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團聚

一切都結束了,地獄門恢複了從前,可經過喬楚這一年的鬧騰,地獄門元氣亦大傷。

千落凝儼然就像是喬府的主子一般,事實也正是如此,地獄門的門人都敬重她,喬旭也當著眾人的麵與她結拜為異姓兄妹。

經曆了太多,他已經想通了很多事了“我想將地獄門解散了,經過這一事後,我想過了,隻因地獄門是爹創辦的,於是不想在我手中沒落了,所以即使我不喜歡,仍然雙手沾染無數鮮血,可這並不是我喜歡的,我不該太過執著。”親手埋葬了喬楚,他有認真的想過地獄門的未來,如今地獄門已經成了正道的公敵,他不想再讓門人受此災劫。

其實她對喬旭的印象不錯,一來他是個可憐人,有那樣的遭遇,她萬分同情,二來他的心腸不壞,而且不適合做殺手,更何況他現在可是她的大哥,她不幫,誰幫“你們有沒有想過改變一下,殺手組織改成情報阻止,四處打探情報,賣與他人,不用殺人,隻需要開辟情報網,四處安『插』眼線即可,或是開個鏢局,走鏢什麽的,都很適合你們,路是靠自己走出來的,這些你們得自己去考慮想要走什麽樣的路,我隻能給予意見,卻不能幫你們做任何決定。”

“我會好好想想的,謝謝,若不是有你,我或許就隻能一輩子呆在那暗室中渡過餘生。”每每回想在暗室裏的那些日子,對他來說就是一場噩夢。

“別那麽客氣了,兄妹之間用不著如此客套,我們該走了,若再不去找解『藥』,閻恨定是活不過一個月了。”她也心心念念著閻恨的毒,可沒有月滴石,就無法采到月夜草,好不容易將他從鬼門關裏拉回來,怎麽可能讓他自生自滅,那她豈不是虧本了嘛。

“閻恨就拜托你了,我欠你的,欠他的,會謹記於心,若有一日,用得著我的地方,請不要客氣,我會全力幫你的。”這是他的承諾,

“好,局時,小妹也不會同你客氣的。”淡淡一笑,她帶著護法們和閻恨離開了地獄門。

而自始至終,喬旭都不知道,千落凝,是何種身份。

“稟主子,屬下已經確認了,在東春國平城的沐風山莊,莊主沐路擁有月滴石。”剛得到消息,紅衣就立刻向主子稟報了,隻因閻恨手臂上的藤蔓已經呈現了妖異的赤紅『色』,如血一般的紅,再也不能耽擱了。

“沐風山莊,這名字好熟。”仔細想一想,對了,那個沐娉婷好似提過。“沐風山莊的小姐,是不是叫沐娉婷?”

“確實是……”

果然是,沒想到當日竟讓沐娉婷料中了,確實需要她的幫忙了,微微一歎“那,此次借石,應該不會有多大問題,畢竟我曾經救過沐娉婷,希望他們能看我的一分薄麵,借石於我。此事刻不容緩,我們即可啟程,望早日能解開他身上的毒。”若非是萬不得已,她不會挾恩以報的。

“主子,屬下還有一事稟報。”紅衣又道“黑衣與三皇子和南公子已從洛城向奎城出發,前來尋主子了。”

“尋我?他們不知我將要離開奎城了嗎?”若她此刻啟程,他們不是會撲個空?而且南洌懷有身孕,再讓他們趕往平城,怎堪車距勞頓,可閻恨的毒已經不能耽擱了,那藤蔓就像立刻滴出血一樣的赤紅,再晚,可能就來不及了,也隻有這麽辦了“立即飛鴿傳書,讓他們直接趕往平城的冰晶宮的堂口。”在自己的地盤也多些照料。

