白日裏那老和尚的話時不時的在腦海中回『蕩』著,想了許久,問她相信不相信前世今生,當然相信,這個世上都有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了,她不就是帶著原來世界的記憶投胎的嗎,所以前世今生說,是存在的。

可是那老和尚說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那麽前世她究竟是欠了誰的愛,欠了誰的恨呢?她該還給誰呢?

若前世她確實是欠了他(她)的恨,那麽今世就拿她的一切來還吧,下一世再投胎之時,她也絕不再帶著那恨投胎。

前世她欠了的愛,本該在這一世償還,卻未想這一世也欠下了許多的情債,此生是無法償還了,那麽這一世欠下的情是不是要放在再下一世來償還?亦或許生生世世都償還不清吧。

既然還不清,那還一點兒是一點兒吧,至少,她該對他們再好一些。

吸取了教訓,柏迦把錢袋子放在死死的綁在了腰際,每次手拿銀兩之前,他總是先環掃四周,確定了再確定,沒有那個女人的身影。

可他還真是衰透了,越是怕遇上,老天還偏偏就讓他給遇上了,遠處那女人麵無表情的樣子,亦男亦女的臉龐少了那淡淡的笑靨,卻有多了一分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冷疏離,身後仍然是招搖的跟著幾位極品的俊男。

不禁小聲的嘀咕著,真是個勾三搭四的女人。

心裏祈禱著,千萬別讓她看見他,倏然對上那雙冰冷的眸子,他便知曉,晚了。

還未來得及拔起那雙修長的腿,她已然站在了他的身旁,他不由讚歎,好俊的輕功,他都來不及跑。

看他一臉驚恐的樣子,她是洪水猛獸嗎?冷聲說道“別跑。”

被看出了企圖,自然會感覺到尷尬,他不知所措的小聲嘀咕著“怎麽到哪都能遇見你啊。”

他說的很小聲,可偏偏,以她的內力,他那點如蚊子般的聲音,她是聽的一清二楚。“我也很想知道。”口吻平淡的不見波瀾,好似不是從她口中說出般。

腦中一片空白,眼神中透著一絲驚慌“可不可以裝作沒看見我?”

冰眸掃視一眼,眉梢輕挑“可以,你那錢袋子不想要的話,我可以裝作沒看見你,反正對我來說沒什麽損失。”她一臉認真的樣子,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樣子,多兩萬多,和少兩萬兩對她來說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聽到她的話空白的腦子一瞬間開始運作起來“錢袋子,是你撿到了?願意奉還?”兩萬多兩的銀子,她願意奉還的話對他來說就是好事。

“這些小錢對我來說不具有任何誘『惑』,不過你若是拔腿就跑的話,我是否可以當你把那些銀子贈送於我?”

“我沒跑。”一聽,她願意把那些錢奉還,他怎麽可能再跑,他的寶貝,終於要回到他的懷裏了。

他那一臉的激動是不是太誇張了些,反正與她無關,挑了挑眉。

夏宇會意將那沉甸甸的錢袋子拿了出來,遞給了柏迦“喏,收好了,並不是每個人都和我們一樣那麽品德高尚的。”

取下那個作為替代的荷包,將裏麵的銀子和一支楓葉形的發簪盡數裝進了錢袋子裏,再將失而複得的錢袋子死死的綁在腰際。

原來遇見她也並不是總在破財的,這種失而複得的感覺真的很好,他的寶貝,以後他一定對它們倍加嗬護。笑的咧開了嘴,道謝道“謝了。”抬頭卻發現她死死的盯著那荷包看,眼神有些駭人。

一開始是被那支發簪所吸引,隻因當初月哥哥就有一支一模一樣的發簪,可畢竟那雖是真品的玉簪卻也不是獨一無二的,可當看到那荷包之時,她怔住了,那是獨一無二的,是她親手繡的,那上麵可愛的凱蒂貓也隻有她能繡出“你這荷包和發簪哪裏來的?”那是月哥哥隨身攜帶的,死時仍在他的懷裏揣著,應該是隨著他下葬了才對。

柏迦不明所以的看著她,這荷包是很廉價的物品,她都看的上?“怎麽了?”

