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羊正是為了解除自己和陸清明父子倆人體內的幽冥釘而來，倘若開明獸當真有其它的辦法可以驅逐他體內的幽冥寒氣，也不是不可以答應它的交易。

那句話是怎麽說的來著？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龍族何苦為難開明獸？

當然，這個怪獸活得太久，早已成獸精，李牧羊很是擔心自己會被它所欺騙。

李牧羊一臉戒備的盯著開明獸，出聲問道：“你有什麽辦法來驅逐我體內的幽冥寒氣？”

“何謂幽冥寒氣？隻不過是來自煉火地獄的一些髒氣汙氣而已。這裏是什麽地方？這裏可是昆侖神宮，是仙人居住的地方。倘若不是那股寒氣進入你的身體裏麵，與你的精、氣、血融合為一體，隻要在這神宮之中走上一遭，怕是那寒氣都被驅逐幹淨了——”

“少說廢話。”李牧羊寒聲說道。人族多口水也就算了，一隻動物也這麽多廢話。誰不知道那幽冥氣是地底之下的百毒寒氣？誰不知道那幽冥氣倘若沒有入體與精氣血融合——沒有入體的話，自己有必要一路跋山涉水的跑來尋找神宮嗎？

有病！

開明獸看起來是被李牧羊給打怕了，看到李牧羊臉色不善，趕緊出聲解釋著說道：“我隻是想讓你明白神宮天生就有那克製幽冥寒毒的神通，譬如你要是跟我一起居住在這神宮之中，我保準你體內的幽冥毒氣再也不會複發——哈哈哈——”

開明獸的那張顆腦袋上麵的九張臉笑得肆無忌憚，就像是自己剛才講了一個天底下第一好笑的笑話。

笑著笑著，笑容就凝固在臉上，嘴裏也再難發出聲音，很是忐忑地說道：“我就知道你誌在神州，不可能會同意和我一起居住在這神宮之內的。倘若有機會出去的話，誰願意千年萬年的固守在這神宮之內啊？”

李牧羊心裏倒是有些好奇了，說道：“你不能走出神宮？”

“是的。”開明獸很是無奈地說道：“我是神宮守護者，神宮在那裏，我就得在那裏。而且，我永遠都不能走出神宮一步，不然的話，就會立即腐朽而死——因為我活得太久太久了，久到我都已經不知道我現在多少歲了。”

“當我踏出神宮的一刹那，我就會化作一縷輕煙，一捧塵土，再也沒辦法走回來了。那個時候，就是想站在這裏守門也沒有機會了。肉身死亡，神魂俱滅。”

開明獸九顆腦袋上麵的九張娃娃臉上麵布滿了哀傷，就像是一個垂垂老矣生命所剩無已的老人。

可是，這番話又和它那張娃娃臉形成強烈的衝突，讓人看了即是傷感，又覺得無比的滑稽。

“神宮裏麵可有神仙？”

“我不知道。”開明獸的九顆腦袋同時搖晃。“你一定不肯相信吧？我居住神宮萬萬年，竟然不知道這裏麵現在還有沒有神仙——以前應當是有的吧，但是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過了。”

開明獸說的“好久”，那就應該是真的久遠。

“神宮平日會停留在哪裏？”

“我在神宮裏麵沒辦法知道確切位置。”開明獸出聲說道：“不過，神宮漂浮不定，有時候在九重天之外，比太陽更高的地方。全身滾燙滾燙的，太陽的火焰快要把神宮也給烤化了一般。也有可能是在黑乎乎的幽冥地府，那裏隻有野火和狂風。更多的時候就是這昆侖山脈的下方，被萬年冰雪雪藏，誰也沒辦法將它尋找出來。”

“神宮此番為何突然現世？”李牧羊表情憂慮地說道：“神宮現，神州難。每一次神宮出現，神州都會有大難降臨——這一回神州的劫難應在什麽地方？”

李牧羊不得不關心神州的劫難。

雖然他有神龍之體，可以抗擊各種各樣的天災或者人禍。

但是，他的父母家人，他的朋友愛人都是人族，他不得不為他們著想，不得不為他們的安全考慮。

無數次的深夜，或者被人族伏擊圍剿的時候，他都想索性就化作龍軀，成為一個真真正正的龍族豈不快哉？

但是，每每想起自己的父母雙親，想起自己妹妹的天真可愛，想起身邊的那些親友，想起千度，甚至還會想起陸契機崔小心——

他都一次又一次的強忍住了那種衝動。

他不是人，因為他的體內有著龍的魂魄。

他也不是龍，因為他有著人的思想和情感。

所以，他隻能做一個小龍人——

開明獸一臉苦笑，說道：“我隻是神宮守護者，不是這神宮的主人。神宮的主人早就不知道去了什麽地方——神宮為何現世，神州有什麽劫難，這些都不是我這個小小的看門獸所能夠知道的。”

