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崩壞聲中,玲瓏塔倒塌,連帶著是整個洛城的大陣也隨之破碎,消散。

地火消弭,血雲飄散,天空又重現生機。

“混蛋!”天空中傳來風中肅憤怒的低吼,顯然也是沒想到,對方竟然做到了在這麽短時間裏摧毀玲瓏塔。

伴隨著的則是君不落的低笑:“幹的漂亮。”

他雖不介意民眾死亡,但好歹都是神宮資產,能夠不死自然是不死的好。

而完成了這一壯舉的何元聖也是身體一晃,險些墜落。冥四野及時躍起,扶住何元聖,怒視寧夜:“寧夜,就算你……”

他想說就算你讓何元聖成功破壞了玲瓏塔,但是讓掌教之子陷於險地這個罪名依然跑不了。

隻是他話未說完,寧夜已長身飛起,放聲長吼,玄明天蟬鳴動雙翼,已將他的聲音送至全城:“煙雨樓罪惡滔天,妄圖以死界熔爐煉化城中百姓。所幸我掌教之子何元聖何大少,不惜以身犯險,勇破玲瓏塔,搗毀熔爐之陣,拯萬民於水火之中!爾等還不拜謝!!!”

聽到這話,那些死裏逃生的洛城百姓紛紛跪倒山呼:

“謝何大少拯救我等!”

“何少萬家生佛,仁義天下!”

“吾等草民恭祝何少,願何少永保康泰,早日成仙!”

百姓們都是屁民,但也都是有眼力的,尤其寧夜話都說的這麽明白了,該拍的馬屁自然是要拍的,隻是沒經過訓練,有些不齊整,什麽祝何大少壽與天齊,萬歲萬萬歲的說法都有,好在何元聖掌教之子,到也擔當得起。

這刻站立廢墟之上,看下方萬民歡呼,何元聖從未有過如此待遇,一時竟也呆了。

冥四野還要叫罵,何元聖已道:“你且住,你聽……他們在歡呼我,歌頌我呢。”

何元聖的胖臉上洋溢著興奮,他認真看冥四野:“冥叔,我剛才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是不是?”

冥四野呆了呆,終是點頭:“是,你剛才做得很好,非常了不起。”

“真心的?”何元聖好話聽得多了,不輕易相信馬屁。

冥四野隻能道:“你看,他們都在真心的感謝你呢。”

這時候,他到是有些了解寧夜的心思了。

何元聖再度看向遠方,看著遠處那無數人密密麻麻跪倒,跪拜的場景,還有他們臉上洋溢出的衷心感謝,胖臉上也現出笑意:“真有意思……這感覺……真得很不錯呢。”

聽到這話,冥四野歎口氣,知道是沒必要責備寧夜了。

如果非要說是寧夜強行如此,那就等於抹殺何元聖的努力。

何元聖不會喜歡這樣。

冥四野隻能道:“相信掌教知道此事,也會欣慰的。”

何元聖一呆:“你說我爹會開心?”

冥四野點點頭。

作為掌教,何生默未必在意洛城百姓的死活,但是作為父親,他定然很欣悅看到兒子的“成長”。

哪怕這成長不是他期待的方向,也總比做個紈絝子弟要好得多。

至少名聲有益。

另外這次何元聖能夠摧毀玲瓏塔,也是發揮了自己的全部力量,這種情況下,何生默對兒子的照顧,也會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以後再要偏心兒子,都能有個說法。

黑白神宮最愛的就是以大義之名,行不義之事。

兒子的做法給了他大義之名,甚好!甚好!

看到何元聖還在享受這被萬民膜拜的場景,冥四野也沒打擾他,自飛到寧夜身邊,低聲道:“幹得漂亮,但是別怪我沒警告你。下次再敢用大少犯險,我定不饒你!別忘了,大少出事,我也倒黴!”