“是……屬下這就飛鴿傳書。”平城的鳳林客棧就是冰晶宮在平城的堂口。

即將與他們相見,她的心情是忐忑的,離開他們之時,她心情是壓抑的,那種窒息的壓迫感,令她不得不離開,可離開後,總是隱約想起了他們對她的嗬護,自她有記憶以來,他們是對她最好的人,可她強迫自己堅強起來,不想一直依賴他們。

男人靠的豬,母豬也能爬上樹。

夏冉就是最好的例子,她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她失憶後的最初記憶也是他給予的,她依賴他,可他卻困住她的自由,將她禁錮,甚至將她看作一件物品,他真的很令人失望。

她不想再依賴任何人,想要活的更自我。更自由,這也就是她不願回南夏國麵對他們的原因,她想要更強,強到能夠保護他們,而不是他們來保護她。

今夜又是一個月圓之夜,她遣退了所有的人,整個苑落隻有她一人,她獨自在痛苦中掙紮著,直至天明,她終於入睡了,她做了一個夢,她夢見一黑熊一般粗獷的男子對她不停的謾罵,夢見自己嘴角溢出黑血,額正中的黑線,嘴唇的黑紫,倒在地上,夢見自己說“南洌……你還記得那天我說的話嗎?兩人之間最需要的是信任,若失去了信任,再怎麽感情深厚,始終會有裂痕,一旦有了裂痕就永遠修補不回來,所以千萬不要覽我們之間有了裂痕,不然我會走的遠遠的,讓你永遠找不到的。現在該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夢見她決絕的說“南洌,從今往後,你我形同陌路。”夢見她絕然離開時的毒發之痛。

當她醒來時,疑『惑』了,這個夢是多麽真實,可若真有其事,為何就從來沒有人對她提起過?那些日子裏,他們總在說他們是如何如何的愛她,可將曾經的傷害欲以隱瞞,難道她就沒有權利知道嗎?

她越想,頭就越疼,像要爆炸了一般的疼,可她不想徑自猜測什麽,猜測並不一定就是事實,或許在他們的口中能得到事實,她情願這樣想。

翌日,月圓之夜剛過,她實在沒有什麽精力去騎馬,渾身的虛軟,隻得與閻恨一起坐上紅衣準備的馬車,向平城進發。

日夜兼程,終於在第四日的黃昏,趕在關城門的當口,進了平城,一進鳳林客棧,她便找了個房間,倒頭就睡,睡沉了,這一睡就睡了一整天。

“藍衣,你可是銅長老之子,基本醫理總會一點兒吧,都一整天了,凝兒為何還不醒來?”他們昨夜就到了平城外,隻是晚了一步,城門關了,他們隻能『露』宿城外,今日一早,他們就候在城門外等著開門,門一開就往鳳林客棧趕,多少日夜的思念,在看見她的那一刻絕提而出。

好想叫醒她,問一問她是否如他們想念她一般想念他們,可是當看見她眼袋淡淡的黑眼圈,卻又心疼了,愣是狠不下心去打擾她的睡夢。

“黑衣,你冷靜些,平日裏冷靜的黑護法哪裏去了,主子隻不過是累了,曾聽爹提過,她中的斷魂散雖然解了毒,可隻因她在毒發時用了內力,而導致損傷了她的心脈,每逢月圓之夜就痛苦難當,而我們啟程是月圓的第二日,再加上日夜兼程,難免會累一些,睡一整天也是無可厚非的。”真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現在的黑衣,哪兒來以往的沉穩啊。

他都忘了前日是月圓之夜了,無法想象這幾個月來,月圓之夜,她是如何度過的,如果可以,他情願代替她痛。

“藍護法,就沒有辦法修複她破損的心脈嗎?”這是他心中永遠的痛,甚至不敢在凝兒失去記憶後告訴她,她每月所受的苦和自己有關,他知道瞞不住的,終有一天當她恢複記憶後或許會因他的欺瞞而離他更遠,可他就是開不了口,所以直至此時,他仍然瞞著她。

