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 比試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她輕『吟』著。

“不知幻姬是在思念著誰?”他總是看不透她,隻知她並不是風塵女子那麽簡單。

這些日子以來,他漸漸發現楊媽媽似乎不是把她當做是手下的姑娘,而是對她有著恭敬,好似將她當主子一樣供著。

他沒有問她是誰,就像她從來沒有問他是誰一樣,她是幻姬,他是淩宇就這麽簡單。

“思念,或許吧。”她淡淡一笑。

“沒想到,你也有多愁善感的一麵,我就那麽沒有魅力嗎,我這麽個翩翩公子在你麵前,你心裏還想著別人,我的心受傷了。”桃花眼哀怨地睨視著她,就好似她負了他一般。

“少來了,愛慕你淩大公子的女子那麽多,幻姬可不願成為眾女子的公敵。”她輕笑出聲。

和他相處感覺很輕鬆,就像是朋友沒有壓力。

“沒『迷』得你願意為我成為眾女子的公敵,看來是我魅力還不夠。”對於他時不時的輕佻,她總是一笑置之。

“你就拿我開涮吧,你來風月樓這些日子,樓裏的姑娘,看著我的眼神那叫哀怨啊,恨啊,可見你的魅力不小,還有不要用你那雙桃花眼對我放電,那沒用。”淩宇是一個臉皮很厚的人,不似月哥哥臉皮薄,不似洌的火味十足,所以與他說話,可以如朋友一樣調侃。

“……我還以為能『迷』倒你呢。”

淩宇的拋了一個媚眼,令她不覺莞爾。“宇大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做那麽醜的表情,很好笑。”

“本公子那叫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瞧我不是把我們的幻姬姑娘給逗樂了。”他就是看不慣她一直冷著臉,周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

“天『性』使然。”她不是故意冷著臉的,或許是前世的緣故吧,如果你親眼看到自己的好朋友猙獰的將刀刺進你的胸膛,如果你親眼看到在你生前對你千好萬好的人,在你死後是如何將你的遺體棄如敝屣的。如果你親眼看到他們如何利用你的葬禮大撈一筆,你如何不冷。

再一次從她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憂傷,令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將她納入懷中,輕聲安慰。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卻遲遲落不下去,最終他還是收回了那猶豫不決的手。恐懼的月圓之夜再一次來臨了,當黑夜取代了白天,撕心裂肺的痛席卷了全身,一抹黑影再一次來到她的身邊。

她冷聲怒吼“你給我滾出去,滾……”她不要再撕咬他身上的任何一塊,失去理智的她根本無法阻止自己的瘋狂,更無法預測會為他帶來怎樣的傷。

他搖著頭,爬上床榻,將她緊緊禁錮在他強健的雙臂間,不管她如何掙紮都掙脫不了他的鉗製。

“黑衣……出去好不好,我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脆弱。”她不想傷害他。

他仍然沒有鬆手,隻是將她摟的更緊了,痛的感覺漸漸占滿她的意識,她已經顧不了許多,他再一次將手臂放在她的嘴邊,她狠狠的咬了下去,血腥味殘留在嘴裏,潛意識她鬆了嘴,“啊……”淒厲的哀嚎聲響起。

黑衣將她壓製在床榻上,將那淒厲的哀號完沒入他冰冷的吻中。

淩宇一如往常的來到風月樓,卻遲遲不見幻姬下樓彈琴,問楊媽媽才知,她身體不適,拒不見客。

她身體不適嗎?究竟是怎麽了?

或許從那琴音縈繞在他的夢中開始,就陷入了吧,她真的是個很獨特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她獨特的氣質令他想告訴她真正的身份,她獨特的美令他想將她好好珍藏再也不讓他人窺視,卻也是她獨特的傲氣令他裹足不前,不得不將真實身份隱藏。

她總是不經意流『露』出一縷憂愁令他想將她緊緊擁入懷中,輕聲安慰,但是他不能,因為他知道一旦這樣做了,就等於在他們之間砌上一道厚厚的牆。

她總是將他的真心話當做玩笑,一笑置之,他多想大聲怒吼,告訴她,這是他的真心話,但是他知道一旦這樣做,或許兩人連做朋友都會很難,她再也不會對他綻放隻屬於他的淡淡笑靨了。