“你知道什麽？”

“我知道可以驅逐你體內幽冥寒毒的辦法。”開明獸說道。站在它的立場，它覺得李牧羊所詢問的那些問題比如何驅逐幽冥寒氣還要更加困難的多——

“看來還是有點用處。”李牧羊輕輕歎了口氣。“說吧，如何驅除？”

“你好像——是頭龍？”

李牧羊的眼神瞬間變得凜冽如刀，冷冷的盯著開明獸，沉聲說道：“你想說什麽？”

“我就是——”開明獸滿臉緊張的模樣，小心翼翼地說道：“想要確定一下你的真實身份，以便於我們尋找驅逐幽冥氣的方法。”

李牧羊沉吟良久，點頭說道：“我體內有一顆龍王的眼淚。”

“那樣的話——你到底是龍族還是人族？”

“龍族如何？人族又如何？”

“龍族有龍族的驅逐方法，人族有人族的驅逐方法——當然，龍族要比人族的驅逐方法要簡單易行一些。因為，龍族的體格更加強大，生命也更加頑強。人族的話——怕是承受不住伐毛洗髓換血之痛——”

“——”

“所以——”開明獸一臉認真的看著李牧羊，出聲問道：“你到底是選擇做龍族，還是選擇做人族——”

“——”

……

……

神宮。天池。

天池是神宮裏麵的天池，其實就是一處天然的湯池。

池子在神宮的一處庭院之中，有一條小溪匯入，潺潺流水，不知那水從何處來，更不知那水流到何處去。

湯池四周，有奇花異草，有仙果掛樹。

有仙音入耳，還有祥雲漫天。

用開明獸的說法就是，這湯池是真正的神仙洗澡的地方。

不過，神仙已經消失的太久太久了，李牧羊也沒辦法拉人出來對質。神仙到底有沒有在此地洗澡，李牧羊也沒辦法確定。

不過，到了此地之後，李牧羊覺得不管神仙有沒有在此地洗澡，反正他準備在這裏洗一個澡——

“就是這裏。”開明獸指著那處池子說道。“這池水是仙人沐浴水，而且在神宮之中浸潤時久，裏麵的水至純至聖，可以淨化萬物。而且這池水飲天露，聽仙音，早已經不是凡水——到時候，我將用《枯禪聖抄》將你體內的血全部都放進到這池子裏麵，等到神水將血液全部淨化，幽冥之氣全部驅除之後，我再用《枯禪聖抄》將這些血液重新灌注你的身體裏麵——”

“在這個過程中，你隻需要用我傳授給你的《星辰忘憂功》守護心神不失，神魄不散——等到你從此池子中走出來時，體內寒氣盡散，便是一個正常人了。”

李牧羊緊緊的盯著開明獸的眼睛，出聲說道：“倘若在我淨血的過程中，你突然間痛下殺手，陷害於我——我又當如何反擊？”

開明獸大怒，氣急敗壞地說道：“我是神宮守護者，我的名聲傳遍九州——我也是要臉麵的好不好？既然答應過為你驅逐體內寒毒，又豈會做那種背信棄義的事情？”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李牧羊出聲問道。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應該相信昆侖神宮——仙人之所，怎可行那些宵小之事？此事若是傳了出去，昆侖神宮在世間名譽掃地，聲威大墜。那時候，怕是仙人都要動怒了吧？”

“神仙？”李牧羊撇了撇嘴，說道：“這神宮裏麵倘若當真有神仙的話——人品怕是也極其堪憂吧？”

“你怎可如此詆毀仙人——”

“難道不是嗎？”

“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這確實是我能夠想到的最簡單易行的辦法了。”開明獸一臉誠摯地說道：“我與你有緣，我也著實想要助你驅逐身體寒毒——你若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了。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向溝渠。你不願信任與我，這是對我最大的侮辱。”

李牧羊眼神陰森，說出來的話更是讓開明獸心驚肉跳：“我還是覺得直接取了你的內丹晶魄更簡單容易一些。”

“——”