“南公子,她始終是我們的主子,若能醫治,我們斷不會袖手旁觀的,況且我和白衣都不是學醫術的,在毒以外的病狀,我們真的無能為力。”醫術方麵連爹都束手無策,更何況是學毒術的他們呢。

“都是我的錯,如若我多信任她一些,她就不會絕然離開,也不會貿然使用內力,或許也不會心脈受損了。”南洌至今仍然深深自責著,若不是他沒有信任她,或許她會是他一人的,黑衣也好,夏宇也好,夏冉也好都不會出現,當然這些他也再沒有資格說了,隻因已經回不去了,世上沒有後悔『藥』,與他人分享她,是上天給他的懲罰,他應有此報。

“凝兒,我們以後再也不『逼』你了,我隻要你在身邊就好,你去哪兒,我去哪兒。”他已經受夠了分離的折磨,每日每夜的思念,比任何時候都濃烈,

睡的正舒服,耳邊不停的響起幾個不同人的聲音,雖然已經盡量壓低,可仍然很鬧人清夢,她低吼道“吵死人了,還讓不讓人睡了。”千落凝本就有起床氣,更何況是正好夢之時,被人打擾。

她這一句話,讓在場的男人們皺起的眉頭都舒展開來了,紅衣和藍衣離開了,整個房間隻剩下她的幾個男人們,靜靜的看著她的睡姿也是一種幸福,他們是如此認為的。

終於安靜了,千落凝倏地坐起身,勉強撐開眼睛,毫無焦距的『迷』離眼神,輕語“紅衣,去沐風山莊送上拜帖,以冰晶宮的宮主的身份。”沙啞的嗓音別有一番風情。

一群烏鴉飛過,半晌,他們終於接受了事實,她根本就沒搞清楚,站在她床邊的人是誰,甚至醒來與否都不能確定。

他們剛想說些什麽,她又朝床榻上倒下,埋首在被窩裏,再一次沉沉睡去。

一縷曙光透過窗欞照『射』進來,千落凝緩緩睜開眼睛,木木的眨了眨眼,美眸的焦距慢慢對上了,映入眼簾的是三張俊臉,傻傻的問道“你們怎麽都在這裏啊?”

“凝兒,你可真狠心啊,拋下我們,你這個負心漢……我不活了……嗚……”夏宇那一臉的委屈樣,真是像極了小媳『婦』。

撇了撇嘴,輕斥一聲“宇,你別鬧了,我才剛醒,別惡心我。”

“凝兒,你看我們想你想的都瘦了,你都不想我們。”夏宇哀怨的瞅了她一眼,“從今往後,別想拋下我,哼,你走哪兒,我跟到哪兒。”坐在床沿,將她一扯入懷,埋首在她雪白的頸子,那股從她體內隱隱散發出的熟悉清香,淡淡的,擾人心魄,在她耳畔噴灑著他男人的氣息,“我想你了。”

簡單的一句話,卻蘊含著多少思念,令她心念一悸。“對不起。”

“凝兒,我想你,孩子也想你了。”南洌撫著微凸的肚子,他原本有許多話要說的,可此時千言萬語都抵不過一句想她。

麵對他,她不知該說什麽才好,有許多話想問他,想問他為何隱瞞她,他曾經傷害過她的事,可此時看著大著肚子,俊臉上還微微有些蒼白的他,卻什麽也問不出來了。

他們是愛她的,既然失憶前,她都已經曾經決定娶他們了,那麽此時她又何必鑽牛角尖呢,他懷著的是她的孩子不是嗎,那她還有什麽不能原諒的呢。

想通了,釋然一笑。“我也想你們。”

南洌心情忐忑的凝望著她,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從不知所措,到釋然一笑,她的任何表情都牽動著他的心。