寧夜一笑:“如果大少沒成功,所有人都會死在這兒。”

冥四野深吸一口氣,終是哼了一聲沒再說什麽。

他與寧夜原本關係還好,但這次之後,心中卻難免芥蒂,隻是未到發作時候。

天空之中,戰鬥已將結束。

或許是看到計劃失敗的緣故,風中肅也沒有再做纏戰,而是快速和鄭玉輝離開。至於公孫夜公孫蝶,在玲瓏塔倒塌之前,兩人就已經跑了。

沒有追擊。

天地恢複平靜,君不落與風東林緩緩落下。

這是寧夜第一次見到君不落,就見此人身穿九龍袍,頭頂玉皇冠,腳踏彩雲靴,形象高貴之極,看起來便如人間君王。

這讓寧夜想起一個傳說,好像君不落就是出身王家。

隻不過長青九洲,君權旁落,王室威權不顯,所謂的王家本質上也就是一個大家族,為仙門起到大管家的作用而已。

這刻君不落走來,麵色陰鬱:“還是讓他們跑了?這麽多人抓不住兩個人,還被他們殺了勞玄明,真是一群廢物!”

他指的是公孫夜和公孫蝶。

眾人同時垂首不語。

寧夜已道:“回東使,公孫夜公孫蝶擁陣法之利,又有魔門影遁之術,我等當時又要集中力量破陣,故無暇應對,還請東使體諒。”

君不落瞪向寧夜:“好膽!”

這一瞪之下,竟炸出平地風雷,寧夜隻覺得一股陰冷意誌直入體內,幾乎要將他瞬間摧垮。

還是風東林輕咳一聲,長袖揮動:“你又何必如此動怒,寧夜所言也是真話。煙雨樓布下死界熔爐,欲要煉化洛城,他們能阻止陰謀,已是大功一件。”

君不落哼道:“話是這麽說,可我黑白神宮,什麽時候可以讓敵人如此來去自如了?”

寧夜看了一眼旁邊的無子不落容成,就見對方低著頭也不說話,仿佛全不認識君不落一般。

心中有數,寧夜道:“回東使,煙雨樓的人既然出了手,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跡。就算不能抓到主事者,也當把他們在此地的根基一舉拔除。”

“嗯?”風東林饒有興致的看寧夜:“你又有什麽好主意了?”

寧夜一笑:“屬下隻是有一些小小發現。”

“說。”

寧夜也不回答,而是吹了聲口哨。

遠處一人飛至,正是禦風子,惶恐拜倒:“烈風門禦風子見過東棋使,見過風殿!”

風東林和君不落不知這人過來是什麽意思,一起看寧夜。

寧夜道:“說吧。”

禦風子這方道:“戰事起後,寧行走交代了小的一個任務。”

“是何任務?”

“盯住公孫家。”禦風子回答。

什麽?聽到這話,公孫長策等人大驚,同時看寧夜。

君不落眉頭皺起:“你發現了什麽?”

禦風子回答:“公孫夜公孫蝶,很有可能就藏身在公孫家中。”

“你胡說!”公孫長策大急:“我公孫世家絕對沒有與煙雨樓勾結。”

“公孫先生。”寧夜已道:“沒有人說你和煙雨樓勾結,可是你能保證,你沒有勾結,你家族的任何人都沒有勾結嗎?”

公孫長策不敢置信的看寧夜:“寧行走,你為何要如此?你先前還幫我說話來著?”

寧夜搖頭:“我不是幫你,我是黑白神宮的行走,我做事,隻會為黑白神宮考慮。你莫要不服氣,我也不是懷疑你,但是有件事,你或許還沒有意識到。”

“什麽?”

“公孫夜這麽恨你,一直都想殺你,但他的所作所為,卻一直都隻是在利用你做誘餌來實現煙雨樓的計劃。那麽你真的相信,他是那種為了煙雨樓而放棄報仇的人嗎?”

聽到這話,公孫長策心中一顫。

寧夜已道:“他之所以沒有真正的向你複仇,是因為他有一個更好的複仇計劃。”

“什麽計劃?”公孫長策脫口而出。

寧夜一笑:“讓你的家族成為煙雨樓的幫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