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時光往往在不知不覺中流走。從上一次‘畫比’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七個月的時間，在這七個月的時間裏，二師尊去過後山，看過歐辰，見得歐辰並沒有有什麽突破，隻是在那專心的雕刻，所以，他不便打擾。安靜的離開，即便是他的內心對歐辰有著諸多疑問。 也正是因為這七個月的時間裏，冥界之內，迎來了冬天的第一場雪。雪很大，下了三天三夜都不曾停過。使得大地在霎時之間猶如銀裝素裹，被一層厚厚的白色棉布覆蓋。也正是因為這場大雪的原因，街道之上終究是顯得極為的寂靜。就連碼頭上，此刻也是荒無人煙。那是因為大雪的原因，使得海麵上霧靄連連，看不清路線。但還是有一些為了生活，冒著寒冷，踏著冰雪，來到了某一處牆角下，窩著身子，不斷的哈氣。使得自己盡量的暖和下來。 那是一個小孩，這小孩約莫十歲左右。他穿著一聲棉襖，但那棉襖已經顯得極為破舊，而且還顯得有些短小，看那樣子，怕是已經穿上好幾年了。他手上已經長滿了凍瘡，但即便是這樣，他依舊是忍受著寒冷，忍受著痛苦。在其沙啞而稚嫩的聲音中喊出：“賣菜了……賣菜了。一個晶幣兩斤，新鮮的大白菜……”這孩童每叫嚷一次，都要對著自己的手心哈口氣。 他的麵前擺滿了約莫有一百株的大白菜，大白菜的確很新鮮，但因為大雪的原因，使得這些白菜之上都被染成了白色。他時而要去扒開這些積雪。他的臉龐已經泛起了紅暈，那並不是因為熱度的原因，而是因為過度寒冷。 寒風呼嘯，他的聲音顯得是那個微不足道。此刻大雪已經蔓延至他的膝蓋。一些白菜終究是被大雪覆蓋。而街道之上，依舊是沒有任何腳印，那是因為沒有任何人經過的原因。漸漸的，他的視線逐漸變得模糊。不單單是因為睫毛已經被冰勾凝住。更都的是，其大腦漸漸的變得恍惚。但即便是這樣，他依舊是以他最後的力氣在叫嚷著。直到某一瞬間。他停止了嘴中的叫嚷，那是因為，他的眼前出現一些幻象。他看到了一個老者伸出手掌。“來，孩子。跟爺爺一起回家吧。”他看到了數年去世的爺爺。 那是一天夜裏，夜風呼嘯，刮在臉龐之時，猶如小刀般的鋒利。令人寒冷，令人心酸。 大山深處的一家。在這天夜裏，受到了山賊的剿滅。因為家裏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狠心的山賊將爺爺和奶奶，甚至爸爸媽媽都帶走，他被媽媽塞進一個木桶裏，那是一個糞桶。方才逃過一劫。他記得當時並沒有任何腥臭味道，空氣中彌漫著的，隻是血腥。 “爺爺……我好想你！”這孩童的眼角流出淚水。那淚水融化那留在他臉龐之上的一片雪花。而在這個時候。在這老者的後麵，走來了三個人，一個是他的爸爸，一個是他的媽媽，一個是他的奶奶。他看到他們的時候，他笑了…… 他伸出小手。小手在接觸到那雙滿是皺皮的手之後，手上的凍瘡驟然痊愈。變得溫暖。 爸爸遞給了他一件棉襖，棉襖是新的。他已經很久沒有穿過新的衣服了。他站了起來，接過棉襖，露出喜意，與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一起回家，家裏有火爐，爐火正在燃燒……火光使得整個屋裏頓時溫暖起來，很幸福，很安詳。 ************* “快來人啊……快來人啊……”下午，風雪已經停了下來。大部分的人都出門打掃著自家的門庭。街道上也偶爾有些行人的蹤跡。這尖叫聲比冷風還有穿透力，頓時在街道之中傳去。 尖叫的是一個婦女，她的目光當中露出恐懼，也露出同情。她盯著雪地上，那是並看不清楚的一具屍體。屍體的大部分地方都被白雪覆蓋，在屍體的前方，有一堆白菜。 “怎麽了？怎麽了？”聽到尖叫聲，在大院之內，頓時有一個男子跑了出來。在看到這名婦女的同時，也看到了婦女目光投向之處。順著這婦女的目光，他看到了那具年幼的屍體。 與此同時，他急忙蒙住了與其一起跑出來的一個小孩眼睛，不讓這個小孩看見眼前的一幕。 