他笑了,火漾的美眸因那句“我也想你們”而顯得炯炯有神。

黑衣沒有說話,隻是怔怔的看著她,仿佛看不夠般,直直的,深情的,一切盡在不言中。

起身後,才知自己已經睡了一天兩夜了,怪不得一覺醒來精神百倍呢。

隱約記得自己曾經命人向沐風山莊送上拜帖,也是,這些天昏『迷』的閻恨情況越發糟糕,再加上路途的勞頓,他的身體狀況真的很不樂觀,這找解『藥』的事兒已經耽擱不得了。

此次前去沐風山莊隻帶黑衣和藍衣兩人,而千落凝仍然一身男裝,簡潔的裝束,一手瀟灑的搖著扇子,模樣煞是俊美。

到了沐風山莊,管家將他們領到了大廳,送上茶“請千公子稍等片刻。”說完便退下了。

半晌,不見來人,千落凝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優雅的喝了口茶“好茶。”她低聲讚道。

“主子,這沐風山莊的莊主好大的架子啊,讓客人等那麽長時間。”等了將近一炷香,卻還未出現。

“藍衣,喝口茶,靜靜心。”她倒也不心急了,慢條斯理的輕啜一口茶,就好似與自己無關一般風清雲淡。

“不虧為冰晶宮的宮主,好心境。”清而柔的聲音倏然響起,就好似春風在耳邊輕輕拂過,令人有了如沐春風的感覺,情不自禁的沉溺在這清柔的嗓音中無法自拔。

隨後,一道身影步入大廳,“想必閣下就是莊主沐路了吧。”千落凝不禁由心的讚歎,好俊的男子啊!

先不提他那頎長俊挺的身材,光是他那張俊逸的容顏,說是俊俏亦未免淺譽了,他每一個部位都美得令人驚歎,無論是那雙斜飛入鬢的劍眉或是如晴空寒星那般清澈澄朗的星眸,抑或是端秀而挺直的鼻梁和紅潤誘人的紅唇,襯著他那有意無意間的平和,他的整個外形,都隱隱流『露』著一種無可言喻的風雅之姿。

往日裏,看慣了女子眼中的癡『迷』,而麵前這位女子的眼中卻看不見癡『迷』,反而有種坦然的欣賞,她確實特別。“在下正是。”是的,第一眼就已知道這位冰晶宮的宮主是位女子,雖是女扮男裝,卻無法遮掩她有意無意間展『露』的風華。“不知宮主前來沐風山莊所為何事?”沐路淡然地問道。

她無暇再去做那些表麵功夫,坦然的說道“我也不拐彎抹角了,開門見山的說,我前來沐風山莊,隻為一事,想要借月滴石一用。”

“千宮主,你怎知本莊有此物。”月滴石乃是一件神奇的寶物,能驅散任何毒物,這世上除了去世了的爹,連娉婷都不知的事兒,她又是如何得知的呢?難道冰晶宮真如多年前說傳說的那般神通廣大?

她一直都知道冰晶宮的情報網很強大,可是即使如此也費了一番功夫才獲得消息,可想而知,沐路將月滴石藏的很嚴密,那麽嚴密的隱藏就說明了此物的價值很高,也就不會輕易出借了,可是她仍然保持著一絲僥幸心理“沐莊主,既然我有求於你,那也就直言不諱了,冰晶宮的情報網遠比你想想中的更強大,我們隻需借得月滴石,去采取月夜草,一定盡快奉還,可否請您幫我一次?”

沐路風清雲淡的笑了笑,回絕道“請恕我不能答應,不是不願借,而是月滴石本就是世上難得的寶物,武林中大有人欲搶之,而我擁有月滴石之事本就是秘密,外借,很有可能會引來他人窺伺,為沐風山莊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請千宮主另想辦法吧。”

“若有辦法,我也就不會一籌莫展了。”曾經答應過閻恨,要解了他的毒,那時她隻是在想藍衣是解毒聖手,一定能救他,沒想救他竟然也如此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