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的出現,讓得這些人的目光當中,除了詫異,更多的就是譏諷。他們看得這個老嫗的胸前抱著一個布袋。布袋並並大,但裝上百個晶幣,也是綽綽有餘。    這老嫗並沒有注視其它人的目光,而是徑直的望空地之上走,行動很是緩慢。那是因為受到歲月的蹉跎,年紀大了的原因。事實上,這老嫗對畫並沒有什麽見解,更不會有什麽造詣。    她在這裏,足足站了一整天,在這一整天的時間裏,卻沒有一個人給她讓座!    但她,還是堅持了下來,即便是早已經感覺到腰酸背痛,即便是腿腳已經發軟!    那是一種信念,一種能讓人堅持下來的信念。而這個老嫗,的確是堅持下來了。    她之所以在這之前並沒有主動上前說話,那是她在尋找著一個機會。若是見過這個老嫗的人便知道,這個老嫗,在上次‘畫比’的時候,就已經出現在這個小島上。上次依舊是一天耐心而漫長的等待,依舊是沒有任何人給她讓座,但卻是沒有等到這個機會。但她心中的信念未曾磨滅,未曾削減。她知道,上天必定會眷顧有心人,於是,她第二次來到這裏。    而今,這個機會出現了!她終於等到一幅沒人出錢購買的畫!這意味著,沒有人會同她抬價,那麽她開出的價錢,不論是多是少,這個人都必須將其畫賣給他。    誰也不知道。她早年喪父。村裏人都說她克夫。但無論別人怎麽說,她都挺過來了。而就在孫子出世的那一年,自己的兒子中了瘟疫,死去了。而自己的兒媳婦,卻是出走,從未出現過。自己親手將孫子帶到了十歲。孫子很懂事,也很孝順。不去念書,那是因為怕給奶奶增添負擔。一直在家裏幫助奶奶做農活,三歲會做飯,五歲會砍柴。六歲會耕田!    而他有一個夢想,也是唯一的夢想,那就是自己能擁有一副畫!一副出自於畫家的畫!    那個山村很偏僻,那個山村很窮!窮得很古老。窮得很陳舊……村裏的人陸陸續續的從村莊搬出,此刻剩下的,也不到十家。而這個老嫗的家,就是其中之一。    數十年來,他們省吃儉用……靠種農活,終於是攢夠了一百零一個晶幣。而此刻這老嫗胸前抱著的,正是那一百零一個晶幣。可見此刻,她是下了多大的血本。    而今天渡船來這裏,還是那紅霞看到自己這麽大年紀,免去了渡船費用。    誰也不知道。這個老嫗來到這裏,需要翻過多少座山峰,越過多少條河流。要帶多少幹糧,要走多少天。白天怕山賊,晚上怕野獸……這樣的煎熬,她,都挺過來了。    即便是她不懂畫,但她清楚的知道,在這場‘畫比’之上,敢參加‘畫比’的人。都非同凡人。在繪畫的成就上,肯定有著常人不能相比的造詣。    沒有一個人覺得這老嫗此刻的做法是正確的,碧水不這樣認為,福老不這樣認為,就連那兩個白袍老者。也不這樣認為。但唯有一個人,卻是在暗暗點頭。那就是站在空地之上的老者。    雖然這個老者並不知道這老嫗對繪畫沒有任何見解,但他在內心認可,這老嫗的做法,完全是對的。他內心似乎有著某種見解,這種見解,在其深邃的眼眸之中,得到詮釋。    此時此刻,這個老嫗已經走到了空地之上,緩緩的抬起頭,露出了那張富含皺紋的臉龐,那雙滄桑得不能在滄桑的眼睛。那代表著一段曆程,那意味著一些曆史。    她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目光當中卻是有著某一種乞求,猶如討好一般。“這位小哥……我願意出錢買你這副畫,不知道你這副畫要多少錢?”這老嫗的話語,足以彰顯著她的樸實。因為,當每一個人上台買畫之時,並非直接詢問對方要多少錢,而是直接開價。    這彪漢看似很嚴肅,也很桀驁。但看得這個老嫗之時,他臉龐之上現出了祥和,那是一種友好,也是一種來自內心的尊敬。他的身子怔了怔,盯著這個老嫗,並沒有說話。    微風拂過,拂起了這位老嫗臉龐之上的發絲,那發絲已經是銀白。在光柱的照射之下,微微發亮,使得她整個人,在此刻似乎都要光彩幾分。    見得這名彪漢並未說話,這老嫗依舊帶著微笑。“這位小哥……我隻有這麽點錢了。