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這是誰家的孩子啊，這麽可憐……” “是啊……是誰家這麽狠心，竟然讓一個孩子冒著風雪來買菜。”人群之中，有個婦女說道。 但即便是諸多議論聲，也無人將小孩身上的白雪拂去，也無人將小孩抱起。 直到一個老者的出現，這老者戴著鬥笠。他輕輕的推開了圍觀的人群，身子擠了進去。他看見了躺在雪地裏麵的屍體，他的身子猛地一怔，其滄桑的眼眸之中，忽然的變得朦朧起來。 他緩緩的蹲下身子，用那雙瘦得隻剩下皮包骨的手小心的抹去覆蓋在屍體上的白雪。隨著白雪被之逐漸的被其抹去，他看到了破舊的棉襖，看見了那雙有洞的布鞋，看到了那雙長滿凍瘡的小手。但，他看到了那雙笑得很燦爛的小嘴。可是，眼睛……閉著的。再也睜不開了。 老者輕輕的將這孩子從雪地裏抱起，寒冰已經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層白冰。觸碰之時，發出輕微的脆響。這老者輕輕的哈出了一口氣，氣體幻化成一股能量，將其身上的冰頓時融化，這小孩的身子，並沒有濕潤，而是在霎時間，就變得幹燥起來。 但，這小孩的身子，並沒有絲毫的柔和下來，而是僵硬，永久的僵硬…… 老者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內心激動的情緒。抬頭看了看天空，看見了一抹斜陽射出，但陽光是熾白色的。他知道，風雪還會來臨。 “我這一生，管理這帶……始終是改變不了他人的命運。”這老者內心暗歎。“這個孩童，此刻因為與別人家孩童一樣，穿著嶄新的棉襖，帶著厚厚的手套。在大院堆雪人，打雪仗，其樂融融……可是如今，他卻以冷為伴，風雪為被，永遠的沉睡。”這老者輕歎，其腳底輕跌，一股渾厚能量頓時從腳底迸射而出。使得那原本所站的位置，風雪飛舞待所有的一切都恢複平靜之時，所有人都看不見了那老者的身影，與小孩的屍體。唯一能見的，就是那堆白菜。 白菜，依舊很新鮮，沒有受到任何汙染……就猶如那小孩的心靈，天真，無邪…… 這老者飛在空中，看著小孩的屍體，目光當中再次濕潤起來，一滴眼淚在不知覺當中，滴落下來，滴在了小孩的臉龐之上。“但願上天眷顧，一切順利。” 說完，這老者抬頭看向前方，手掌猛地一揮，渾厚的元素能量將空氣撕裂開來，在其前方，打開了一個長長的通道，而在其老者的周圍，皆有一股無形能量波動，使得他的速度，驟然提升。 空氣呼嘯的聲音，在老者的耳邊回蕩，猶如這小孩的哀嚎…… “但即便是成功……他已經死去了幾個時辰，怕是靈魂早已消失。那些回憶，不會再有。那些童真，也不會回來。”這老者暗歎著，目光望著前方，似乎想到了什麽。 與此同時，在‘畫苑’的後山，一個白袍老者正目光凝望著某一處，定眼望去，那正是歐辰所在的地方，那一片果林，但這片果林，在此刻看起來之時，卻是極為的混亂。那並非是灰塵，而是一股股能量將其身子周圍的白雪帶到了天空飛舞。 此刻，渾厚的木係元素在向著歐辰的身子雲集而起。在經過大地之時，帶著風雪，在空中留下痕跡的同時，在歐辰的身邊快速的形成了一道漩渦。若是此刻能看清楚歐辰的麵孔，會不難發現，他的額頭之處，那眉心之上，正有一團淡綠色的火焰，緩緩燃燒。 他手中的刀具此刻已經不像之前那樣變得沉重，反倒是顯得有些遊刃有餘。將近一年的時間快過去了，他已經將那石像的半張臉，刻畫出來。而在其雕刻的同時，當那一隻眼睛出現在他的眼簾之時，他感覺到是那麽的熟悉，熟悉得將好像那二師尊就站在自己的麵前。 但這僅僅是這一瞬間的感覺，他知道，要等全部雕刻完畢之後，方才知曉。 這些日子，元素滋補著他的身子，精神並未崩潰，因為那是一種忘我的投入，全身心的投入。 時間流逝，很快，夜晚已經到來，夜很深，很靜。 二師尊足足在這裏站了一天一夜，見得歐辰並沒有停下，二師尊並未打擾，在離開之前，他給那隻淡綠色的小鹿弄了一些水果。留下了一個滿意笑容，背著手，安靜的離去。這天夜裏，他在回‘畫苑’之時。向師尊說起了這段時間時而觀察的情況，兩人的眼神之中，皆是露出了欣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