感受到了千落凝情緒的波動,黑衣擔憂的扯住她的纖細手臂,以防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衝上前搶那個荷包“凝兒,你怎麽了?”她的眼底浮現一絲哀愁,一絲悲痛,可究竟是什麽讓向來以冷靜自持的凝兒情緒起伏如此巨大?

“柏迦,告訴我,這荷包哪裏來的?”壓抑著心底的激動,強裝冷靜的問道。

其實在看著這個荷包之時,她的心已經不再平靜了,她始終是忘不了他,為何愛的那麽深,難道這就是前世欠下的愛嗎?所以今世她愛上了他,愛的心都痛了。

“那一日,我遇上了個小偷,這都是那小偷身上的。”他倒是說的一派輕鬆。

一旁的夏宇和沐路一臉不可思議“你連偷兒身上的財物都……窺伺。”真是愛財愛到極致了。

柏迦理所當然的說著“誰讓他窺伺我的寶貝銀子。”

冰眸微微閃動著“柏迦,幫我找到那小偷,我把那一次贏的二十萬兩還給你。”金錢真的對她來說不算什麽,二十萬兩對她來說也是九牛一『毛』,可是她必須知道,心底似乎有什麽在湧動著。

“真的嗎?二十萬真的還給我?”雙目精光一閃,嘴角呈現一個笑的弧度,倏然覺得心活了過來,最近的心情是大起大落,失而複得的心情真是好。

“是,我說話向來說一不二,隻要你找到那偷兒,將他帶到我麵前,二十萬不夠?那三十萬夠不夠?”她絲毫不將那錢財放在眼裏。

賺錢比較重要。“好,我這就去找。”話落,他不顧在大街上,眾目睽睽之下,一躍而起,消失在眾人麵前。

回到落心居後,千落凝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也將她的男人們關在了門外,而男人們都感覺的到,從大街上回來後,她就不對勁了,心緒很『亂』,她說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他們就隻能擔憂著。

她始終是將他們摒除在心外,從來沒有為他們之中任何一人敞開過心扉。這一點上,他們仍然有些心傷。“洌,這裏,你認識凝兒最久,你說那為何她那麽在意那個荷包。”從她看過那個荷包後,她就開始不對勁了。

“我也不知道,說實在的,我們都認識凝兒不深,她始終沒有真心的接受我們。”南洌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夏宇無奈一歎“凝兒曾經說過,這一生她唯一愛過的隻有一人,再加上傳聞中,她曾經和一位冷宮棄妃有一段情,看來她愛的就是那位冷宮棄妃,而那荷包應該就是那位妃子之物了。”種種跡象表明,那荷包就是她最愛人之物,所以她才會情緒起伏如此之大。

“可那也是她的心結所在吧,她恢複記憶後,就變了,不知她有過如何的過去。”黑衣看見她如此,他也很難過,可是難過並不全是因為她沒有真正接受過他們,而是因為她一直陷在過去,一直就沒有出來過,她不對任何人敞開心胸,所以她一直都沒有真正的幸福,她究竟擁有怎樣的過去?

沐路淡淡的苦笑著“如今的我們也隻能等,等她願意接受我們,等她願意解開心中的結。”他覺得很滿足了,能留在她身邊,已經很奢侈了,很信服了,若是要求太多,或許老天會連他這一點點的幸福都會收回。

而關在房間裏的千落凝,情緒仍然很激動,始終平複不下來。

她真的好想月哥哥,即使擁有那麽多愛她的男子,卻始終缺了一角,而且是很大的一角。

思念的容貌被她以炭筆描畫在紙張上,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兒,在原來的世界種,她學會了素描,但是僅限於人物,而事實上她從來就沒有畫過其他人,唯一畫過的就是自己,她總是是對著鏡子裏的自己描畫著自己各種表情,到了這裏,似乎沒有人能勾起她要作畫的心情,長久沒有畫過,生疏了很多,月哥哥死後,她思念他,想畫他,可又不敢畫他,隻怕這一畫,思念就會一發不可收拾的湧現,

