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世家。
這曾威震洛城的大家族，僅是直係就有三百餘人，奴仆過千，如今卻已都被押了出來，跪於地上。
西廂房。
風東林和君不落站在一間庭院中。
庭院裏放著一些東西。
黃硝粉，碎紅磷，烈焰散，不死花……
都是製作死界熔爐大陣的材料。
看著這些東西，公孫長策瑟瑟發抖：“風殿，棋使，這真的與公孫世家無關啊！一定是公孫夜，公孫夜故意栽贓陷害的！”
風東林也不理他，隻是看寧夜：“你怎麽看？”
寧夜點頭：“這的確應該是公孫夜栽贓陷害。”
公孫長策一喜。
但是下一刻寧夜又道：“卻未必全是栽贓。”
君不落對寧夜的興趣漸濃：“此話怎講？”
寧夜回道：“公孫夜也算是心機縝密之人，他應該想的到，如此簡單的栽贓陷害，未必能奏效。如果我是他，我就絕不會做如此簡單的事，而是讓所謂的陷害，變成真相。”
風東林目光收縮：“你是說……”
“禦風子。”寧夜已道。
禦風子連忙說話：“剛才小的奉行走之命，查了公孫世家這段時間的賬務進出，這是賬本，風殿東使請看。”
風東林接過賬本，隻掃了一眼，就看到上麵赫然寫著黃硝等物的進出。
“好膽！”風東林將賬本往公孫長策臉上一扔：“這次你還怎麽解釋？”
公孫長策一愕，徹底明白過來：“風殿，我公孫世家確實有進過這些貨，但那是因為有個大客戶主動向我們購買，他買的東西很多，我們完全沒想到……這是誤會啊！”
“可是你們隱瞞了這筆交易，不是嗎？”寧夜反問。
公孫長策愕然。
他們的確隱瞞了，這是因為有些資源是禁品，壓根就不允許私下交易。
公孫世家不久前接到這麽大一筆買賣，利潤豐厚，便選擇了接下。其實這種事對各大家族門派來說乃是常有之事。
誰私下還不幹點犯禁的事？
可現在這事和死界熔爐聯係上了，那性質就嚴重了。
公孫長策突然發現一個嚴重問題，公孫夜的確是在陷害他，但這陷害本身卻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這就是個陽謀，是你自己的貪婪種下了禍事。
甚至公孫夜都不屑隱瞞，因為完全沒必要。
跪坐地上，公孫長策連連搖頭：“不，不，我真的不知道……”
寧夜歎口氣：“你還不明白嗎？公孫家主。即便是對方加入了別的資源混淆耳目，但這其中大量違禁品即便不用來布置死界熔爐，也可以用來做別的。你家族中的人，難道真的就沒一點懷疑？”
公孫長策怔怔的看寧夜。
寧夜道：“我說過了，你可能沒有被收買，可不代表你家族中的人沒有被收買啊。”
公孫長策恨的整個人都要炸了。
是誰？
到底是誰在出賣公孫家族，置他於萬劫不複之地？
風東林看寧夜：“能查出來嗎？”
寧夜搖頭：“太難了。從賬目上看，經手這件事的人太多。每個人都可能有罪，但也因此無法確定到底是誰被收買。可能是公孫家的下人，管家，可能是長老，甚至也有可能就是公孫家主自己。”
他的話一下否定了所有可能，徹底斷絕找出真凶的意思。
如果是別人這麽說，大家可能還覺得未必，但是寧夜都承認無法做到的事，其他人頓時覺得沒了希望。
聽到這話，風東林和東棋使互相看看，眼中同時閃過複雜的光輝。
看著他們的目光，公孫長策突然意識到什麽：“不！風殿，不可以！”
風東林已道：“公孫世家裏通外敵，販賣禁品，證據確鑿。公孫夜一事，更是和公孫長策有直接關聯。既如此，那就不如簡單些吧。”
君不落更幹脆，冷冰冰丟下一句：“全都殺了。”
“不！”公孫長策發出絕望的呼喊。
看著這一幕，寧夜內心古井不波。
幫公孫夜複仇，是他答應過公孫夜的，不然公孫夜不會這麽配合他。
隻是這一次，他沒有再選擇以往的手法，而是換了一種更簡單的計劃。
他並不介意告訴大家公孫世家是被陷害的，因為他如今已太了解這些人了。
他們從來都是寧殺錯不放過的。
公孫世家販賣禁品是事實，有人和公孫夜勾結也是事實，既然不知道具體是誰，那就統統殺了好了。
公孫長策是無辜的，風東林知道，君不落也知道。
不過連人家的家族都要滅了，還留著這家夥幹什麽？
等將來過來報仇嗎？
因為留下複仇種子給自己惹下麻煩的事，黑白神宮已經曆太多。
他們不想再經曆，所以斬草就除根好了。
更何況公孫世家財力雄厚，資源豐富，滅了他們，大家還能得到豐碩財貨，也不使兩位大人物千裏迢迢跑這一趟而無任何收獲。
所以這不是什麽精妙過人的計劃，隻是寧夜算準了風東林等人的心思與行事風格。
相比那些精巧的計劃，這種簡單卻直入人心的計劃才更保險，更無後顧之憂——主意都是殿首他們拿的，我隻是道出事實。
……
這一夜，是長刀之夜。
公孫世家上下人等，無一幸免，全部被斬。
這其中有無辜嗎？
或許有吧。
寧夜不知道，也不在乎。
站立在天空一角，居高臨下眺望下方煙火，寧夜心中卻是一片冷漠。
耳旁響起低沉的聲音，是公孫夜的。
“我苦心修行，曆經坎坷艱難無數，方成就萬法巔峰，四九人魔，卻終不能讓黑白神宮對付公孫世家。想不到你區區幾句話，就讓偌大的公孫世家徹底煙消雲滅，現在我是真的服你了。”
“隻要撥弄了人心中的欲望之弦，許多事本就可以是很簡單的。”寧夜淡然回應：“對了，公孫蝶現在怎麽樣？”
“還在生你的氣。”
聽到這話，寧夜一笑：“小丫頭脾氣大啊。對了，知道煙雨樓後續有什麽計劃嗎？”
“行動失敗，暫時應該沒什麽計劃，具體我不清楚。”
“煙雨樓不會這次失敗後就停止行動的，如果暫時沒想到什麽好的方向，我可以給你們一個。”
“你還要繼續破壞？”
“不，這次是幫你們成功。”
幫我們成功？
公孫夜驚詫。
寧夜淡然道：“你身為煙雨樓的人，兩次行動都失敗，想必煙雨樓對你也會有不好的看法吧？我難得有個在煙雨樓的自己人，自然要設法拉你一把的。”
公孫夜一怔，隨即嘿嘿笑了起來：“你有什麽好目標？”
“東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