這布袋裏麵裝著一百零一個晶幣,還望小哥你將這副畫賣給我。”這老嫗說著,將其手中的布袋,遞給了這名彪漢。    對於下麵的人來說,此刻別說是一百零一個晶幣,就算是一個晶幣,怕是這個彪漢都馬上將手中的畫交給對方。他們堅信,在下一秒,這個彪漢會毫不猶豫的接下這些晶幣。    但事實並非像他們所想的那樣。當這個老嫗將其布袋遞向這名彪漢的麵前之時,這名彪漢卻是推開了。    “怎麽?難不成他還嫌這些錢少了?”當這名彪漢將其布袋推開之時,有人開始在空地下方,驚歎而為這個老嫗打抱不平。    “是啊……若是換做我,怕是他貼錢,我都不會要。莫非他還要坑這位老人家?”    碧水黛眉微皺。“怎麽?他怎麽會將這老嫗的錢推開,難道是嫌少?”碧水疑惑說道。    王老搖了搖頭。“我看這名彪漢的神色並不像,我想,他是不想收這個老嫗的錢。”    清風神色並沒有什麽起伏,今天他並未準備什麽畫來參加‘畫比’,而那唐韻也是。他們兩人都是陪著寒冰兒來參加‘畫比’的。而寒冰兒的一副畫,更是以二萬個晶幣的高價賣了出去。而今他們看得這彪漢與老嫗的動作,也是露出了那雙質疑的目光,極為疑惑。    而就在眾多議論聲響起之時,這彪漢忽然對著這老嫗一笑。“大娘……這些錢,你就留著吧。你掙錢不容易,若是你真喜歡這副畫,那我便將他送予給你。”能從這麽嚴肅的麵孔之上,看到一抹笑容,的確很難得。    這彪漢說完,將手中的畫緩緩的收起,而在他收起的同時,場下的人都恍然大悟一般,對這彪漢的態度,猶如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    “這怎麽可以……你還是收下吧。這是你應該得的……”這老嫗說著,又將手中的布袋遞向這名彪漢。但結果終究是一樣,當其布袋到達這彪漢的麵前之時,這彪漢又是一笑,道:“大娘,這不是應得不應得的事情……我還年輕,掙錢的機會還多得是,你到這把年紀了,掙錢實在不容易,別說是一百零一個晶幣……就算是一個晶幣,我也不忍心收下。”說完,這個彪漢將手中卷好的畫軸放在了這老嫗的手中,身子一躍,跳下了空地,消失在人群之中。    這老嫗望著這彪漢離去的背影,許久沒有回過神來,但其眼眸之中,卻是不自主的濕潤起來。    “這位老人家……別看了,既然他肯將這副畫贈送於你,那你就安然收下吧。”當這老嫗出神之時,在其一旁的老者,忽然開口說話道。    這老嫗回頭來,看向這個老者。也是看得這老者的麵孔,也是在這‘畫比’之上,唯一一個見得這老者麵孔的人。“不是……我隻是覺得,受人恩惠……”    “這已經不重要了,你別考慮得太多。”老嫗的話語還未說完,就被這老者搶著說道。“你能夠告訴我,你為何要購買這副畫?你對繪畫,莫非是有著一定的見解?”    這老嫗果然是被這釣魚老翁帶出了之前那抹不安當中。她看著釣魚老翁,嘴角露出了一絲苦笑。“說來慚愧……我早年喪父,數年之前喪子,兒媳離家。唯獨自己帶起孫兒。孫兒孝順,從來不問我索要什麽。而我也沒有什麽可以給孫兒的,無錢念書,隻能耕田。世代為農民,別說繪畫,就算是一些筆墨,也沒有什麽見解。”老嫗的目光當中,露出無奈與辛酸。    “而孫兒最大的願望,便是能擁有一個來自於畫家之手的畫。雖然他不曾直接說起,但從平時交談,眼神交流之中,我看得出那種渴望。索性有一點積蓄,去年的時候來過一次,不曾碰到機會,翻千山,越玩水。野外休息,白天趕路。曆盡艱辛,今年再行來到這裏,索性遇到他這樣的貴人,方才得到這樣一副畫……”老嫗說完,又看了看那彪漢消失的地方。    這老者聽得老嫗的話語,其眼眸之中,也對老嫗的這一種精神感到敬佩。“皇天不負有心人。白怕山賊,夜怕異獸。這樣從擔憂與忐忑之中度過來之人,的確值得敬佩。何況是您這樣一個沒有半點修煉元素之人。但上天眷顧,你此次前來,的確是遇到了貴人。遇到了一個真正的‘畫家’。”釣魚老翁說完,看著老嫗,似有所悟,也猶如有還未說完的話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