如今再執筆而畫,那深深刻在腦中的臉龐,思念確實在心中翻湧著。

看著那張剛完成的素描,從紫凰環中拿出那架白玉琴,低聲彈唱著,繞梁三日的琴音,低而柔的天籟嗓音共同譜出了淒美動人的旋律。

彈唱中透著一絲淒然,也是她心情的體現,落心居內一瞬間都靜了下來,似乎皆沉浸在天籟之音中,無法自拔。

翌日清晨,柏迦就拖著一位『毛』頭小子出現在落心居。

“他就是那偷兒了”他現在可是為三十萬兩才那麽努力尋找那偷兒的,經過他鍥而不舍的尋找,終於在一個『妓』院門口抓住了他,被抓之前,他正在打算犯案。

千落凝從懷中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三十萬兩銀票交給了柏迦“給你。”

手裏拿著銀票,那叫一個激動啊,原來和她在一起並不總是在破財的,說不定還會有意外的收獲呢,想想過去他的逃避一點意義都沒有,或許感覺還有些可笑,仔細想想,若那時不是一見她就跑,這銀子也不會損失了,此刻卻覺得那時的行為確實可笑的令他急救都想笑了。“謝了,你還真受承諾。”眼底精光閃現著,看著那些銀票子,嘴角綻放出燦爛的笑靨,一瞬間將整個平凡無奇的臉點亮了。

“我也是守信之人,一手交人,一手交錢,我們兩清。”她冷冷的說道“若無事,就請回吧。”

“以後有那麽好賺的交易別忘了找我,告辭。”雖然對她的態度有些不悅,可今日,他心情大好,不與她計較。

帶著愉悅的心情,柏迦轉身離去。

落心居裏的人都是自己人,可柏迦是外人,有些事情,不宜讓外人知曉,自然不能在柏迦麵前提及。

待看著柏迦離開了她的視線之後,她靜默了半晌,上前,拉開他嘴裏塞的布條,才幽幽地開口“你可知我找你何事?”

偷兒被眼前這位淡雅中透著一絲淒切的女怔住了,半晌沒吭聲。

千落凝不禁冷聲吼道“問你話呢。”她沒有那個時間看他發呆。

被她吼地回了神,偷兒怯怯的說“這位天仙般的小姐,小的以後真的不偷了,小的以後改邪歸正。”

“你改邪歸與否與我無關,也不是我關心的,事實上,隻要不是偷到我的身上,我也懶得管,畢竟每一種人在這個世上都有其生存的意義。”她冷冰冰的說著,仿佛與她無關一樣。

“那麽小姐找小的有什麽事?小的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偷兒一個勁的狗腿著。

“我不要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我隻要問你一件事兒。”冷目掃視一眼,努力的壓抑著心底的翻湧。

偷兒聞言又諂媚的討好著“小姐請問,小的知道的一定老實說,絕對不敢有絲毫隱瞞。”

懶得聽這個偷兒那些諂媚的討好,她拿出那個柏迦高價賣於她的發簪和荷包,冷聲問道“你可認得這支發簪和這個荷包?”

“認得,這是前幾日,那位把小的抓來的大爺,從小的身上搶去的東西啊,小的真是有夠衰的,原本看那位大爺身上穿著那麽好,人說財不可『露』白,而那位大爺就那麽把錢袋子明目張膽的懸掛於腰際,而且看上去還沉甸甸的,一定很有錢,於是才鎖定他為目標,沒想到那位大爺還留了一手,在錢袋子與腰帶上綁了一條銀絲線,還我白忙一場,他簡直是強盜,抓住我還搶了我的財物,我這個偷兒竟然背的遇到了強盜了。”那一次的陰溝裏翻船,他想忘也忘不了啊,這些東西可是他做偷兒以來偷到最好,最貴重的東西了,而且還冒著生命的危險,

這次被抓,他更是莫名其妙,才尋到一個目標,還沒來得及下手,就被抓包了。

千落凝不耐的打斷了偷兒的滔滔不絕,冷聲說“你怎麽被搶的,和我沒關係,我隻問你,這兩樣東西,你哪兒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