所以他忍了下來,但是聽她身體不適,擔憂襲上心頭。

他來到她的房間,隻聽屋內傳來一聲淒厲的哀嚎聲,心上一顫,她不會出了什麽事了吧。

來不及細想,他急急將房門踹開,映入眼簾的卻是令她與男子糾纏的情景,心一下子涼了起來。

難道他就是她一直思念的人?他很不願相信眼前的情景,可是卻不得不信。

“滾出去。”黑衣冷冷地低吼。因為他知道,主子是不會願意別人看見她最脆弱的一麵的

淩宇愣愣地退出門外,隨手帶上了門。

她思念的人回來了,他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和別的男人深情相擁,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再見了,幻姬,祝你幸福。

他這次怎麽沒有離開?

陽光透過窗欞照著在她的身上,她睜開雙眼,一張冰冷的臉映入眼簾。他的眼眸正一瞬不瞬的凝望著她。

四目相對,他冷冰冰的臉上浮現一抹尷尬。

“主子……屬下該離開了。”黑衣提醒著她。

她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原來她正窩在他的懷裏,手正緊緊的拽住他的衣襟,她慌『亂』地放開了他的衣襟,臉頰泛上淡淡的紅暈。

“主子……屬下有罪,屬下不應該破壞主子的名節,請主子懲罰。”黑衣剛下床榻便跪在了地上。

她又不是未經情事的姑娘家,隻是相擁而眠沒到懲罰那麽嚴重的地步吧“黑衣,你不必自責,我是西秋國的女子。”而且對於名節這種虛無的東西,她並不在意。

“主子……昨夜,有一位公子突然闖了進來,想必他是誤會了。”他沒有忘記那男子離開時的表情。

“誤會?”想來想去,也隻有他了,看黑衣說這些話的時候有些遲疑,她可以想象當時,他們之間一定很曖昧,所以才會讓淩宇誤會,不過應該無所謂吧,他們隻是朋友而已。“我和他隻是朋友,無所謂誤會不誤會的。”

看他手臂上的咬傷,心有餘悸,至今仍微微滲血的深深牙印,可見她咬的有多狠,“你的手……”

“不疼……不要哭。”他以為她又會如上次一樣痛哭,僵硬地安慰著她。

“我才不會哭呢。”她極力地否認,“我給你上『藥』吧。”她記得在紫凰環裏應該有著療傷的好『藥』,應該能使他的傷口很快愈合吧。

“不用了,屬下回山莊後自會上『藥』。”他躲開了她的碰觸,撫平衣袖遮蓋住猙獰的咬痕,他不想看她內疚。

對於他的拒絕,她不以為意,將手中的傷『藥』交給他“你不讓我為你上『藥』,我也不為勉強你,但這『藥』你總會接受吧。”言語中帶著不容拒絕的霸氣。

“謝主子……”

“退下吧。”這一夜也折騰夠了,她需要時間好好調養一下。

從那天以後,淩宇這個人徹底從她的眼前消失無蹤了,就好似他從來沒出現過一樣,雖然她有些在意,畢竟他是她唯一一個稱之為朋友的男子,可是別人不想來,她也不能『逼』他來吧,即使她自己是如此告訴自己,可心底卻隱隱感覺到空落落的,或許是這些日子以來他的身影總是出現在她左右,倏然之間他不見了,有些不習慣吧。

習慣了就會好的,習慣了就會好的,她反複的告訴自己。

洛城並不是隻有風月樓一家青樓,而萬香樓便是洛城唯一能與風月樓唱對台的青樓,而兩家青樓在每一年都會有一次比試,敗的一方要將未來一年內的收入分三成給勝的一方。

上一次是代表萬香樓的蘇雪勝了代表風月樓的柳飄飄,比試的主題是琴技。

這一次比試的主題是舞,代表風月樓的是舞技超群的妖豔美人豔兒,而代表萬香樓的是則是上一次奪魁的蘇雪。

“豔兒,今天就全靠你了。”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如果今日比的是琴藝,她有信心,主子的琴技是最好的,但是今日比的是舞技,她就完全沒有信心了,豔兒與蘇雪的舞技不相伯仲,最重要的是評判的客人們更偏好於哪一個了。

“楊媽媽請放心,豔兒絕對的信心,一定能贏。”豔兒信心十足,她就想借著此次的比試而揚名呢。

如今的風月樓,那些有錢的大爺們皆是為幻姬的琴音而來,她也為由舞技能拿的出手,如若今日一戰她勝了,不止是揚名立萬,楊媽媽也會對她客氣些,就和幻姬一樣。

“那就好,千萬不可懈怠了。”這一次絕對不能輸,三成的收入啊,這一年可心疼死了。

“知道了,楊媽媽,我先去準備準備。”豔兒嫵媚一笑,隻要一想到,無數男人沉醉在她高超的舞技中,心裏則是異常的興奮。

坐在二樓的雅間內,幻姬悠然自得的享用著自製的茶點,冰眸卻透過薄紗『射』向舞台,就等著觀看兩家樓比拚的盛況了。

“主子……”楊媽媽站在一旁,眼睛則不時的望向舞台,心裏泛著低估,怎麽呀豔兒還不出來啊?

不時地聽見抱怨聲“怎麽還不開始。”

微蹙細眉,她冷聲命令著“去,看看發生什麽事了,怎麽還不開始。”

“是,我這就去看看”楊媽媽聽命退出雅間。

楊媽媽拖著笨重的身體,一路小跑來到豔兒的房間,推開門,豔兒正坐在床沿上,身邊圍了不少人。

“怎麽回事啊,外麵的客人們都等著呢。”楊媽媽怒氣衝衝的嚷嚷著。

“楊媽媽,不好了,不知哪個殺千刀的在豔兒的繡鞋裏放了把薄刀,她的腳被割傷了,恐怕是跳不了了。”說完還怕楊媽媽不相信似的抬起她的腳,腳上纏繞著層層白布,血絲滲透白布,渲染出最鮮豔的紅『色』。

“這可怎麽辦呢,外麵的客人們都等了很久了。”最重要的是讓她怎麽和主子說?更不可能認輸,一旦認輸,他們風月樓的這一年又要分萬香樓三成的收入了,主子會不會認為她無能而找別人來接替她。

“怎麽還不開始啊,是不是認輸了?認輸就說嘛!”樓下傳來萬香樓張媽媽得意的叫囂聲。

“對啊,對啊,認輸就幹脆些,不要浪費我們的時間。”

“是啊,老子等了很久了。”

想也知道這場意外的始作俑者是誰了,她必須得向主子稟報。“豔兒,你就在房裏休息吧,其他的姑娘們都小樓去給我好好的招呼著。”

說完,她又拖著笨重的身子一路小跑地跑回了主子所在的雅間,還沒喘上氣,她舉手敲門。“主子,我可以進去嗎?”

半晌,雅間內傳出一聲低柔的回應“恩……”

推開門,氣喘籲籲的來到千落凝的麵前,臉上帶著些許焦急。“主子……豔兒的腳……繡鞋裏放……了把薄刀,她受傷了……”喘著氣,一急,連一句話都無法說完整,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簡單來說就是豔兒的腳受傷了?”她的視線仍然放在樓下的舞台上,沒有收回,言語中透著一絲冷意,令楊媽媽不住的抖動了一下,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難道沒有人代替嗎?”看著那樓下洋洋得意的張媽媽,她便知道是萬香樓的在使手段了。

“豔兒是風月樓舞技最好的姑娘了,請主子責罰,屬下辦事不利。”楊媽媽終於喘上那口氣,但是說話仍然有些抖。

明明就是正式的比賽,對手卻卑鄙使手段,想來楊媽媽也不想的。

“罷了,你也沒料到他們會使用卑鄙的手段,以後做事謹慎些,這樣的事情不要再發生第二次了。”她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萬香樓錯在不該使用不當的手段獲勝,比賽需要的是公平『性』,而楊媽媽是有錯的,就錯在不夠謹慎,作為領導人雖然需要賞罰分明,卻也需要給下屬一次改過的機會,所以她並不打算責罰。

“謝主子……可是現在怎麽辦……。”雖然主子不責罰她,她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焦急起來,現在是迫在眉睫了。

“你對樓下說,今次就由我代替豔兒比吧,但是我還沒準備,請客人們先等一炷香,讓我稍作準備。”舞技雖然不怎麽樣,但是輕功應該能加強一些效果吧。“你幫我準備一些東西。”想了想,她在楊媽媽的耳邊輕咬了幾句。

“是,我這就下去吩咐。”說完便急急忙忙步出了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